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圖
陳若圖,我們班的班長,幹事利落幹練,學習很好,她聽課的時候總喜歡把背挺得直直的,微微抬着頭看着黑板,一動不動的盯着,眼神里充滿了求知慾(ps:老師說的)。
她是班長,所以希望能管好班級,但是很多人並不聽她的,有男有女,其中四兒是最看不起她的,認為她拿雞毛當令箭,提起她的時候,四兒總要呸一口在地上,然後再說這個娘們怎麼怎麼樣——四兒不只是背後這樣,有時當著她的面,四兒也會這樣說。
這個女孩的身形很消瘦,有着柳葉一樣的眉和含着光的眼睛,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但是她的性子有些暴躁,和人爭論的時候會變得不那麼冷,她總是在不經意間輕輕的咬着嘴唇,像是在不甘着什麼,她一直都在爭取着什麼和做好自己。
我和她是不怎麼熟的……對於我這種班上最普通不顯眼的學生來說,她閃耀的像是太陽,對於我來說,能被她記住名字,就應該是莫大榮幸了吧。
能和這樣的女孩產生莫名交集,那一定是出現在小說話本里的——如果是最沒有新意的小說話本,那它一定還會再加上和這種女孩的戀愛。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是不是某個無良作者寫的話本,但是我確實在某天和她遇見了,很經典的下雨天,很經典的女生,不知道為什麼的而哭泣,很經典的男生,剛好遇見,很不經典的是,她並沒有向男生傾訴什麼,只是擦了擦眼淚,倔強的站了起來,然後繼續呆在那個小棚子底下——她沒帶雨衣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哭,而我知道的時候,也是很久以後了,當我在那天看見她髮絲滴落的水珠的時候,看着她倔強的咬着嘴唇,眼睛泛紅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有了面對她的勇氣,甚至有了在她拒絕之後將傘硬塞給她手中,然後掉頭就走的勇氣——之後感冒了,在家裏躺了一個星期,不知道為什麼,她主動向老師申請來給我補課。
她在給我補課的時候並未顯示出太多的耐心,甚至我有一種感覺是,她的冷淡只是因為很少有人願意和她說話逼出來的,因為只要和她多說幾句話,就能發現這個女孩有多暴躁,但是她又相當的執拗,當她發現我對課本油鹽不進以後,並沒有一腳把我踹開,而是一句話一句話的拆開塞進我這個榆木腦袋裏面。
她是個暴躁的好人,我只能這麼評價……當我在家待滿一個星期,回學校以後的一次排位中,我和她成為了同桌,不知道怎麼的,在那一個星期之後,每當我看到她或者她貼近我時,我總會有一些不自然的心跳加速與難以察覺的語無倫次。
有一天,她突然將我拽回了她家,說要讓我去拿我給她的傘——這明明是她上課就可以給我的……
在她家裏,我見到了她的父母,她的母親是一個柔弱消瘦且美麗的女人——我想她的消瘦和美麗一定是遺傳她母親的,她的父親即使在家裏也穿着一身精緻體面的衣服,帶着一副金絲眼鏡,他簡單的詢問了我幾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父親的語氣中有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和她身上那種佯裝出來的傲氣並不一樣。
她的父親指使着她的母親去做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是帶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而詢問她一些問題的時候,我感受到的不是父親對女兒的溫情,而是一位嚴苛的上司對待下屬的態度,她,陳若圖,這位下屬業績的好壞,決定着這位嚴苛的上司的心情,這一切令我窒息……
當他的父親用一種客氣的禮節性語氣詢問我要不要留在這裏吃飯的時候,我終於解脫了,我立刻禮節性的予以了回絕,然後她的父親點了點頭,然後命令着他的下屬去送送我。
當我們走到門外的時候,若圖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着我:“再見,紀清”,我點了點頭之後說道:“再見,班長。”
當我離開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孩身上披了一層厚厚的偽裝,她的一切不甘和努力,都像是一位刻苦的下屬,為了完成業績努力向上而已,她一直比我們這些同齡人成熟了太多。
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天午後,母親將她留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她難得流露出來一抹微笑,還有她輔導我功課時的暴躁,或許拋開一切的偽裝,她也只不過是比同齡人難接近了些,暴躁了一些的女孩。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