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毛驤代天詢問張興

看着他們倉皇離去的背影，毛驤哼了一聲。

暗暗罵道；「媽的，都是一群記吃不記打的貨！」

「呸！」

又暗自啐了一口唾沫，「什麼玩意？」

「還是老子這一手殺雞儆猴，不，殺猴儆雞的手段！」

「你們這幫玩意才知道老子的厲害！」

「哼！哼！」

「老子不發威，你們全當老子是一隻人們踢來踢去的病貓？」

他冷笑一聲，然後對自己從京師帶來的一眾禁衛軍說道；「你們四人跟咱前往都司衙門!」

「其餘人隨時待命！」

「是！統領大人！」……

成都府，都司衙門后衙。

都指揮使張興頭上敷着毛巾，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子，眼睛望着透過絲絲亮光的屋頂，眼神空洞而無神。

從知道何成越反叛，自己派出緝捕他的人全部被殺的消息傳來，他憤怒交加，口中當時便噴出了殷紅的鮮血，自此一病不起。

這是他從軍以來從未受到過的挫折，甚至說是侮辱！

是何成越這個兩面三刀、背信棄義之人給他的侮辱！

想他從軍這麼多年，雖沒有什麼出色的戰績，但也中規中矩，否則陛下也不會將四川都司這一重任交付於他。

就是這個何成越，讓他一世的清名付之東流！

這怎麼對得起陛下的信任與重託啊？

***姥姥的，何成越！

他暗自罵著，嘴角又溢出一絲鮮紅的鮮血。

「老爺？」

他的夫人與幾位太太們一聲驚呼，「快！快！」

「快讓郎中過來看看！」

原配夫人對着張府的管家喊着。

管家急急忙忙喊着領命而去。

一名小妾抹着眼淚，哭哭啼啼的哽咽着，「老爺，你可不能死啊？」

「你要是死了，留下妾身孤兒寡母的該怎麼辦啊？」

原配夫人對小妾一聲怒喝，「呸！」

「你這不要臉的騷蹄子，你想咒老爺現在就死嗎？」

「要是……！」

話未說完，就看見管家又匆匆忙忙跑了回來，對着張興躬身拱手道；「老爺，有禁衛軍前來拜訪。」

「你沒看老爺現在這樣了，還怎麼見客？」

原配夫人瞪着雙眼，對管家怒斥，「不見！」

「管他是禁衛軍還是禁軍，統統不見！」

張興將頭偏了過來，「禁衛軍？」

說著，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禁衛軍中是誰要見咱？」

管家忙道；「是從京城來的。」

「是什麼禁衛軍統領，好像叫毛驤？」

「毛驤？」

張興精神大振，忙對管家說道；「快！快扶咱起來！」

此時從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張大人！」

「你既然身體有恙，還是咱前來見你方為妥當。」

「唐突之處，請海涵！」

聲音方歇，人已走到了張興的床邊，抱拳施禮道；「見過張大人！」

「快！快！扶咱起來！」

張興對管家喊道，接着又對跪在一旁的妻妾和一眾丫鬟們們揮揮手，「你們都給咱退下！」

原配夫人剛想說什麼，但看到張興臉上的表情，嘴唇囁嚅着，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只得帶着眾人離開。

只聽毛驤關切的道；「張大人，你還是躺着吧。」

「咱這次前來，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

毛驤說話越是體貼，張興就知道他越有事。

對於朝中的權臣和統軍一方的將領，這些人的脾氣與秉性，張興自是摸得一清二楚。

而毛驤，不恰當的講，他就是陛下養的最忠誠、最忠實的一條狗。

陛下指向哪，哪個地方就會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所以對於毛驤，他從不敢怠慢，哪怕他的官職比自己低幾個檔次。

他歉意的笑笑，然後吩咐管家將自己扶起來，拿塊枕頭墊在後背，靠在床頭。

又吩咐管家沏好了茶，才讓管家離開。

屋中只剩下了兩人，張興抱拳道；「見過毛大人！」

「不知毛大人不遠千里來到此處，究竟所為何事？」

毛驤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看着張興不帶一絲血色的臉，沉聲道；「張大人！」

「此次前來打擾你，實在是情非得已！」

「卑職此次前來，是受陛下的指派，前來了解四川當前的一些情況。」

「無妨！無妨！」

張興蒼老的聲音響起，「毛大人請問，本官據實回答！」

微風吹過，帶來一絲清涼的風，卻帶不走張興內心那一絲悲涼。

毛驤朝應天府方向拱拱手，面情嚴肅，「陛下問，四川山區那些蠻夷與山匪相互勾結，攻佔城池，為禍一方！」

「是兵力不足，還是你們不為？」

「啊？」

張興大驚，毛驤這是代陛下傳話而來。

他忙掙扎着起身，叩拜於地，口中惶恐的道；「罪臣接旨！」

「罪臣奏明陛下，四川初定，然四川山區都是高山峽谷，林木遮天蔽日，且蛇蟲鼠蟻眾多！」

「罪臣也已指派官兵前往尚未回歸咱大明的地界，清繳那些山匪與蠻夷，恢復咱大明的疆土！」

「但因他們世居深山，且山路難行，故這段時間以來，無甚斬獲！」

「請陛下見諒！」

「好！」

「那咱再問你！」

毛驤緩緩的道；「成都地方的流民已達數萬之巨，且還有源源不斷的流民湧入！」

「咱聽聞，有些流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甚至還有賣兒賣女的行為發生！」

「更有甚者，咱還聽聞有地痞流氓在其中大斂不法之財，甚至逼良為娼！」

「可有此事？」

張興跪伏在地上，也不知他是由於身體虛弱，還是因為心中惶恐。

密密麻麻的汗水隨着他的臉頰向下滑落，嘀嗒嘀嗒摔在地上，地面上很快就濕成了一片。

「有！」

「確有此事！」

張興老老實實的回答着。

「咱知道，這些事本來是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事！」

毛驤依照朱元璋說話的語氣繼續說著，「和你們沒有多大的關係！」

他的話語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但你可知道，他們都是咱大明的老百姓，你們的軍餉都是他們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呀！」

「你既然擔任一方都司，就應該按照當前的情況作出變通！」

「應適時派出附近沒有作戰任務的軍隊，對那些難民作出保護，對那些不法之徒要繩之以法！」

「必要時，可不問緣由，只要見到他們強搶民女、逼良為娼者，立即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