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男人的浪漫
數學是火，點亮了物理的燈，物理是燈，照亮了化學的路，化學是路，通向生物的坑，生物是坑，埋葬了理科生。
連續連續一個多星期的高強度模擬考試疲勞轟炸，五十多號學生麻了一大半。
所以當唐宋宣佈放一天假調整狀態準備全市聯考的時候，補習班陷入狂歡的海洋。
要知道，元旦這天補習班都沒放假。
不少人耿耿於懷。
至於沒敢表現出不滿，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成績確實肉眼可見的提高。
從前一知半解的問題，現在大徹大悟，這是一種巨大的成就感。
唐宋正捧着水杯和魏壯壯說悄悄話，姿勢很親昵，同學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教室後排。
高廣義剛收拾好書包，同桌周向陽擠眉弄眼的小聲道：「老高，潮流音響廳剛到了一批新錄像帶，有香港那邊來的，李麗珍又出新作了，一會過去瞧瞧？」
高廣義把書包挎在肩膀上，掂了掂，道：「時間緊迫，我要回家複習。」
還沒等周向陽說話，高廣義義正詞嚴的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是我的志向，大好時光不能荒廢。」
「你清高，你了不起，說話這麼硬氣，你是不是看過了？」
「噓，小點聲，我租了錄像帶。」
……
同樣對一天假期精打細算的比比皆是。
「米寧，我記得來補習班第一天你就說張婷婷長得好看，正好明天放假，你不試試？工人文化宮旱冰場又開業了。」
米寧遭遇到連番的打擊，自信心已經體無完膚，不得不承認自己和其他人比起來，確實是廢物。
「龍哥，我突然想明白了，喜歡一個人不能只看對方的外表。」
李小龍扭頭看了看窗前那抹高挑曼麗的身影，斜陽在輪廓上鍍了一層柔和的金光，美的不可直視，他點頭道：「沒錯，心靈美更重要。」
米寧糾正說：「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不能只看對方的外表，也得看看自己的外表。」
張婷婷學習成績不上不下，但長得很漂亮，而且和魏壯壯同桌，坐在最前排，視線里能看到的除了魏壯壯就是唐宋。
后兩個人就不用說了，再加上李佳然，就是補習班的「我們仨」，妥妥的顏值擔當。
胃口被養刁了，眼光自然也高。
再看看他呢？
成績拿不出手，沒給對方留下什麼好印象，長得更不能說讓人眼前一亮。
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精力旺盛，又愛幻想，對異性生出傾慕之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唐宋站在講台上居高臨下，這些心思逃不過他的觀察。
只要行為不越界，不給別人添麻煩，他也默契的當成沒看見。
「唐宋，明天上午你陪我逛街吧，中午一起吃飯，下午看電影。」魏壯壯目不轉睛的看着唐宋，生怕他會拒絕，又補充道：「晚上你再學習。」
她想送唐宋一個新年禮物，很急切的那種。
將近一個月下來，她能明顯感覺到唐宋對李佳然的態度由一開始的厭惡漸漸變得柔和，這讓她警惕心大作。
李佳然喜歡唐宋，並不是秘密。
唐宋對李佳然有沒有好感，她不敢肯定。
著名植物學家劉華強說過：當你不確定一個瓜是不是生瓜蛋子的時候，它在你心裏已經不保熟了，劈不劈那一刀根本不重要，因為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會成立。
「好，到時候你多穿點。」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魏壯壯踮起腳尖兒撲到唐宋懷裏，拱了兩下，然後回頭，恰巧正在奮筆疾書的李佳然也心有靈犀的抬頭。
四目相對，魏壯壯的眼神由挑釁變成炫耀，最終擠了個鬼臉。
撂下筆，李佳然心裏亂糟糟的，精神再也集中不起來，抬腕看了看已經褪色的手錶，皺着眉收拾書本。
她的書包不大，是那種深藍色牛仔面料的款式，裝不下全部的書本習題和資料，只能把又笨又重的參考書抱在懷裏，磨磨蹭蹭的往出走。
路過講台時，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繼續悶頭走出去。
門口，她鬆了一口氣，懊惱的跺跺腳，抱怨自己沒用。
平復了心情，剛要重新抬腳，皺了皺眉。
「李佳然同學，明天你有時間嗎？」李小龍眼神閃躲，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想請你看電影。」
說罷，李小龍緊張的盯着自己的腳尖兒，彷彿在等着宣判的罪犯。
李佳然笑着說：「謝謝你的邀請，不過很抱歉，我明天還要複習功課。」
「可是……」李小龍硬着頭皮抬頭，視線撞到溫潤的杏眸里，再也挪不開，不甘心的說：「魏壯壯已經約了唐宋明天逛街吃飯看電影。」
李佳然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還是被李小龍抓住了。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李佳然語氣冷冰冰的，眼神也開始咄咄逼人，自嘲道：「而且關我屁事？」
抱着書本從李小龍眼前經過，停住腳步，回頭，目光不善：「又關你屁事。」
「……」
「我就說你沒戲的，你不信，結果呢？」米寧湊上來幸災樂禍。
李佳然這樣的女孩子，力氣有二兩，傲氣得有半斤。
而且感情上的事，不是數學選擇題，明知道一個不對，就要選另一個。
就算是選擇題，也不僅僅只有兩個選項。
「你說我到底差在哪？」李小龍一拳打在牆上，失望極了。
米寧給不出答案。
女人，只會影響他連招的速度。
「龍哥，我搞了一張99合1的新卡，都是對打，還有《街頭霸王ZERO2》，晚上到我家單挑去。」經過半個多星期的鑽研探究，他已經摸索出包括春麗在內的所有遊戲人物大招。
在米寧看來，李佳然雖然漂亮，但跟遊戲裏那些比例誇張到變形的角色比起來還有着巨大的差距，打遊戲他不香麻？
搞對象有什麼意思？
今天分手，明天複合，還要像打游擊一樣躲避大人的目光，只能寫那些肉麻兮兮的情書山盟海誓，矯情死了。
紅白機才是假期的正確打開方式，連招才是男人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