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裴狗火葬場進行中
溫月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病房中溫暖又安靜,大概是為了不讓她害怕——
特護病房外的保鏢都退到了電梯口把守。
她撐起手肘倚在靠枕上,蒼白小臉上唯有櫻唇奪目,在墨色髮絲的映襯下明眸皓齒,乖巧又聽話。
壁燈柔和的光撒到她脖頸上,那纏繞着一塊兒繃帶,把猙獰傷口和曾經裴欲行因為佔有欲而刻下的紋身掩下。
她腦海中回憶起在手術室中的那一幕,胸口悶悶的難受。
但有時候,事端一團亂麻,情緒紛繁複雜之時,唯有一法可以破局——完全推翻重來。
裴欲行對她猙獰扭曲的愛意,她對裴欲行複雜難言的感情,都像是一塊囊腫掩蓋在矛盾之下。
掩蓋只能暫時粉飾太平,而導火索永遠存在。
她如果想要兩人正視這段經歷,就必須強硬的把傷疤撕裂,把腐臭的爛肉挖空,讓傷口接觸陽光和空氣。
即使過程痛苦不堪,但結果或許還算不錯,至少不是兩敗俱傷,滿身傷痕。
不破不立。
“咯吱——”
門被推開,一個身形佝僂的人鬼鬼祟祟的走進門,在昏暗安靜的環境中並不醒目。
溫月寧平靜的看着進來的男人——清瘦蒼老的身影,有些熟悉的面孔,是曾經出現在她面前的裴父。
在裴欲行掌權后他就了無蹤跡,她問過裴欲行,他卻只隨口說裴父退休環遊四海去了。
現在,她卻在醫院見到了滿臉病容眼神瘋狂的裴父——
裴欲行又騙了她。
她深吸一口氣,朝後接着靠枕的掩飾把按鈴握進手中,面前映下一個龐大的陰影。
裴父眼神中滿是恨意,聲音像是指尖劃過黑板一般刺耳,“溫月寧?對對對,就是你......
那個雜種伏低做小騙回來的小姑娘。”
“你是不是還以為他只是脾氣不好,或者你連他那副溫和斯文的模樣是裝出來的都不知道?”
他聲音惡狠狠的咒罵,“那個小雜種,小賤人就是來克我們裴家的!
當初他媽那個瘋婆子愛而不得把裴鈞殺了,現在他跟他媽瘋的一樣要命!
最終他會把你逼死,搞得家破人亡,把所有人都逼成跟他一樣的瘋子!”
裴父在屋中焦急的走了幾圈,自顧自的曝出大料,“你知道嗎?
我是那個瘋子雜種的叔叔。他親爸也就是我哥,早被她媽剁成了碎肉,把兩人一起葬到了荒郊野嶺。”
“而我是他親叔叔!這個被丟下來的小雜種小賤人,卻連我都想要趕盡殺絕!”
溫月寧不動聲色的看向他,心中震驚不已,裴欲行的童年竟然比她知道的還要凄慘。
父母的解決凄厲又綺麗,怪不得他變成這幅瘋狂痴妄的模樣。
在她思索之時,裴父突然眯着眼看她。
她肌膚雪白眉眼如畫,乖巧又聽話,確實讓人憐惜又想要獨佔。
裴父突然扭曲的笑了一下,要是他把裴欲行那個小雜種的心尖肉給強.佔了,他是不是會發瘋?
他嗤嗤笑着一步一搖的朝溫月寧走去。
溫月寧心中警惕,指尖捏的都開始發涼,最終在裴父觸上她手腕時猛地按響按鈴。
“叮——”
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樓層。
外邊守着的保鏢紛紛趕來,卻被裴欲行搶先一步,他臉色蒼白陰沉,盯着裴父的眼神嗜血又暴戾。
他視線掃過她手腕上的一圈紅痕,桃花眼中閃過殺意,一把拎起裴父摔在地上。
裴父佝僂着身子伸手搶過砸到地上的水果刀,卻被男人踩到手指,發出痛楚猙獰的叫喊聲。
“你個雜種瘋子!放開我!”
裴欲行皮鞋一點點的碾着他的手指,發出咯吱咯吱骨節斷裂的聲音,他勾着一抹笑,蹲下身從一旁拿過水果刀。
在裴父驚恐的視線中把刀狠狠的捅進他的小腹。
“噗呲——”
鮮血迸濺到他的下巴,柔和壁燈從側面映亮他陰沉病態的表情。
溫月寧焦急的下床,“你先別動手!”
裴欲行抿了下薄唇,下手卻更加狠厲瘋狂,他拔出那把沾滿鮮血的刀,再次捅了進去。
他的面前世界扭曲一片血色,旁邊似乎圍滿了人,驚恐慌亂的聲音,警笛聲,哭喊聲,聲聲入耳。
一針鎮定劑讓他身子一僵,五感緩緩抽離,但他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溫月寧哭的一塌糊塗,焦急慌亂的模樣。
她似乎說了一句,“裴欲行,我原諒你了,你別發瘋了。”
他緩緩地眨了下眼,最後的一個念頭是——怎麼辦?他好像又做錯了,又把她給嚇到了。
可他只是想把欺負她的壞人都趕走。
裴欲行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他睜開眼掀開被子,不管手背上還在輸液的針頭就要衝出去找溫月寧。
周圍的人一片慌亂,想拉也不敢拉,想攔也不敢攔。
畢竟這可是本院的投資人,裴家的家主,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是個郁躁症發病的瘋子。
就在眾人為難之時,裴欲行的助理小心翼翼的道:“裴先生,剛剛得到門衛消息,溫小姐那邊來人了。”
裴欲行倏地抬頭,桃花眼瀲灧生輝,幾乎要浸出幾分水光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寶寶捨不得我,她不會丟掉我的,她會來找我,她還要我。”
他病態的喃喃完這些絮叨的話,穿着單薄的病號服就衝到了門衛的小屋子裏。
屋子中只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並沒有他想見的人。
他薄唇緊抿,緊張期待的手指都開始壓不住的顫抖,“她呢?她不是來接我了嗎?”
“先生。”那個一身黑色西裝,面容冷漠的男人對着裴欲行點了點頭。
裴欲行看着他拿出的幾頁紙張,笑容一點點的扯平,“什麼東西?”
那紙被塞進他手中,白紙黑字清晰明了——《離婚申請書》
“這是溫小姐的意思,還有——”那人頓了一下,“溫小姐今晚的飛機飛倫敦,溫先生讓您不要再去打擾溫小姐的生活。”
捏着申請書的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用力,裴欲行面前模糊,幾乎看不清那幾個大字。
他聲音很輕,嘶啞着道:“她給我留話了嗎?”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答道:“沒有。”
裴欲行眼眶通紅,他想他一點用都沒有,他是個廢物,重來一次還是沒有留住寶寶。
“她沒來接我。”
“她不要我了。”
“啪嗒”一聲,一滴淚珠落在申請書上,他眼睛酸澀的厲害,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他低頭聲音嘶啞又很輕,像是怕被誰聽見一般。
“可是,我還是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