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再來10連
翌日。
周六，白楊沒課，便早早地跟着任長秋來到了印刷廠。
沿路已經不復之前工人們熙熙攘攘上工的熱鬧模樣，只有零散的一些人走在街上，就連賣早餐的都生意冷清。
“......那家的雞蛋卷餅手藝不行，就和便衣警察在那裏放哨一樣。”
任長秋一邊走一邊說著，他的車之前賣掉了，現在每天早上走路上下班，美其名曰“健康”。
白楊跟在他的身後，看着這附近有些破落，因為長年的工業生產而滿是油污與灰土的街道。
這裏位於陵江江畔，距離江對面的市中心差不多五公里。
以前陵江東曾經是戰場，江城本地人大多住在陵江以西，江東都是後來過來的外地人，略顯破落的環境也讓人有了“寧要陵西一張床，不要陵東一套房”的說法。
可白楊很清楚，這一切都會伴隨着特別貿易區的建立而發生改變。
任長秋這個印刷廠的位置比照一下，大概就是陸家嘴之於黃浦江，先不提之後能不能持續經營下去，就是這一片地皮廠房，現在賣掉和之後賣掉都完全不是一個價值。
別聽汪經理說現在賣掉能賺幾百萬，可只要再等幾年，等江東開始發展，這裏的地皮就足夠賣到上億，更不用說如果自己開發，不到十年的時間，地價就能起飛。
所以，白楊是斷然不會讓任長秋草草將這印刷廠賣掉的，不僅如此，他還想儘早賺錢，買下隔壁的廠房，狠狠地賺上一筆。
只是現在，這些傳統工廠的確受到巨大的衝擊，生意寂寥。
“都是那什麼麗達的問題，搞得現在大家都不太敢買新東西，唉，都不好過。”
任長秋看了一眼附近一家關閉的廠房，感慨道。
麗達大崩潰影響的不僅僅是電子遊戲產業，連帶着手機相關業務，以及即將解禁的互聯網技術都受到了質疑，比起消費，大家更傾向於將錢存起來，一時之間，陵江邊這些從事小商品生產製造的企業死傷無數。
他倆走到印刷廠門口，工人們還沒上工，卻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等待在門口。
那正是江城銀行的汪經理。
與昨天那趾高氣揚的模樣截然不同，今天的汪經理眼神之中帶着一些狂熱，他搓着手，像是一隻大頭蒼蠅。
一見到白楊和任長秋，汪經理就擠了上來。
“老任，任老闆，您今天看着氣色不錯啊，還有白楊，很精神嘛。”
他諂媚地打招呼，讓白楊覺得有點生理不適。
“我不是說了會想辦法還上貸款的嗎？”
任長秋沒理會汪經理的招呼，而是有些嫌棄地躲開他，轉而去打開印刷廠的大門。
“貸款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說，老任，你那個撲克牌，還有嗎？”
汪經理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詢問道。
一聽他的話，任長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這貨肯定是已經打開了撲克牌，看到了裏面的圖片。
“有，當然有，汪經理你要買嗎？”
白楊立刻接過話頭，他很清楚，這銀行的汪經理十有八九已經陷了進去，否則不至於今天一大早就過來蹲着。
“買，我要買，你們這怎麼賣？”
汪經理跟着兩人走進廠房，一看到那堆起來的撲克牌，兩隻眼睛就像是餓了一星期的野狼一般放出青光，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五......二十塊錢一盒。
”
白楊見到汪經理的模樣，知道這複印出來的卡面效果也挺猛，難怪他昨晚吃着飯就感覺有情感涌了過來，一直到睡覺前都連綿不斷，合著這汪經理估計對着兩張牌鼓搗了一晚上。
所以，他也提高了價格。
“這麼貴？你這撲克牌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
聽到價格，汪經理驟然清醒了一點兒。
“汪經理你肯定已經看到了我們放在盒子裏的卡牌了吧，這都是我一點一點畫的，二十塊錢賣你都算是虧了血本了，要不是為了儘早還上你們銀行的貸款，我們才不這麼賣。”
白楊立刻說道，同時摸起了一盒撲克牌，在汪經理面前搖晃。
“像那樣的畫，我一共畫了三十張。”
“三、三十張......”
聽到白楊的話，汪經理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此刻，他也沒有什麼理性可言了，摸了摸錢包，立刻開口。
“我這裏有三百塊，給我來十五包！”
沒有猶豫，汪經理將錢塞給了白楊。
任長秋數了十五盒交給汪經理，這男人也沒有離開，而是找了個空地，當場就拆起了這些撲克牌。
撕開塑封，打開盒子，汪經理像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一般，將裏面的撲克牌抽出來，看向放在最外面的廣告牌。
一名穿着旗袍，手持皮鞭的女子正盯着他。
“怎麼是一樣的？”
汪經理一愣，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他沒想到竟然會拿到一模一樣的牌。
“這三十張我們隨機放進去的，抽到一樣的也很正常。”
白楊見狀，在一旁解釋道。
“也、也挺好。”
汪經理又回想起昨晚自己對着這些卡牌做的事情，一種青春期男生才有的萌動之心再度燃起。
他將這一張單獨取出來，妥善收進口袋裏，又拿起一盒，拆開。
這一次他拿到了一張新的卡牌，汪經理如痴如醉地盯着那卡面上的美少女，像是吃藥吃多了的精神病患者。
看着汪經理的模樣，任長秋忍不住有些后怕，還好自己素質過硬，身經百戰，見得多了，否則恐怕也會和這男人一樣沉迷其中。
十五盒撲克牌很快就拆完，汪經理收穫了十張新卡，看着手裏的這些形態各異的美少女，他意猶未盡。
“三十張......”
他腦子裏算了算，自己用了三百塊就拿到了三分之一，拿再花六百塊，豈不是就能集齊了？
想到這裏，汪經理一摸錢包，-發現只有兩百塊了。
江城這邊的收入水平還沒有完全起飛，他一個月工資只有不到八千塊。
“再來十包！”
汪經理僅僅猶豫片刻，就敗給了自己的慾望。
“好嘞。”
白楊笑了笑，又遞給他十包撲克牌。
汪經理像是脫了韁繩的瘋狗一般拆開撲克牌，可第一包就是重複的，令他大為受挫。
一連十包開完，他只多了一張新卡。
一種衝動驅使着他，汪經理看着被自己打開的撲克牌盒子，按捺不住繼續開撲克牌盒的念頭，可他手裏已經沒有錢了。
那五百塊都是這幾天的伙食，他想吃飯，還得硬着頭皮回家找老婆要或者問同事借。
要是老婆知道自己花錢買了這些東西，那不得讓他跪穿搓衣板？
“還要嗎？”
白楊笑嘻嘻地問道。
此刻他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低語，令汪經理意志動搖。
“呃，我今天沒帶夠錢，所以......”
他思考着該怎麼處理，但白楊似乎已經為他想好了方案。
“這樣，汪經理，我看你也拿到了不少重複的，你找你的同事們過來買，你們互相交換不是就很容易湊齊了嗎？”
白楊諄諄善誘般說道。
“汪經理，你也不想就這樣帶着遺憾離開吧？”
*
這本書算是偽年代文，不對應現實之中的任何一個歷史時期和國家，只能說把一些比較有意思的歷史節點糅合到了一起，不用太認真在意細節，享受故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