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陸離

【你穿越了】

【你穿越到了一片深山老林之中，饑寒交迫的你決定離開這裏】

【第一天，你遇到了傳說中的「鬼」】

【你死了】

【模擬結束】

...

2009年。

這一年距離世界運動會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世界第一強國新一屆總統剛剛登上政治舞台，也是這一年、陸離百無聊賴地站在東京涉谷區角落的街道上，懶洋洋地打着哈欠。

夜幕降臨下的世界總是多了些許陰詭。

即便燈火照耀的現代文明也難以避免——那璀璨的光影甚至令黑暗變得更加深邃而可怖，但站在城市背光陰影之中的少年卻顯得憊懶而鬆懈。

「你昨晚肯定又通宵打遊戲了是吧？」

有人推了推陸離稱不上厚實的肩膀，隨即響起的自然是一口清晰流利的日語。

少年這才回過神來，他撩撥了一下前額、將遮擋視線的黑髮撥開，同樣回應以標準流暢的日語：「啊？最新的勇者斗惡龍系列、想玩嗎？」

「想...咳，還是算了吧！」

那人縮了縮頭：「你這傢伙、別忘了現在是什麼場合。」

「是是是。」

陸離又打了個哈欠，努力地不做出一副敷衍的模樣——但他這副模樣不管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欠揍。

於是那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索性不再看他。

而這個時候，陸離也像是剛剛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中徹底清醒過來一般。

他定了定神，更彷彿才將自身所處環境中的一切收入眼帘。

蒼茫遼闊的夜幕漆黑深邃、點點星火盤旋聚散，映襯着地面上拔地而起的恢弘城市，無數燈光也彷彿星辰一般相接在一起，匯聚成壯大而美麗的星雲。

陸離也正站在這片「星雲」最光最亮遮蔽間的陰暗角落裏。

——不被光芒照耀到的寂靜小道。

——同樣不被光芒照耀到的人。

他們穿着無袖夾克、打着耳釘抑或唇釘，頭髮染得五顏六色，故意***出來的胸前皮膚紋刻着各自不同的紋身，身邊停靠着熄了火的摩托像是給予了他們無窮的動力，一個個挺直了腰板，趾高氣昂如同即將踏上將軍的戰場般站着。

或許在他們看來，這樣的自己簡直帥氣極了...

但陸離卻覺得他們更像是出現於上世紀九十年代港片中那些常年混居街頭的「古惑仔」、自以為跟着老大闖蕩天下，打下一片江山，實則最後一個個只能蹲在警察局裏等着家長來認領一般。

——簡直是蠢爆了！

雖說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就是了。

「我說，你等會可得打起精神來——這可是我們「社」的第一場仗，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的、把那個敢挑釁我們，把戰書塞到老大課桌上的傢伙打得落花流水，最後制霸全東京，名列蛇岐八家，成為蛇岐第九家！」

剛剛才跟陸離說完話，下定決心不再理他的那個人又憋不住般地轉過頭來。

...明明是被「挑釁」，但面前的這群「古惑仔」卻顯得異常亢奮。

對於他的話，陸離同樣有些憋不住：「首先，極道頂點的蛇岐八家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是否真的存在沒人知道，其次——」

「蛇岐八家這個名字明顯來自神話傳說中的「八岐大蛇」，你要變成第九家、要先去給八岐大蛇再接一個腦袋才行！」

「這...這樣嗎？算了，管他的呢！」那人撓了撓同樣染得五顏六色的腦袋，以他的腦迴路顯然想不到那麼多：「反正跟着老大制霸東京就行了！」

老大...陸離斜眼看了眼面前同樣穿着無袖夾克，頭髮染成紅色，耳朵上掛着耳釘、胸口紋着顯眼紋身的少年，又將目光轉過前方人群，看向了那一個同樣裝扮卻更顯高大的身形，忍不住搖了搖頭。

制霸東京？

那是不可能的！

一群孱弱的幼貓又怎麼可能在雄獅的領地中肆虐...更別說那群雄獅，極可能是披着獅子皮的巨龍！

歸根到底，陸離從一開始就有些看不起這所謂的「極道」、而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

「陸離。」

像是感受到了陸離的目光，那個站在最前方的老大的身影轉過頭來，向著他揮了揮手。

其他人的視線也在同時焦距過來，看向了在人群中既沒有穿無袖夾克、也沒有袒胸露乳，只是穿着一席白衣黑褲，黑髮黑瞳的模樣顯得分外清爽的少年。

陸離在人群中毫無疑問顯得極為突出——但所有人都不正常的時候，最正常的那個人自然也就成了不正常的。

只是他也並不在意得走上前去，看向那個最為高大的身影：「老大。」

「不管看幾次都無法理解，你這傢伙這麼瘦弱的身形怎麼那麼能打...不過等會就拜託你了。」

「老大」拍了拍陸離的肩膀，但陸離其實也不算瘦弱，只是對比他顯得沒那麼強壯而已。

「我會儘力的。」陸離仍舊帶着憊懶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畢竟如果不是老大給我辦理的身份證明，像我這種膽大包天的「偷渡客」，恐怕早就被沉入東京灣了！」

「東京灣滿載，不收你了！」

「老大」哈哈一笑，爽朗的聲音在漆黑深巷裏蕩漾開來：「再說了，你現在可是我的小弟，我不罩着你怎麼行？」

他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被另一個響起的聲音打斷。

「老大、老大，有人來了！」

「老大」聲音隨之一頓，猛地轉過頭看了過去。

陸離站在「老大」的身邊，也將視線循着他的目光而去。

在這聚攏在沒有監控的深巷內的小道里的眾人目光下，前方更為沉重深邃的黑暗中，人影緩緩地走出。

對方的數量...

只有一個？

「才一個人？開什麼玩笑！」

「古惑仔」們瞬間就暴怒了，一股被瞧不起的氣憤油然而生。

「老大」卻揮了揮手，他畢竟是領頭人、對比其他人要顯得鎮靜了許多。

他也看向了那緩緩走來的人影，雖然因為光線太過晦暗而看得不真切，然而對方，確確實實、只有一個人：「把你的人都叫出來吧，還是說你認為我們會因為只有你一個人而手下留情？」

小弟們紛紛從摩托里抽出了隱藏的鐵棍，鋼筋擰成的武器在落地間發出了砰砰砰的清脆聲響。

他們顯得氣勢洶洶。

只有站在「老大」身邊的陸離皺起了眉頭。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他緊緊地盯着那走來的人。

直到對方的身形徹底走出深邃而毫無光線的陰影，露出了瘦長的影跡與漆黑外衣下微微***出來的蒼白皮膚。

直到他抬起了被兜帽掩蓋下的面容。

露出了一雙金色而渾濁的...蛇一樣的豎瞳！

「是「鬼」——」

「快跑！」

想都不想的，陸離幾乎是在同時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