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朝累垮，坤寧宮面見皇後周氏

退朝時，愁眉苦臉的朱由檢，從龍椅上站起來，腿一麻，差點摔了下去，好在王承恩眼疾手快給扶住了。

否則堂堂一國之君，竟在百官退朝時跌落龍椅，這成何體統？

朱由檢迷信道：「難道，是老天爺在暗示朕不配坐這個龍椅嗎？」

王承恩禁不住笑了出來。

「皇上真是說笑了。」

朱由檢臉色納悶道：「國家瀕臨滅亡之際，你這太監居然還笑的出來？」

冷漠之下帶着一絲怒意。

「皇上您這是太累了。」

「剛上位不久，便禪精竭慮的處理政事，為國擔憂，甚至，您累到連皇后都受到了冷落，獨守空房，好生寂寞。」

「以前在信王府的時候您可不這樣。」

朱由檢瞧了他一眼，「朕現在當了皇帝，國事纏身，哪還有這閑情雅緻去理會這些事兒？」

「是是是，皇上說的是。」

「可是您想過沒有。」

「皇上十七歲登基，青春鼎盛，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而您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把自個兒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國事，是不是有點兒操心過頭了？」

「你說什麼？」朱由檢忽然轉過頭去惡狠狠盯着他。

「老奴不敢。」

「罷了。」

朱由檢轉念便想到了周皇后楚楚可人的模樣，心中亦難不生出幾分愛惜。

「朕念在你是替皇后着想，就原諒你這次。」

「今日，就去看看她吧。」

聽到聖上語氣緩和了不少，王承恩喜出見外，「真的？」

「還能有假不成？」

難得，難得呀。

倒還真以為你當上皇帝了就不近女色了。

一路上，伴隨着皇帝走到皇后寢宮。

門口處，王承恩點着燈笑着說道：「皇上，有什麼想不通，想不到的事兒，或許您可以跟皇后說說，沒準兒，就能有主意了？」

「去去去，哪這麼多話。」

朱由檢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

言罷，便一頭栽了進去。

王承恩目送皇帝進屋，臉上帶着笑意。

這時旁邊一憨態可掬的肥太監過來獻媚，「王公公，您可真厲害，皇后交代的事兒，果然辦的那是妥妥噹噹。」

「去去去，哪這麼多話？」

「你這廝，還當真以為皇上這麼多天沒翻牌子，是因為不想啊，那都是因為國事纏身，沒這功夫，其實他心裏啊，跟痒痒撓似的，惦念着呢。」

「王公公說的是。」

「走走走，都退下吧。」

坤寧宮內。

朱由檢前腳剛剛踏入門檻，便有宮女前來迎接，沒走幾步，便見到了一位妝容都已經畫好了的美人兒。

賞心悅目，一見傾心。

周氏雖然貴為皇后，不過樣貌倒有點俗世美女的感覺，偏圓潤的瓜子臉，一百遮百丑，再加上精緻的五官，恰到好處，甚至可以作為後世無數男人們擇偶的相貌標準。

不過卻因為身子瘦弱，體態上又偏矮了點兒，莫名生出一股子書卷氣來，令人感到親切，亦有點兒平易近人的感覺。

「皇上，您能來，臣妾真是太高興了。」

朱由檢坐下，任憑她靠在身邊，「國家弊病太多，不處理完，朕幹什麼事都沒心思。」

「自登基之日起，愛妃託人送來的粥點和書信，朕都收到了，百忙之中，能有你這樣一位賢惠的女人操持後宮，朕真是感到非常的欣慰。」

「只是苦了愛妃了。」

「想必今日退朝之後的那王承恩一直提醒朕，也是愛妃指使的吧？」

朱由檢臉色有些佯怒起來，天子威嚴，讓柔弱的周氏感到擔驚受怕。

周氏臉上帶着一抹難堪，「臣妾實在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擔心，皇上這些天日夜茶飯不思，日夜兼顧的操心國事，萬一累壞了身子……」

「您是大明的天子，是國家的頂樑柱，您要是垮了，那該怎麼辦？」

「除非皇上您本身就不想幹了，所以才這麼作踐自己。」

周皇后直接便出口說了出來。

「你，」

「唉。」

朱由檢剛想發作，又強壓下怒火來，「罷了，這些天，朕對自己還有身邊的人，的確是有些過於苛刻了。」

「是該要休息一會兒。」

「反正國事搬上了朝堂去議，大臣們爭來爭去，也不會商量出一個好的結果。」

說著，他眼睛一閉，躺在了靠椅上，「愛妃，這些天哪，朕一直在想，如果朕不當這個皇帝，仍然是先帝執政的話，面對這麼多的天災人禍，先帝他會做些什麼呢？」

「您怎麼能這麼想？」

周皇后嬌滴滴的啐了他一口。

「先帝爺那是愛木匠不愛江山，他又不管事兒，魏閹現在不也還沒被除掉嗎，所以說先帝爺那會兒咋樣，現在就也還是咋樣。」

「天災人禍不挑時候，即便現在先帝還在，只怕他也得放下手裏的木匠活，回過頭來處理國事了。」

「說的是啊。」

朱由檢慶幸道：「還好朕聽了先帝的話，留了魏忠賢一條命，否則朕真是要被活活累死了。」

「不過先帝之死也是蹊蹺，魏忠賢告訴朕是落水得病後服用了米湯而死，有點兒太離譜了。」

「這讓朕想起了咱們大明朝之前那位武宗皇帝。」

「他？」

周皇后鳳眼瞪大，不以為然笑道：「提他作甚？」

「他怎麼死的？」

朱由檢又問。

「臣妾想一想，也是落水後患了大病，不治身亡。」

「愛妃難道不覺得很巧嗎，他們倆位先皇，可看出有何相似之處？」

「荒誕無道？」

「前者啥都愛玩，後者偏愛木匠，都不理朝政，都放任宦官做大壓制文官，而且都是死於落水后救治不利。」

「如果他們的死不是意外的話，那這宮裏頭除了他們親信的太監以外，還能和誰有仇呢？」

周皇后納悶的想着。

朱由檢搖了搖頭，「或許以前朕不這麼想，不過看着這上下鐵板一塊兒的貪官污吏，朕不得不懷疑，是他們想着法子，謀害了兩位先帝。」

「可嘉靖、萬曆皇帝他們卻沒事兒，又怎麼解釋呢？」周皇后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愛妃所言極是，後來的這幾位皇帝，對於這些文臣，要麼不管，要麼相互利用，卻從不敢當面與之公然翻臉作對。」

「其實，朕心裏明白，這些臣子們膽子不大。」

「大的是他們身後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鄉紳豪門世家，如此膽大妄為，居然連皇帝都敢企圖暗中謀害之。」

見聞朱由檢忽然間生出怒火，周皇后嚇的連忙抱緊了他，出聲安慰道：「皇上，您可千萬要小心，別吃別人給的東西，也別去離河邊近的地方。」

「放心吧，這些幕後作祟的人，朕現在忍着，不動他們，可他們要是再敢肆意妄為，朕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說完之後，朱由檢心裏才好受了一點兒。

「皇上，您累了，得早點休息。」

朱由檢望着身旁楚楚可憐的美人兒，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他心曠神怡，一下子失了心智。

於是索性一把將之抱起。

「愛妃，有沒有興趣當孩子他娘？」

「皇上……」

「屋子裏頭還有人呢。」

朱由檢扭頭對蠟燭吹了口氣去。

燈滅了，屋裏瞬間一片漆黑。

一邊兒站着伺候的宮女，卻是滿臉的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