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孩子他爹好多馬甲
嘴開了光的張寡婦瞠目結舌了半天,突然嚎了一嗓子:「我的大——」
門字還沒嚎出來,謝早早就把一支簪子杵到了她面前。
「賠你的大門。」
張寡婦低頭一看,好傢夥,一根翡翠簪子,簪子成色極好,水汪汪的,雕工精緻,簪頭墜了一顆紅通通的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但奇怪的是,張寡婦眼睛卻沒有在看那簪子,而是在謝早早懷裏的孩子身上繞了幾圈,然後才拿過了簪子,美滋滋地收到了懷裏。
「姑娘啊,說吧,你還要什麼?我老婆子都給你弄來。」
謝早早剛剛生產完,又在風雪裏折騰了一會兒,也感覺到了疲憊,她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休息,還需要保保暖。
張寡婦帶著兒媳婦劉小鳳忙來忙去,把隔壁裏間收拾好了,兩人又回去一個洗腳一個幫洗腳。
可能是因為進來客人的關係,她們兩個不說話了,都在那裏跟張寡婦的腳較勁兒。
搓揉皮膚的聲音越來越大。
系統覺得不對勁兒,遠遠看了一眼,只見那盆里的水顏色很深,透着一股子腥味。
這老太婆的腳也太臭了。
系統忍不住抱怨了幾句,謝早早卻好像沒聽到一樣,只是抱着孩子往外走去。
屋裏燈光昏暗,看不清那婆媳倆的模樣,她們似乎很緊張謝早早靠近,把腳盆子藏了起來。
「姑娘,怎麼了?」
謝早早把懷裏的嬰兒頭露出來一點,送到三人面前:「你們見過這個嗎?」
張寡婦一臉懵逼:「見過啥?」
「孩子。」
「啊,孩子,孩子誰沒見過啊。」張寡婦一臉懵逼,這也值得專門拿來當問題問?
「那你知道他吃什麼嗎?」
她六歲全家被殺之後,就被師尊撿回了仙門,一夜一夜痛苦的噩夢之中,她早早就修了無情道,很多事情都忘記了,每天只有練功修道這一件事做。
她隱隱約約記得,弟弟當初是吃奶的,但是娘從哪裏弄來的奶,她不記得了。
她一直到下山之前,除了師尊和幾個師兄師姐,沒見過別人。
塵世的一切,都不清楚了。
說她是個只會砍人的傻子,也不算誇張了。
眼前的三個人愣了愣,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既然見過孩子,怎麼會不知道孩子吃什麼?
胸口越發酸脹,她也越發沒了耐心。
好在張寡婦反應過來了,一拍手:「嗨,我知道了,姑娘,這孩子不是你生的嗎?」
謝早早心想,為了生這個玩意兒,她腿都軟了,走路都打顫,還一直胸口疼,現在說不是她生的?
她的罪白受了?
謝早早拎起來往自己臉邊一比劃:「和我哪裏不像?」
張寡婦傻乎乎地:「不應該啊……你生的,你不知道餵奶?」
「我要是知道哪裏有奶,還用問你們?」
張寡婦心想這姑娘模樣挺標誌的,腦子怎麼好像不好使。
旁邊的劉小鳳安耐不住,熱情地站起身來:「走,跟我走,我告訴你。」
她拉着謝早早走到了裏屋,低聲跟她說:「你快喂喂孩子,別把孩子餓着。」
「沒有他的飯。」
「還到處找什麼?你就是孩子的飯。」
謝早早:「……吃我?」
劉小鳳:「昂。」
謝早早把孩子一拎:「他連牙都沒有。」
劉小鳳的表情扭曲了幾下,看起來有點嚇人,大約是沒見過這麼傻的女人,她說了句等等,轉身出去了。
謝早早抱着懷裏的孩子一臉複雜:「你們這個世界的孩子,都這麼彪悍?吃人的嗎?」
系統心情複雜:「肯定有哪裏不對。」
謝早早又問:「孩子他爹不光是毒修,還是個妖怪?」但她怎麼就沒有感覺到妖氣呢?
難道是因為孩子的爹是妖,她是人,生出來妖氣就被中和了?
此時坐在林家正堂閉目修鍊的傅言之突然就打了個噴嚏,旁邊的書月急忙給他披上衣服:「先生,別凍着了。」
傅言之:……並不覺得冷,但是不想說。
於是他把那件衣服還給書月,書月卻還是態度堅決地把衣服又給他披上了。
「上次先生凍着了也不說話,最後風寒發熱,地牢那些玩意兒都跑了,可不能再來一次。」
傅言之:……可他那天真的不冷。
有一種冷,叫你的侍從覺得你冷。
*
謝早早在劉小鳳的教導下,終於明白了,所謂母親是嬰兒的食物,是怎麼一回事。
劉小鳳跟她解釋完餵養嬰兒的方法后,還貼心地去給她端了一碗酒釀蛋花湯喝。
謝早早拎着手裏這個自己生的大頭娃娃,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
「我不想喂你。」
嬰兒嘴裏吐了一個奶泡。
謝早早:「你還玩唾沫,臟死了。」
還丑。
這個剛出生眼睛一隻大一隻小的崽終於勉強把兩隻眼睛睜得一樣大了,但謝早早又開始嫌棄他紅通通的皮膚。
「剛才是紫的,現在是紅的,他爹是變色龍嗎?」
系統:「……」毒修,妖怪,變色龍,林少爺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馬甲?
劉小鳳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笑:「小孩子皮膚越紅,長大了越白呢,又白又嫩。」
她似乎很喜歡孩子,盯着謝早早懷裏的嬰兒看個沒完,幾次想伸手摸,都被謝早早冷淡的目光逼回去了。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那個……我可以抱抱孩子嗎?就一下,一下——」
她一雙眼睛似乎放着光,就直勾勾盯着孩子,再次伸手過去。
這小崽被謝早早隨便擺弄來擺弄去時,都沒有什麼反應,安安靜靜的,甚至還睡著了,但是劉小鳳一碰就開始哭了起來。
謝早早:「你把他弄哭了。」
劉小鳳很是尷尬:「他可能是餓了,你喂他試試看啊。」
「我不想試。」
劉小鳳有點驚訝:「為什麼呀?」
「疼,不想讓人碰。」
她很是認真地跟這隻人類幼崽商量:「你吃點別的不行?別挑食。」
劉小鳳站在旁邊的架勢,恨不得撲過去把謝早早按到孩子那裏,強迫她履行母親的職責。
但是謝早早身上散發的若有若無的壓迫感,讓她隱隱有些不安,只能把酒釀蛋花湯往謝早早手裏塞了塞。
熱氣騰騰的蛋花湯散發著醉人的甜香味,謝早早這種已經沒什麼口腹之慾的人,此時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奇怪,我早就不用吃東西了。」謝早早心道,「換了個身體靈力都沒了嗎?」
系統不敢看謝早早餵奶的場景,臉紅紅地捂着眼睛:「不是,聽說餵奶的人都會特別容易餓。」
謝早早懷裏摟着孩子,另一隻手捧着蛋花湯,覺得自己似乎身處夢境,各種的不真實。
唯有胸口的疼是真的,一陣勝過一陣。
謝早早挺了大半夜,還是沒妥協,她覺得這是屬於她這無情道砍瓜切菜流仙子最後的尊嚴和倔強,絕對不能服輸。
明天熬點米湯給這孩子喝,她這麼想着,把孩子放在床裏邊守着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御劍飛行的時候被一塊大石頭砸了下來,然後天上接二連三地往下落石頭,每一塊都精準地砸中她的胸口。
謝早早:「……」
她這是要渡劫嗎??
為什麼她的劫不打她腦袋,不砸她丹田,不毀她武器,卻一直砸她的胸脯子?
她睜開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裏,胸口鑽心得疼,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看了看身邊的孩子也醒了,正盯着天花板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早早怕他掉下去,把他往懷裏攬了攬,不小心碰到了胸口,疼得齜牙咧嘴的。
實在又困,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而靠在她懷裏的孩子,聞到了謝早早身上的奶香,摸索着湊了過去,自己找到了食物。
謝早早夢裏的劫數終於渡過了,那石頭也不砸她胸口了,心情無比舒暢,但是夢裏老是有滋滋滋的聲音,她最後還是被吵醒了。
發現這崽子已經自己吃飽了,鼓着小肚子在呼呼大睡呢。
謝早早:「……」
她還在誓死守護自己身為仙子的倔強和尊嚴時,這人類幼崽已經偷偷把她的倔強尊嚴給喝沒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因為她現在一點不痛,還舒服極了。
舒服了的謝早早再次睡了過去。
而此時,隔壁屋的張寡婦正扯著兒媳婦嘀咕:「讓那謝姑娘給你男人生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