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 長姐如母6
蕭紅怎麼可能會放開她，用力把她拽到水缸前，“大娘水在這兒，快點喝吧。”
庄大娘先前沒把蕭紅放在眼裏，這麼個小不點，還能攔住她？事實告訴她，她錯了。
喝完水，庄大娘不想走，她堅信一定還有蛇肉剩餘，否則蕭紅不能攔着她。怎麼才能把蛇肉弄到手呢？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她嘆了口氣，傷心的抹抹眼睛:“大丫，你弟小強全身浮腫，別人都說是因為營養跟不上造成的，我跟你大伯沒能耐，弄不來好東西，你這當姐的，可千萬要幫幫小強啊。”
“你看家裏有沒有肉，算我這個當大娘的借你的，以後一定還。”
可憐巴巴的瞅着蕭紅，眼睛裏還有淚水。
蕭紅哭窮:“大娘，我家沒大人，就四個孩子，上哪兒有肉啊？昨天撿的蛇，都吃完了。這樣吧，等我再撿到蛇，一定給小強送去。”
大娘扯扯嘴角:“大娘就知道你是好孩子。跟大娘說實話，蛇肉真沒就剩下的？我不會說出去的。”
“沒了，昨天我們全喝光了，看到肉，我們哪能忍得住。”
這句話庄大娘是相信的，她要是撿到肉，也忍不住會全吃了。
既然沒有肉，占不到便宜，庄大娘不樂意跟他們說話，浪費口舌。
淡淡地說:“天不早了，我走了。”
卻突然回頭，打算來個回馬槍，打開陶罐蓋子，看看陶罐里是什麼。
多虧蕭紅身手敏捷，差點被她得逞了。
蕭紅很不高興:“大娘，你要幹啥啊？”
聲音大了些，趙大娘聽到點動靜，探頭過來:“大丫，咋了？呦，她大娘咋在這兒？”
“我來喝點水，”庄大娘擠出笑，“行了，我要回家了，大丫有事兒就找你大伯，我們還能看着不管嗎？”
也不用蕭紅回話，大踏步離開了。
趙大娘暗暗撇嘴，裝什麼大頭蒜，還有事兒去找她，除非她能撈到便宜，要不才不會管。
庄大娘離開了，蕭紅鬆了一口氣。
跟趙大娘隨意聊了幾句，回到廚房，熱了湯，每人喝了半碗。還夠喝一頓的，但是她擔心，庄大娘不死心，可能會再次過來查看。
還是把陶罐藏起來，比較保險。
家裏能藏東西的地方，無非是地窖和炕櫃。地窖上下太麻煩，只能把陶罐放在了柜子裏。
放好陶罐，蕭紅忍不住笑了，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一天。
多虧蕭紅把陶罐藏起來了，不久后，趙大娘和白老三媳婦分別過來一趟。雖然蕭紅放出話去，蛇肉吃沒了，但是她們心裏抱着微弱的希望，萬一大丫撒謊了呢？萬一四個孩子是傻大方的，見到她們不好意思，非得讓她們嘗嘗蛇肉的味道呢？
實在不行，還可以詳細詢問，在哪兒撿到的蛇？
她們也能打發家裏孩子，上山撿柴火時，順路去瞧瞧也不費事。
蕭紅當然不能說，是在深山裏找到的蛇，怕有人聽了她的話，頭腦發熱跑進去，如果出了危險，自己肯定要落下埋怨。
所以指着經常取雪的地方，“我就是取雪時，在路上碰到的。”
兩人表面上不在意，心裏暗暗記下位置，回到家立刻派出半大孩子，上山去碰碰運氣。
趙大娘和白老三媳婦走了，二弟不高興的撅起嘴:“她們可真討厭，刨根問底的打聽，她們肯定會叫人去找蛇的。”
蕭紅拍拍他的頭:“我不說她們也會去的，再說山不是咱家的，我能去，她們當然也能去。”
“我能撿到一條蛇，已經是撞大運了，哪能總遇到這樣的好事？”
那天過後，很長一段時間，去山上撿柴的孩子，眼睛滴溜溜的四處踅摸，時不時翻翻枯枝爛葉，然後失望的離開。
有了野菜充饑，白天村裡多了來回走動的人，往家裏弄柴火的，背着雪回家的，看着村子裏多了人氣。
蕭紅背着簍子上山，走出去一段距離，察覺到後面有人跟着，回頭看去，是一幫半大小子，見他們被蕭紅看到了，神色不太自然。
有的假裝在撿地上的樹枝，有的假裝在找東西，還用眼睛瞄着她。
山是集體的，就應該屬於大家。她能上山，別人也可以，總不能因為她走過的地方，別人不能走吧。
所以蕭紅沒管跟着的人，轉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後面的人又跟了上來。
這種情況下，沒辦法進深山，蕭紅索性做樣子，弄了一背簍的雪，拽着一根粗樹枝下山了。
跟了一路的人，也沒空手，全都背着柴火回來的。
到家天還沒黑，蕭紅帶着弟弟妹妹收拾屋子。
泥土屋子，無論如何打掃，依舊是灰撲撲的。因為天氣乾旱缺水，蕭紅也不敢在家裏存太多的水，害怕被別人看出不對來。
所以不能用水擦洗，他們能做的，不過是將屋子裏的東西，擺放的整齊一些。
藉著收拾屋子，蕭紅把家底摸清楚了，一句話: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以前學到這個詞時，自以為明白了它的含義，現在看到這個家，她才真正弄懂了，什麼叫窮。
家裏除了房子，最值錢的就是炕上的被褥了。雖然被褥里的棉花硬的不像話，被面上的補丁比家裏的米還多，但是至少她家還有被褥。
村子裏還有人家別說被褥，連衣服褲子都是一家子輪換着穿，小孩子乾脆光屁股，整天窩在炕上不出屋子。
後來村裏有了蓖麻種子，漚了蓖麻稈，得到的絲，能搓麻繩織麻袋，實在太窮的人家，就把麻袋改成衣褲穿。.ζa
麻袋很粗糙，穿在身上，磨皮膚不說，還扎人。可老農民不怕，對他們來說，有了這一身麻袋，能遮羞就滿足了。
原主家表面看起來，孩子們都有衣服穿，比別人強不少，可他們只有身上這一套，還是用家裏大人的衣服改的。
夏天當做單衣穿，冬天裏面續上棉花，就是棉襖。
這意味着，衣服一旦小了，或是破了，他們也面臨著沒衣服穿的窘境。
她可不想穿麻袋衣，所以急於弄到布，好給姐弟四人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