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端茶遞水伺候一個月
夜空飄起細雨。
好在愛音島環境極佳,涼絲絲的雨水也格外乾淨,隱約還裹着海風的濕咸。
司音站在天台邊,任由雨絲輕拂臉頰。
她的手突然伸進風衣內側,摸出一枚平安符。
這平安符方方正正,喜慶的紅色布料上,用金色絲線綉着隸書的「平安」二字。
看上去平凡又質樸。
很少有人知道,這枚平安符來歷並不簡單。
墾達爾山脈上的天音寺,不是誰都可以輕易上去的。
那白玉堆砌的九十九台階,需得信徒三跪九叩地攀登,才能換回如此一枚據說格外靈驗的平安符。
司音還記得那天,也是這般的綿綿細雨。
她躺在醫院病房,晏遲進來時,身上還裹着雨霧濕氣,一身濕冷的氣質,如清雋出塵的冷月,似清冷孤寒的流霜。
就是那樣一個讓人心動的男人,他將那樣難得的平安符,放進司音手心。
他眼睫微垂,那雙深眸里,似有顛覆世界的款款深情。
司音至今都記得,自己那時的怦然心動。
一顆心跳得炙熱滾燙,好似願意為那個男人燃盡所有心血。
可現在回想起來……
司音抿着唇輕笑了聲——
當時晏遲真正在意的,應該是響在腦海里的系統提示聲吧?
加了多少好感度呢?
至少有10點吧?或許更多?
捏着平安符的手指不自覺收攏。
那鮮艷的紅色,將她指間肌膚襯得冷白,莫名有種妖異的美感。
一陣風起,司音突然將手伸向鐵網之外。
只要她輕輕鬆手,那枚曾被她無比珍視的平安符,便會隨着春風,隨着細雨,墜落塵埃里……
可,時間嘀嗒嘀嗒。
司音懸空的那隻手,在朦朧雨霧中,越發冷白如雪。
可手心那抹紅色,始終沒能墜落。
-
醫院頂樓的重症監護室外。
賀驍臉色鐵青,額間青筋都有暴起:「你再說一遍?」
花翎一身黑t黑褲,身側立着個半人高的滑板。
那模樣,根本一點不像醫者,反倒像個還沒過叛逆期的中二少年。
他姿態懶散地倚着牆,左肩挎着包,右手撐着滑板,臉色格外的臭,「我說,要我救人可以,你們晏少剛娶的那新娘,得端茶遞水伺候我一個月。」
那態度,那語氣,分明是在惡意羞辱boss的新娘!
不!準確說,是在羞辱boss本人!
賀驍拳頭硬得像鋼鐵!
他原本就是凶神惡煞的面相,眼底染怒時,更是一身肅殺之氣,壓迫感十足!
一般人在那種壓迫感之下,怕是要分分鐘嚇到腿軟。
可花翎不僅對那壓迫感無動於衷,還在心裏為司音耍自己的事咬牙切齒。
那真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絕無可能!
花翎又冷嗤了一聲,語帶惡意:「不是有傳言說,晏少對新娘各種寵愛嗎?怎麼,現在晏少快不行了,讓新娘做出點犧牲她都不願意嗎?」
賀驍捏着拳頭沒應聲。
如果,如果是旁的任何人,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猶豫。
別說是端茶遞水伺候一個月,就是給花翎做牛做馬都沒問題。
但偏偏,司音……
那個女人,是boss幾乎用命疼寵的心肝寶貝!
boss曾親口警告過賀驍——
司音的地位,等同於boss本人!
今後不管boss在不在,賀驍必須將司音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得有任何怠慢!
那些警告,賀驍銘記於心。
所以,哪怕他心底對司音不屑,埋怨,甚至厭惡。
卻從來不敢對其有哪怕一絲的不尊敬。
只因那是boss拚死也要護着的女人……
賀驍幾乎不用想也知道,但凡boss現在還有意識,他恐怕寧願自己死,也絕對不會同意,讓司音受如此屈辱!
所以,賀驍無論如何,無法答應花翎的要求。
不知過了多久,賀驍緊攥的拳頭突然鬆開。
那一身戾氣與肅殺,也驟然淡去。
他開口的嗓音,僵硬而冷沉,一字一字,恭敬而鄭重:「花先生不介意的話,我,賀驍,為您當牛做馬一個月。」
花翎眼底掠過一絲驚詫。
他是真沒想到,晏遲那傢伙都快死了,他的手下,竟然還能如此護着司音?
那他好生生的時候,司音得被寵成什麼樣啊?
操!難怪那女人性格越發頑劣,原來是被人給寵壞了!
花翎越想越氣,冷哼了聲:「呵,爺稀罕你給我當牛做馬?爺就是想見識見識,能讓晏少如此寵愛的女人,究竟是有什麼通天本事!」
說到「通天本事」這四個字,花翎分明有些咬牙切齒。
賀驍不知道花翎與司音的私怨,只以為這人是故意找茬。
他眉峰又聚起冷意,與花翎對峙。
監護室里不斷有護士匆匆進出。
她們臉上麻木漠然的神色,彷彿映射着形形***的死亡。
賀驍的心跳,越來越沉,越來越重。
他的手,甚至有點輕微的顫抖。
顯然,這個從來如鋼鐵般冷硬的男人,此刻在怕。
他怕就在自己在與花翎對峙的某個時間點,病房突然跑出護士告訴他,boss去了……
不!不行!
賀驍沉重的心跳幾近停止,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他重重地閉眼,又緩緩睜開。
他發出的聲音,是一種艱澀的啞,只一個字,重重落地:「好。」
賀驍知道,在自己吐出這個「好」字的時候,他違背了對boss的承諾。
這也意味着,他將從此失去boss的信任。
哪怕boss醒來,他也無法再跟在boss身邊做事了。
但是……
從來冷硬如鐵的賀驍,此刻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他有些疲憊地靠着牆,聲音低沉而沙啞:「我答應你的要求。求你、救人……」..
幾乎沒有人見過賀驍如此脆弱求人的一面,花翎是第一個。
花翎這時候有點懵,完全搞不懂,這傢伙怎麼反應這麼大?
搞得好像老婆被人睡了一樣?
他剛剛說的是端茶遞水一個月吧?
這貨該不會是想歪了,理解成某種有色交易??
花翎納悶,但時間不等人,他很快收拾一下,換上白大褂,進了重症監護室。
不久后,他就被打臉了!
原本還信誓旦旦要讓司音伺候他一個月,自信得彷彿只要他出手,晏遲就能活。
可真正看過晏遲的狀態后,花翎發現自己根本救不活晏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