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火葬場2
溫錚眼神冰冷又懷疑,“你是跟寧寧結婚的人?”
他在外很忙,多年也沒有回過國,上次回國還是在父母病逝的時候。
上次通話時,這個妹夫的語氣恭敬又禮貌,又私下從圈子裏打聽了裴欲行的名聲——
“一個很好把控且脾氣溫和的私生子。”
正因為如此,他才放心忙國外的事情,但卻沒料到,一回來看見的卻是被囚禁關押,傷痕纍纍的妹妹。
裴欲行輕輕關上病房門,再抬頭看向溫錚時,臉色陰鬱又冷漠,“你是誰?為什麼跟寧寧關係這麼親密?”
他滿心滿眼都是溫月寧,現在才有實現審視這個“情敵”的外貌——
挺高,挺帥,但看起來不是溫月寧會喜歡的那一款。
他心中打翻的醋罈子又立了起來,閑庭信步般走到溫錚身前,眉梢一挑又恢復了風流佳公子的倜儻。
“我還以為是個多麼得她心意的人物呢——也不過如此。”
溫錚眼睛一眯,心中冷笑,“哦?你又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這樣的呢?萬一寧寧換口味了呢?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這話顯然把裴欲行激的不輕,他金絲鏡框下的桃花眼都冷了一下。
“因為她喜歡的是我這樣的,你修鍊還不夠格,”他說著語氣陰鷙了一瞬,“再說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如何,近水樓台先得月也沒用。”
他慢條斯理的把袖口朝上折了兩折,勾起一個貪婪又勢在必得的笑,“這些年多少人對她抱有不該有的心思,你看又有誰能靠近她一絲一毫?”
溫錚語氣變冷,一字一頓道:“你監視她?控制她?”
裴欲行笑的囂張又肆意,“怎麼,難道你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你知道多少不知好歹的人覬覦她嗎?要不是我嚴密操縱着她身邊的人,她早就被野男人勾走了!”
他這些年,給溫月寧擋的桃花數不勝數。
兩人兩看生厭,病房中突然傳出刺耳尖銳的機械嗡鳴聲。
“滴——”
裴欲行奪門而入,一群醫生呼啦啦的沖了進來。
溫月寧穿着寬鬆的病號服,襯得她更加纖細又脆弱,白皙的臉頰和蒼白毫無血色的唇瓣有種破碎感。
“寶寶!”
他一把抓住溫月寧伸出來的手,下一刻,手的主人就陷入了昏迷狀態。
醫生匆忙迅速的檢查數據和狀況。
“溫小姐情況惡化了,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心中滯澀,所以才......”
“癌細胞擴散有裂變風險,建議立刻接受手術。”
一屋子的醫生把病床上的人推到了手術室,溫錚和裴欲行也緊緊跟在後邊。
手術室上“手術中”三個大字亮起,外邊氣氛安靜又僵硬。
良久,手術室大門倏地打開,兩人齊齊抬頭看向出來的醫生。
醫生額角上都是冷汗,語速極快,“現在出現了緊急狀況,病人沒有求生意志。”
溫錚聲音嘶啞,“什麼?”
什麼叫做沒有求生意志——只有對生一點希望都沒有的人才會這樣。
分明她小妹從小被嬌寵長大,家裏所有人都尊重她的選擇和自由,自幼在愛中長大。
怎麼會...怎麼會對活下去一點希望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才會讓一個鮮活明媚小姑娘,變成這幅模樣?!
醫生皺眉,直接戳破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患者的在半月前就已經患有抑鬱症,甚至有多次輕生行為,你們這些家人是怎麼當的?”
裴欲行臉色倏地蒼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醫生,甚至因為慌亂連身形都晃了一下。
溫錚一把拎起裴欲行的領口,咬牙切齒道:“裴欲行,這就是你照顧的寧寧!
她那麼好那麼乖一個小姑娘,被你欺負成這樣!你他媽的還算個男人嗎?”
裴欲行喉結滾動,一把甩開溫錚的鉗制,在醫生匆忙的勸阻聲中衝進了手術室。
穿着手術服的醫生在手術台旁手足無措,手術台上嬌小可憐的人脖頸處被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一滴滴殷紅的血從纖細脖頸滑到雪白的病號服上。
她這次手術只上了半麻,杏眸倦怠迷離的睜着,渙散的盯着刺目的手術燈,完全沒對衝進來引起軒然大波的裴欲行產生一絲反應。
裴欲行顫抖的手想去摸她的臉頰,卻在觸上的前一刻收了回來,聲音嘶啞又難聽,“寶寶?”
溫月寧眼睛良久才眨了一下,接着緩緩的扭頭凝眉看向來人,似乎看了很久才記起他,接着——
在裴欲行激動又興奮的視線中“啊”的驚叫一聲,抗拒的撐起手肘,幾乎是驚恐的朝後移動。
刺目明亮的手術燈照射下,她的臉幾乎白到透明,脆弱的一擊即中,“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殺我。”
裴欲行桃花眼中閃過一絲迷惘,看到她再退一步就要摔下去,正打算伸手攔住她,就被她“啪”的一聲甩開了手。
“我不想做手術,我不想要殘疾,不想一輩子只能坐輪椅.....求求你們了,別救我,讓我死好不好?”
她聲音中的驚恐哀求清清楚楚的鋪展在裴欲行的面前。
他倏地獃滯在原地,分明那隻手力氣那麼小。
但他卻像是被一個巴掌狠狠扇在臉上,口腔中迸濺起鮮血的味道。
他自詡愛着她,但卻把她逼成這幅模樣,甚至為了逃離他......選擇去死。
分明...分明他應該很愉悅的——兩人死在一起也不錯。
但現在看着她驚恐厭惡的反應,心像是被大手硬生生捏碎,隨意扔進絞肉機翻攪,最後吐出鮮血淋漓的內里。
當他品嘗過被寧寧在意體貼的滋味,就再也忍受不了孤單和寂寥。
溫錚大步走到他身後,粗暴的扯開他,“裴欲行你個瘋子!你到底對寧寧做了什麼?!把她逼成這幅模樣!”
掙扎,嘶吼,病危,輕生,嘈雜吵鬧的聲音在他耳邊乍起。
好像是有一塊小玻璃碎在地上,清晰而細微的炸裂開,連同所有情緒都坍塌,摧枯拉朽般摧毀所有的理智。
他不顧所有人複雜的視線,“咚”的一聲跪在溫月寧身前,一時空氣寂靜到可怕。
溫月寧像是一隻被嚇呆的小動物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警惕的盯着示弱的裴欲行,眸中都是驚恐和迷惘。
裴欲行看到她鮮血淋漓的頸部,眸中閃過怔忪和堅定,語氣又恢復了囚禁她時的慵懶和掌控欲。
“寶寶,聽話讓醫生給你做這個手術,否則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曾經救助的流浪貓狗全都折磨死——抽筋拔骨,痛不欲生。”
果不其然,溫月寧杏眸瞪大,驚恐到極致臉色發白,指尖都開始顫抖,卻在人們的視線中一點點的移到手術台中間,被迫接受手術。
她要活下來,不能讓裴欲行發瘋,否則...否則他真的會那樣做!
裴欲行垂眸掩下眸中苦笑,卻輕描淡寫的道:“她是特殊血型,手術用血全部抽我的。”
主刀醫生怔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極為驚愕,“您......”
一旁的溫錚臉色冰冷又複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就離開寧寧的身邊。”
只見裴欲行施施然的站起身來。一身矜貴優雅,全然不見剛剛的卑微懇求
他勾唇一笑,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自己衣服,眸中滿是偏執和瘋狂,“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