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定遼東,五年足矣!
王承恩臉上滿是陪笑之意,「皇上有話可以直說。」
「這兩位,都是國之重臣,忠心不二。」
現在閹黨仍然未除,作為東廠的大人物都發話了,份量自然不用多說。
王承恩雖然有自己的處世之道,可作為太監,凡事也只得遵從皇上的意思,不敢多加干涉。
「朕要練兵。」
「並且是大練特練。」
朱由檢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眼神之中含着濃烈的戾氣,彷彿有一個揮之不去的仇人在面前似的,憎惡到了極點。
前世的無兵可用,已讓他嘗盡了苦頭,甚至喪失了江山,自縊於煤山。
最為簡單高效的辦法,在他看來,只有強兵。
幾人相繼一愣,還未曾說話,朱由檢便激動到不行的說道:「東北女真的八旗軍厲害不厲害?」
「大明若能有這樣一支與其戰力相當甚至更強的隊伍,那麼東北的戰場局勢,或許能得到好轉。」
孫承宗搖了搖頭,「關寧鐵騎約有十萬餘人,與后金之八旗軍正面衝鋒也絲毫不落下風。」
「因為關寧鐵騎所征之兵皆為遼人,遼人重武輕文,多善騎射,而且熟知女真習性,故以遼人守遼土,有切身利害關係。」
「可既便如此,仍然無法做到千里奔襲,直擊盛京,一舉掃***真之禍。」
朱由檢眉頭緊皺,「關寧軍每年耗費軍餉近百萬,可這麼多年來,朝堂給了多少銀子過去,一點兒水花都沒濺起來。」
「他們是幹什麼吃的?」
「遙想天啟五年,渾河之戰,三千浙兵,五千白桿兵,總數八千餘人北上援沈,面對數萬后金兵,竟生生耗死了兩三千的八旗精銳,可關寧援兵三萬卻坐視不管,此等行徑,說明什麼?」
「皇上,南軍和北軍之間,本就在萬曆援朝時因為爭功而有過節,渾河之戰,三千浙兵與五千白桿兵在援遼之前在駐紮的薊鎮,也發生過一次大衝突。
可謂三軍之間都有矛盾,卻又都各自信任自己的實力,這才導致輪番上陣,被數萬八旗軍各個擊破。」
孫承宗解釋道:「實在不是關寧軍一兵不發,而是……」
話沒說完,他也不敢再往下說了。
關寧軍內部什麼樣子,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更明白,說出來,只怕自己的處境,會比現在更困難。
「朕,真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來下酒,一群吃乾飯的廢物,到了關鍵時刻,沒一個靠譜的!」
朱由檢盛怒難消,讓眼前的孫承宗等人語塞難言。
「大敵當前,國恨家仇,不上陣殺敵也罷,難道一次小小的薩爾滸,就瓦解了咱大明兒郎們的士氣,反倒把責任都怪在了友軍身上?」
「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上了戰場,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其罪當誅!」
「罷了。」
「關寧軍,朕不看好他們。」
「可,不靠着他們,遼東便一日不得安寧,雖然兵力不足以主攻而平遼,但固守足矣,也只得每年足付遼餉,方解一時之難。」
「遼餉連年激增,大明一年的稅收不過也才三百餘萬兩,這些銀子,從哪兒才能找來?」
「陝北等地乾旱多日,天災難測,又要賑災,朝堂哪兒來的餘糧?」
「唉……」
朱由檢滿臉愁意。
王承恩見狀,出言慰藉,「大明朝至今如此困境,其實並不是皇上您的錯。」
「而是自萬曆朝時的弊病,接連蔓延兩朝後,才在咱們這崇禎朝開始顯露出馬腳來……」
「軍隊之間最早出現南軍與北軍之間的矛盾,在於萬曆年間「薩爾滸之戰」敗后的戾氣無處發泄,而朝廷方面,敗軍只得到了斥責,並未受到任何犒勞,甚至連撫恤金也被太監給貪墨了三成。
故而彼此之間,相互推諉責任,怒斥對方按兵不動、戰力低弱,兩軍之間相互攀比,這才擴大了矛盾。」
「或許,當時萬曆爺若能是親自前去,犒勞三軍,說兩句中聽的話兒安撫士兵們的情緒,也斷不至於渾河之戰中,敗的這麼冤枉。」
「再說了。」
「秦良玉是心繫大明的女將軍,她手下的南軍白桿兵威名遠揚,戰力強悍少有對敵。」
「而江浙兵更是曾今經過戚家軍首領戚繼光一手的調教,其得沒得戚家軍的真傳尚未得知,不過作為戚將軍的精力投入之軍,戰術多少也承襲了戚家軍的作風,戰力只強不弱。」
「雖然南軍之間也出現了些許矛盾,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優點,在對陣八旗軍時,沒人退卻,在得知援兵久久不來的消息后,無一不是回馬死戰。」
「因而,渾河之戰,雖然敗了,我軍卻也保存了大量關寧軍為根本實力,這些南軍的忠烈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面對數萬敵軍,生生的換走了八旗精銳部隊的數千人命,已是難得。」
「反觀后金部隊,雖然是勝了,也不過是慘勝,數千人的減員,對他們來說,便是重挫。」
一番衷心之語,直接擊中了朱由檢的內心深處。
遼東,遼東,他心中永遠的痛!
多少忠魂屍骨埋葬此處?
「何時才能平遼?」
已經是困擾朱由檢夜不能眠的一樁心頭大恨。
遼東一日不平,中原便一日不能抽出手來收拾天災人禍。
大明便一日不得安息。
千瘡百孔的病人急切的需要得到調養生息,但病痛與折磨卻無時不刻纏繞在心頭。
遼東的強敵,與不得不依靠的關寧軍閥,他越是想平遼,反而軍餉越是激增,提供堡壘戰術的孫承宗,在這場遊戲之中也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而已。
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真正操縱全局的,正是遼東的關寧軍將官們,為了自身利益,以各種理由催要軍餉罷了。
反正現在朝廷只有他們一支精銳部隊可以依靠,便是擁兵自重,算計着怎樣吃空餉更妥當。
「究竟,如何是好?」
「這便是二位被降職之後,朕還要啟用你們的緣由。」
朱由檢臉上見不到一丁點兒的朝氣,活脫脫像是個被時局硬逼成熟的年輕人。
「皇上……」
袁崇煥熱淚縱橫道:「今,國家大難,好男兒自當挺身而出,為國報效犬馬之勞!」
「如蒙陛下不棄,臣願意,親自前往。」
「平遼,只需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