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怕撐不過今夜
作為世紀婚禮的另一位當事人,司音面色格外的淡。
她從口袋摸出一枚藍牙耳機別在耳朵上,低垂着眉眼,嗓音清懶:「所以,你用的什麼交通工具?」
「我踩的滑板,那群瘋狗開的布加迪,一共三輛,個個開得跟他媽賽車似的,插個翅膀都能飛上天的那種!」
「哦,」司音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贊一句,「你在三輛能上天的布加迪追擊之下,還能如此從容地和我聊天,果然不愧是骨灰級柯迷:)」
「啊這……能別說風涼話了嗎?趕緊給支點招,告我往哪跑啊!我先去和你匯合,實在不行,小七你替我收拾了那群瘋狗!」
「說說看你在哪。」司音將手機拿到跟前,迅速調出地圖。
「在月亮廣場附近!我快被追上了,你搞快點!」
「月亮廣場?」司音看着地圖,很快給出建議,「那你就往月亮廣場滑。」
「ok!然後呢?」
「然後……看到一座圓形的人工湖了沒?」
「看到了!」
司音指尖在手機上划拉着,「那湖裏設有暗樁,是供情侶水上相見的‘鵲橋",你可以踩着滑板在上邊表演輕功水上漂……」
「卧槽???開什麼玩笑?」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我可以你個球球蛋!」花翎氣到飆髒話。
可身後的瘋狗竟然下車追進了廣場!
花翎一咬牙,竟真的如司音所言,踩着滑板往月亮湖衝去。
靠近之後,他藉著月色,發現這湖裏確實有暗樁,隱在水下三公分,確實夠表演水上漂的。
他一咬牙,滑板便沖了上去!
極速的滑行,帶起陣陣水花。
廣場不少路人紛紛掏出手機,拍下這令人嘆為觀止的一幕。
花翎氣到咬牙,他感覺自己簡直像被當猴耍了!
不過好在,這一陣輕功水上漂,還真讓他成功「漂」到了湖對岸。
可他可以「漂」,後邊那群瘋狗也可以「漂」!
花翎趕緊再次一邊踩着滑板溜,一邊捏着手機問:「接下來呢?往哪跑?」
「啊?你沒摔水裏啊?」那頭司音語調不正經。
花翎頓時「操」了一聲,罵:「***真耍我呢?」
「咳,沒。」司音背靠鐵網,吹着夜風,難得笑了一下。
她這時沒看手機地圖了,直接便是一陣冷靜精準的指揮:「過了月亮湖,往南邊去。步行街的盡頭,有家照相館。你往照相館后繞,有條小巷。」
花翎聽從司音指示,頓時感覺前路暢通。
這一路滑板,那是滑得相當的溜。
他對司音信心滿滿,繞到小巷后,一邊踩着滑板,一邊繼續尋求指揮:「進小巷了,然後呢?」
「然後筆直往前。出小巷后,是一座商廈附近的大馬路,不出意外的話,你身後那群瘋狗的同夥已經在馬路口等你了。」
「???hat?」
花翎一臉懵逼,這時才發現,司音說得一點沒錯——
媽的!小巷盡頭真的有人在這等着他!
「卧槽???你??小七???」
花翎震驚到幾乎說不出話來,怎麼也沒想到,被他如此信任的小七,竟然是故意將他送到瘋狗跟前?!
這時,他聽到手機傳來那女人清懶散漫的聲音:「對了,你沒聽說晏少的新娘叫什麼名字嗎?」
「叫什麼……什麼音的?」
「司音。」
「對,好像是這個名。」
「哦對,」那頭女聲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本名是叫司音來着……」
「???」
「握屮!!!」
「所以你丫居然結婚了?!!你要我幫忙看看的朋友,就是晏遲?!所以***……還指揮我逃跑??擱這耍我呢?!!」
天台上,司音取下黑色的藍牙耳機,一臉嫌棄地挪遠。
等那頭暴怒的聲音歇火后,才又將耳機重新掛回耳朵。
「放心,對方有求於你,對你態度應該會挺客氣的。」
「客氣你個球球蛋!!!司音是吧?老子跟你沒完!!!」
「嘟嘟嘟——」電話掛斷,世界安靜。
幾層樓之下的樓梯間,手臂壓在窗沿的男人捏緊了手機,語調急促:「追到了?那還不趕緊把人帶到醫院!記得態度客氣點!」
「……」
司音在天台又吹了會兒夜風。
看着這座島在深濃夜色里,處處亮着瀲灧燈火。
她發現愛音島真的很美,熱鬧與孤寂共存,莫名和諧。
垂眸看了眼手機時間,距離晏遲被系統宣判死亡,只剩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司音站直身子,拍了拍風衣上沾到的些許灰塵,緩步朝天台入口方向走去。
目光落在緊閉的天台鐵門時,微頓了一下。
白皙手指按下鐵門把手時,並不意外地發現,這門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不用想也知道,會做這種蠢事的,只有那位簡女士。
她大概是真的以為,晏遲要死了,從此以後,司音便沒人護着,可以隨意欺負了。
呵。
司音將手機放進口袋。
抬起左手手臂,腕間一道純黑色金屬手環,襯得她肌膚白皙勝雪。
手環上某處,凸起極細小的一粒銀白色圓點。
司音抬手按了下這小圓點,再向外一拉,便從手環中抽出一段鐵絲。
她捏着鐵絲,正要插入鎖孔。
突然一陣微風起,動作驟然停下。
沒人能看清,司音眼底,是如何神色。
她頓了片刻,又將鐵絲插回到手環里。
再次回到天台鐵絲網邊,俯瞰這座月夜下美麗的島嶼。
愛音島,是象徵愛情的島嶼。
這一天,島上所有情侶遊客都知道——
就在這座島上,就在今天,誕生了一位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可恐怕沒人能想到,此刻新婚夜,這位最幸福的新娘卻被婆婆鎖在了醫院天台。
這本該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夜,司音不想做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女七音。
她只想做,平凡的司音。
至於還有半個多小時就會暴斃的晏遲——
他真的想活下去,應該會派人來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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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衣保鏢層層守護的那層樓,鮮紅的「手術中」三個字驟然熄滅。
穿淺綠色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
之後,是護士推着擔架車,將病人送去重症監護病房。
賀驍目光追隨着擔架車,身體則攔在醫生跟前。
他語氣格外沉,聲音硬邦邦的:「醫生?怎麼樣?」
醫生一身疲憊,此刻微搖着腦袋,嗓音微啞而沉重:「晏先生的情況,恐怕撐不過今夜了……」
一瞬間,賀驍手臂青筋幾乎暴起。
一雙眼睛,通紅得嚇人。
從嗓子裏冒出的聲音,幾乎裹着血,一字一字地:「不、可、能!」
他不相信!
不相信boss那麼強大的男人,曾經多少次生死危機都挺過來了,如今卻要喪命在這狗屁愛音島,還是在新婚當天的夜裏……
「花翎!花翎人呢?!還沒到醫院嗎?!」
賀驍情緒幾近崩潰,如此硬漢,那嘶啞的嗓音竟隱隱透出哽咽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