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漩渦（中上）
希爾頓酒店的豪華總統套房內，寬大的露台上一張典雅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中式餐點，一個年紀約五十多歲的肥胖白種男人正在悠閑的進餐。他禿頂，只有兩鬢還有一些頭髮，兩側臉頰上的肥肉隨着他的每一次咀嚼吞咽的動作上下顫抖，他的額頭紋很重，兩道有些倒八字的稀疏眉毛加上一雙上眼皮耷拉的小眼睛，讓你感覺這個人無時無刻在打瞌睡。
“強尼叔叔。”金髮美女康妮一身白sè的睡袍走過露台敞開的玻璃門，微笑着走到這個身形肥胖的像個啤酒桶，滿臉肥肉的強尼身後，臉頰輕輕的貼了一下，轉身走到餐桌對面優雅的坐了下來。
“哦，我親愛的小康妮睡醒了。”強尼坐直身體，微微敞開了一下雙手，給康妮了一個充滿溺愛的笑容。接着繼續專註的吃起了早餐。
這時一名侍從端來一杯牛nǎi，輕輕的放在康妮身前的餐桌上，然後恭謹的退後。康妮揮了揮手，侍從轉身離去，將美好清晨的早餐時間留給了康妮和強尼。
“強尼叔叔，你感覺這裏怎麼樣？我是指這個到處都是黃種人的國家。”
強尼吞下食物，一雙小眼睛看着康妮，很認真的說道，“為什麼這樣問?難道你討厭這裏嗎？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一個種族歧視的自大傢伙。”
“哦，NO，我不是這個意思。感覺，我只是說感覺，你感覺在這裏生活會和紐約有什麼不同，你會喜歡這裏的生活嗎？”
強尼眯起眼睛笑了，那胖胖的臉笑起來幾乎看不見眼睛，但給人的感覺充滿了幽默和慈祥。“看來我的小康妮是想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早上和我談論一些有意思的話題了。”強尼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坐好身體，正視着康妮說到：“對我來說，每天早上吃上一頓豐富的早餐就是一件無比美好的事，在你吃飯的時候、或者睡覺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走過來，掏出手槍對着你一頓亂shè，哦唔，或者是一個拿着拒捕令的傢伙站到了你的面前，這才是最糟的事情，無比糟糕的事情。很可惜，兩件事情我都經歷過，更糟糕的事是在我人生本應該最美好的歲月里，我卻在南部監獄裏虛度而過。那裏更糟糕，每天早上別說豐富的早餐了，當你上廁所的時候都要留意那些惡意下流的目光。我說這些是想說，我這種人是沒權利和資格選擇生活的，所以你提的問題對我來說，我不存在這樣的困惑和聯想。這不符合我自己的利益。”
“強尼叔叔，你又來了，連我現在都把利益兩個字掛在了嘴上。”康妮抱怨到。
“呵呵，哦，我的康妮，看來我破壞了這種愉快親切的談話氛圍。好了，這樣說吧，我喜歡這裏，因為這裏有安靜的早晨和豐富、美味到無與倫比的早餐，當然，中餐和晚餐也是我的最愛。如果可以選擇，我要說，我喜歡這裏，我喜歡這個神秘、古老的東方國度。”強尼伸出手臂一臉貪婪幸福的說著。
康妮皺了皺眉頭，顯然強尼叔叔給的答案不符合自己心中所想。
強尼敏感的捕捉到了康妮的表情，笑了笑，抵近康妮幾分，說到：“好了，我的小康妮。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你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強尼叔叔就最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強尼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慈祥微笑，就像一個長者看着自己的晚輩，更確切的說像一個父親。“做為紐約地下之王保羅－維迪老大的義女，我們這些叔父看着長大的明珠，你的生活是高高在上的，這也同時給你帶來着壓力和煩惱，你無法像普通的女孩那樣生活，沒有朋友，有的只有僕人和手下。你的所做所為都必須在家族的允許之下，這一點，強尼叔叔知道，包括你的父親保羅－維迪，但親愛的你要知道，這是我們對你的保護和愛。”
“強尼叔叔，你說的這些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對我的愛和保護。我也無時無刻不在愛着你們。”
強尼伸出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康妮的手掌，傳遞着愛的溫暖。
“來到這個國度是你人生當中第一次的遠行，這裏對你來說，陌生，因為陌生，原來生活中那充滿你周圍的束縛突然消失了，你感覺到一個充滿未知，令人嚮往的明天在等着你。是嘛？”
康妮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強尼叔叔說的要遠比自己內心的想法更清晰和準確。
強尼，紐約地下之王保羅－維迪的首席軍師，在一些重大問題和事件中維迪都要徵詢他的意見。這個看起來肥胖、像是永遠在打瞌睡的胖子，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永遠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這個跟隨維迪二十年，深受維迪信任的臂膀，是一個熟悉人xìng，洞察事物本質的敏銳傢伙，同時也是一個經歷過血雨腥風的狠角sè。
“我回到紐約會向維迪老大建議你常駐這裏的，這裏將是我們家族未來發展的重中之重，家族需要一個絕對信任、能代表維迪老大立場的人坐鎮，我你是知道的，那邊的事情很多，維迪老大也需要我常在身邊。而你，我們眼中的小康妮已經長大了，在幾次家族面對挑戰的時刻，康妮都承擔起了一個家族男人都感到困難的重任。我們應該給康妮一個更廣闊的施展空間。”
“強尼叔叔。”
“嗯，不要再說了。強尼叔叔知道的。這同時也是一個你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生活的機會。我只能幫你做到這麼多。維迪老大的教子約翰是個野心勃勃的傢伙，你這次來東方是受他所迫，這一點雖然你隱蔽的很好，但我是能看出來的。遠離他，遠離家族的紛爭是個明智的選擇，維迪老大不見得看不出來約翰的用意。好好獃在這裏吧，這裏不會有那麼多紛爭的，後天我就要離開這裏回去了。”
康妮聽說強尼叔叔要走，表情里不舍大過了疑惑。
“不要這樣小康妮，聽我說，我們與三口組、和聯幫的合作遠沒有表面那樣和諧和高調，這只是家族戰略上的一次調整和嘗試。與他們一起是不可能在這個國度取得利益的。家族另有安排，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太多，因為事情還沒有明朗，我們將會有一個新的同盟，這個同盟才能將我們的利益最大化，通過這個盟友，我們才有可能接觸到這個國家的高層定下的底線，我們才能明白這裏的規則。記住我這句話，一切都要在對方的規則之內，這樣才能有的玩，如果不遵從對方的規則，觸及了對方的底線，那我們就玩完了。這個國家要遠比我們看到的強大和剛強。”強尼說到這裏，表情很是鄭重。
“昨晚你和三口組、和聯幫的接觸過程我已經知道了。看起來你不喜歡他們。”
“我，”康妮正要開口解釋。強尼就揮手打斷了，“這一點無所謂，我一點都不在意。但是一定記住不要發生直接的正面衝突，這不符合我們的利益，至於給不給他們笑臉，這要看你康妮的心情。其實三方的高層心裏都很清楚這次合作的意圖，所謂的整合資金，進入市場，以生意人的身份打通關係，逐步滲透，建立組織，然後向內陸發展，最終做大勢力，迫使高層正視他們的存在，這一套在這裏根本就行不通，只能說是一個美夢。所以我說這裏不會發生很多紛爭。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不脫離三方的接觸，維持表面的合作。家族在這裏現在做的就是考察，考察市場。其它的放在一旁，這個你要等我最新的消息和建議。但是這次合作不能斷開，這是必須的嘗試，或者說這是一種姿態，對各自的內部和外界的勢力，甚至是zhèngfǔ都必須做出的姿態。但三方誰都不想當主要的牽頭人，那樣他的組織、幫派將受到首當其衝的殘酷打擊。雖然三方都派出了足以代表自己立場和決心的人選，但你也看到了，我們只進行了一次象徵xìng的見面。我不想繼續下去這個相互試探的遊戲了。記住我說的這些，我走後，這裏就交給你了。要把握住分寸。兩點關鍵，一就是在這裏就要按人家的規則玩，不要觸及底線。二就是盡量不要和任何組織、幫派發生衝突，要低調。不管是和聯幫還是三口組，包括本地的幫派都不要。家族目前不會在這裏派駐“士兵”，（西方黑幫對打手、成員的稱呼，等同我們所熟知的幫眾，每一百個士兵就會有一個指揮官，指揮官等同於堂主。）除了一個商業考察團，我能留給你的人手只有傑森和梅西。”梅西就是那晚的白種老年人。
“傑森你還是帶回去吧，我在這裏不會有什麼危險。”康妮建議xìng的說到。
強尼笑了，笑容里有一絲壞壞的味道，“別這樣康妮，傑森還是必須留下的，這裏槍械管制的嚴厲在世界都是成功和著名的，但拳腳可沒法管制。這裏人口眾多，必定會有大量的高手存在，用一個我的中文老師教的成語來說就是藏龍卧虎。昨晚你們遇到的那個年輕人不就很強嗎？”
“看來梅西對你彙報的還很詳細。”康妮說完，撇了撇xìng格的紅唇，樣子頗為不滿。
“不要去怪梅西，這是他的職責。雖然梅西在家族內地位很低，人又有些老，但他必定是跟隨我多年的手下，我了解他，他是個值得信任的傢伙。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有他在你身邊會讓你少很多麻煩，經驗與人的年齡是成正比的。呵呵。”
“好吧。”
“還有昨晚我詢問傑森，他說那個年輕人很不錯，雖然自己沒有盡全力，但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卻不可輕視。而且我還聽說，你與這個年輕人有過接觸？”
“我在樓上無聊，坦白說我很討厭那個和聯幫的胡仁文大少，他自大、不可一世、以男xìng為尊。還有三口組的佐藤，這個孤傲的老頭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我就獨自下樓轉一轉，恰巧見到那個年輕人獨自一人坐在那裏，臉上帶着古怪的笑容，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所以就好奇的想和他聊幾句，我也是無聊嘛！”康妮見強尼叔叔帶着蒙娜麗莎般的微笑看着自己，加重語氣辯解到。
“繼續。”
“沒什麼繼續，他不想和我接觸，拒絕了我。”
“哦，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拒絕我們美麗、xìng感的小康妮。真是一個意外。”
“就是嘛，所以我就對他有點印象，誰知道聚會結束，又碰到了他，我也是不想在這裏引起別人的注意，才叫傑森不要出重手傷他的。”
“哦，你叫傑森不要傷他，這個傑森倒沒告訴我。”
“呃，強尼叔叔，和你說話真的要小心點才好。”
“呵呵，不要緊張，其實要我說，在這個神秘的國度認識一個神秘的東方人未嘗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如果是一個東方情人就更美好了。我是要走了，沒機會了。哎，真遺憾！”強尼一臉的惋惜表情。
康妮臉紅的站起來，邁動一雙美麗的長腿，掉頭而逃。誰能想到這個外人眼中冷艷xìng感、xìng格沉穩、出手狠辣的**玫瑰竟然會有小女孩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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