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我不能污染的乾淨星辰
等時念回去時，發現沈伯正在外面等着他，
沈管家的表情，非常複雜，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這位小祖宗再不回來，裏面的那位估計就能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時念的車子剛剛停好，沈管家就健步如飛的朝着她走來。
這還是時念兩世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位管家，這麼急切的表情。
時念忽然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今天好像忽略了什麼。
“沈伯，出了什麼事兒？”
沈管家看見這位小祖宗回來了都快熱淚盈眶了，如果不是多年的職業素養支撐着，他都想抱着人喜極而泣了。
沈管家隱約能猜到，時念對他家少爺意味着什麼。
今天因為什麼情緒失控，他也猜到了。
沈管家頓了頓心裏權衡利弊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時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是少爺發病了，今天早晨去公司開完會就回來了，一直在書房抄佛經，已經抄斷了五支筆了，這會兒還沒控制住自己呢。”
“清辭現在怎麼樣？？是公司發生了什麼事兒嗎？還是因為別的？”時念一直聽說過他會時不時控制不住自己的事兒，但是確實沒見過。
時念邊問沈管家邊抱着琴急切的往前走着，走了兩步嫌走路太慢，也不管沈管家能不能跟得上，直接跌跌撞撞的跑向樓上的書房。
時念因為太急切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整個別墅里一個下人都沒有。
整棟別墅顯得壓抑，空洞又低氣壓。
一口氣跑上樓的時念，在書房門口緩了緩口氣，輕輕的敲了敲門。
“滾！”
裏面傳來壓抑、暴躁、狠戾又冷漠的聲音。
聽見這樣的聲音，時念的心尖兒顫了顫，原來這個才是最真實的檀七爺。
“清辭，是我，我回來啦～我去取了我爸媽給我定製的古琴，你要不要看看啊？”
時念耐心的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裏面還是毫無動靜。
“清辭，我可以進去嗎？”
……
書房裏沒有開燈，檀清辭整個人淹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指尖捻着一串佛珠，周身縈繞着濃濃的黑霧，讓人心驚膽戰。
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散落着抄寫完的佛經、揉成團的宣紙，以及斷裂的毛筆。
抄寫完的佛經上，到處灑落的暗紅色斑斑點點，在黑暗中觸目驚心，為本是聖潔的佛經染上了魔氣。
斷裂的筆桿上，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兒。
但是整個桌子只有一塊地方乾乾淨淨，擺放的那一張張紙上密密麻麻的重複的寫着時念的名字。
聽見女孩兒軟軟糯糯的嗓音，被黑暗籠罩、滿目荒涼的人，猛地抬起頭看向房門。
黑暗中黯然失色的男人，眼睛裏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仿若在荒漠中行走了很久即將枯萎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一樣。
下一刻卻慌亂了起來，他每次這個時候是不太正常的。
他不想讓她看到此刻的模樣。
想要起來收拾桌子，但是因為長時間的僵坐，整個人都變得遲緩起來。
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一直得不到回應的時念，直接開門走了進來，“啪”的打開了燈。
開燈的瞬間，書房裏的一切直接映入時念的眼帘，她看到了僵硬的背過身，在顫抖的男孩兒。
時念踏過荒無人煙的沙漠，踏過寸草不生的荒地，帶着滿身的溫暖和光亮，擁抱住了那個為了她瘋魔的男孩兒。
“清辭，我回來了！”女孩兒嬌嬌軟軟的身軀，帶着滾燙的溫度，從背後擁住了極力想要隱藏自己的陰鬱男孩兒，勁瘦的腰身。
“我今天去取了之前定製的琴，和藍老先生聊了會兒，就回來的有點晚了，清辭是因為我回來太晚生氣了嗎？”
“不是，我沒有生念念的氣！”檀清辭低沉好聽的聲音，此刻沙啞的厲害。
“那為什麼要把自己關起來抄佛經呢？”
檀清辭沉默，時念就那樣抱着他，靜靜的等着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念送來了抱着檀清辭的手。
時念的這一舉動，無疑讓處在失控邊緣的檀清辭，徹底的分崩離析。
時念的手還沒放下來，檀清辭就迅速轉身把人抱進了懷裏。
抱着時念的男孩兒，整個人顫抖的厲害，“念念，能不能別走？求你～”。
時念耳邊響起，這個矜貴傲然的男孩兒充滿了不安的，卑微的祈求聲。
聽見這樣的聲音，時念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緊接着，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心疼。
“清辭是認為我走了，才這樣的嗎？”
“你一直沒回來。”男孩兒小心翼翼的，又有點委屈的說道。
“清辭等了我多長時間？不知道給我打電話嗎？再說了你想知道我在幹什麼，可以讓人查啊～真是個笨蛋。”
“下回你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別自己一個人憋着，多難受。你就算派人跟着我，我也不會生氣，也不會害怕的。”
檀清辭小心翼翼的抱着懷裏的女孩兒，耳邊是女孩兒喋喋不休的聲音，他突然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早晨時念說出門的時候，他很想跟着去的。
他怕她一去不回。
去了公司開會，根本就集中不了精神，回了家，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慢慢的就失控了。
“那下次，念念可以帶上我嗎？”這是一個非常小心的試探。
“可以啊，只要清辭有時間，想去就帶你去。”
時念又補充了一句：“派人跟着我也是可以的。”
“念念啊～”
“清辭乖啦，我真的不跑，就賴着你，哪兒也不去，下回別這樣了啊。”
時念安撫好了人，才注意到檀清辭手上的傷口。
原本指骨分明，修長好看的堪比手模的手上，全是一道道傷痕。
有一道，深可見骨。
時念輕輕的嘆了口氣，她上一世見過他瘋魔的樣子，所以一點都不意外。
“疼不疼？”時念執起那雙傷痕纍纍的手，心疼的抬頭問道。
這一抬頭，時念就這麼撞進了一雙暗含着瘋狂情愫的，紅的滴血的雙眼裏。
一時之間，忘記了要說的話。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他發病的樣子，原來半佛半魔的檀七爺是這麼來的。
捻着佛珠殺伐果斷的檀七爺，是京都的神話，站在雲端，讓人不敢褻瀆。
可是，發瘋入魔的檀七爺，卻是讓所有人談之色變的恐怖存在。
這些是時念從別人嘴裏聽來的。
聽聞的，遠遠不如自身感受來的強烈。
可是她還是喜歡這個男人，是的，這是她時念的男人。
她看到了，那一張張沒有被被染上血液，整整齊齊疊放着的，她的名字。
後來，時念問過他，為什麼在那樣的情況下，也能把寫着她名字的紙，保護的乾乾淨淨。
檀清辭是這麼回答她的，他說：“念念，我本是遊盪在人間的魔鬼，而你是我不能污染的乾淨星辰！”
時念，永永遠遠記得他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