第14章 不管有沒有空,我都會來
姜意遲輕輕蹙眉,他這是什麼話。
她是多深情專一的人啊,怎麼可能會喜歡別人。
見她皺眉,裴鈺又覺得自己做錯了,於是垂下眼睛,低聲說道,「公主,我只是……」
姜意遲抬着下巴,在他下唇上重重咬了一口,「胡說八道什麼。」
唇間輕微的刺痛讓裴鈺清醒了幾分,他被拉得很近,下意思屏住了呼吸。
她抬手捏住他的臉,認認真真道,「我不可能喜歡旁人,我只喜歡你。」
衍都城簡直不可能有比她更深情的人。
「什麼尋空來看你,不管有沒有空,我都會來。」
裴鈺怔住,忽然想到了她剛剛在外面同沈國公夫人說過的話。
——本公主是碩陽公主,大晉唯一的公主,怎麼可能只喜歡一個男人呢。
如同蝶翼般的繾綣眼睫閃了閃,他垂下眼睛,不自覺地看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人心易變,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如此。
可他哪怕知道她說的是假的,也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站在一旁的宮女們看得目瞪口呆,又在姜意遲抬頭的瞬間迅速低下了頭。
公主這,這忽然怎麼這麼會說情話了?
她從前同沈世子可從未說過這些……
-
沈國公夫人是被人抬着回去的。
早上她是穿着命婦朝服,穿戴整齊地進宮的,但回來的時候卻妝發凌亂,衣裳上也沾上了血。
她攥着沈國公的衣裳痛哭不止,「那個女人,一定不能放過那個女人!」
「她怎能這樣不將阿凌的命當命,死了個人,她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跟死了只貓兒似的!」沈國公夫人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她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又猙獰,「我去的時候,她還讓人給那個***送葡萄!」
「阿凌死前還因她昏迷不醒為了她四處奔走找大夫,她是如何做的?」
「我兒屍骨未寒,她便命人將那個***接入了飛雲宮,好吃好喝地養着,她從前可有給阿凌送過什麼葡萄?」
沈國公陰沉着臉站在她床前,「東側殿?」
「是啊,」沈國公夫人滿眼都是淚花,「那個***已經住在東側殿了!」
「她不僅不願來弔唁,還……」
沈國公直接打斷了她,並不想聽姜意遲究竟是怎麼刺激她,只是站在她床前問道,「那小蝶她們幾個你可有見到?」
那幾個都是他們的人,他必須要好好問問飛雲宮的情況才行。
姜意遲昏睡不醒之前,明明還對太子殿下好得不得了,還讓人往府上送了冬衣和字畫。
那個時候,也沒聽說她和北齊那個有什麼啊。
怎麼一覺醒來后就……
就好像忽然換了個人似的。
「小蝶,小蝶她們都死了!」沈國公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猛地起身抱住沈國公的胳膊道,「死了,她們都死了!」
「飛雲宮的人說她們一起吃了什麼有毒的果子死了,還說姜意遲很傷心,嗤,她哪裏有半點傷心的樣子……」
沈國公神色晦暗不明,看向正在哭着的夫人,咬着牙道,「你重新說一遍,將你去飛雲宮以後的事情,再重新說一遍。」
沈國公夫人哭個不停,抽抽泣泣地把事情從頭到尾重新說了一遍,不管是姜意遲還是飛雲宮宮裏的下人們說的話,都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沈國公。
沈國公聽完後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最早的時候,姜意遲讓人告訴夫人,她傷心欲絕,哭了一晚到天亮才睡下。
但宮女們去給東側殿送了早膳后沒多久,姜意遲便出了寢殿,直接往東側殿走,遇到夫人更是裝也不裝了,直接說了不來弔唁的話。
看她的意思,剛開始明明還沒打算與他們撕破臉,可短短一會兒,就直接走出來撕破了臉……
沈國公低下頭,看來,公主真的很喜歡這個北齊質子。
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定了定心神,轉身走出了房間,喚來了自己的心腹。
「國公爺。」
沈國公回頭看了一眼沈國公夫人的房間,壓低聲音道,「去找幾個同北齊那個質子長得像的,越漂亮越好,送去飛雲宮。」
心腹抬起頭看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屋子,低聲道,「夫人那邊……」
「不必在意。」沈國公聲音平靜,「儘管去找。」
只是從小看着長大而已,到底不是親兒子,就算傷心又能傷心多久。
沈凌死了沒什麼,姜意遲身邊不能沒人。
他們想要下手,就只能從姜意遲身上下手。
姜意遲不能失去控制……
頓了一下,沈國公又道,「看着夫人,讓她在府上好好靜養一陣子,別再出去。」
「……是。」
-
飛雲宮。
流水一樣的寶貝像是不要錢似的送了進來,飛雲宮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熱烘烘的屋子裏,香爐里的青煙裊裊上升。
姜意遲靠在裴鈺懷裏隨手翻着書,她似乎是有些困了,抬起手把書遞給裴鈺,「我不想看了,念給我聽。」.
裴鈺接過了她手上的書,垂下眼睛,輕聲念給她聽。
姜意遲越聽越困,雪白的小臉輕輕在他懷裏蹭了蹭,細長的手臂也環了上來,抱住了裴鈺,逐漸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裴鈺輕垂着眼睫,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書合起來,放在了一邊。
他身體緊繃,有些不敢動。
姜意遲呼吸淺淺,纖長卷翹的眼睫輕輕垂着,睡顏十分安靜。
裴鈺安靜被她抱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都有些麻了。
他一直都沒有睡着,但卻一點都不覺得難熬,反而覺得時間過得好像很快。
姜意遲輕輕睜開了眼睛,她雙目惺忪,有些茫然地伸出胳膊,往前抬了抬,抱住了他的脖子,「裴長瀛。」
她重新閉上了眼睛,一把把人拉下來,兩人一起躺了下去。
裴鈺睜大眼睛。
他身旁的人卻閉着眼睛,胡亂摸着鑽進了他懷裏,臉頰貼在他胸前,嗓音懶倦,帶着些鼻音道,「我好睏,陪我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