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凱旋

沒有戰事的日子過得很快，蒙大將軍接受了萊國君主的投降，便開始率軍返回。

雖然不過就只有兩年，我也還只有十七歲，但這一次戰爭似乎讓我成長了起來。我不能還像別的將門子弟那樣，而是必須快快的成長起來。

回程的日子過得更快，我們一路上接受的只有歡呼。每經過一座城池，我們都會接受到老百姓的熱切歡迎，大周萬年，皇帝萬年的歡呼聲始終伴隨左右。歡迎在靠近邊境線的城市更加熱烈，畢竟萊國在最初的時間裏突破了東部地區節度使們的防線，洗劫了這些城鎮，我們的到來趕跑了他們。

現在，混亂也已恢復，城鎮重新繁榮起來，一切都在變好。

越接近東都，我反而有些緊張，因為會見到祖父。祖父年輕時可能真的是一位偉大的戰士，但六十五年的歲月將他變成了一個喜怒無常的老人，並且，額，十分貪戀美色。

雖然應該為長者隱晦，但阿耶是祖父與婢女所生卻不是假的，我的十來個叔伯和將近同樣數目的姑母也不是假的。

在孫輩裏面，祖父最滿意的並不是我，一半是因為我早逝的阿耶，一半是因為我的個性。祖父是一個笑口常開的人，他喜歡別人吹捧自己年輕時的事迹，說笑話給他聽，不管是高雅的玩笑還是低俗的笑話他都喜歡。王忌曾經跟我說起他祖父對我祖父的評價：“他就像刀劍一樣，束之高閣總會生鏽。他是一個戰士，生來就是要戰鬥的。”這些話我認為十分貼切。

祖父開始注意到我是因為我忘在族學裏的一本兵書，上面寫滿我自己的理解。我當時不知情，正在校場練習騎射，據說祖父來看到以後並沒有立刻與我說話，而是在訓練結束以後將我帶到他的居所。

我來到他跟前，第一次距離他這麼近，祖父向來不耐煩各種禮儀，他打量了我半晌：“你確實是老七的兒子，沒錯，一樣的嚴肅，但在校場上卻換了一個人，是真正的戰士。”我沒有答話，心中還在盤算被祖父喚來的意義：“小十七，阿寅，對吧？你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時生的，沒錯，我都記得。老七是一個好戰士，詛咒那支該死的羽箭！聽着，我愧對你阿耶，還有他娘，那個侍女。我看了你的註解，你現在只有十四歲，對不？和老七一模一樣！我的其他兒子都只知道討好我這個老頭子，好在我死後分到更多錢！他們全是酒囊飯袋，我很清楚！”他似乎喝了不少酒，他將我拉近：“我現在給你一個特權，就像當年對老七一樣：從明天開始，你可以自由出入我的書房。那裏面有很多我當年註解的兵書，還有別的東西，對你有幫助。”

直到我看到那一卷卷兵書時就被震驚了，那上面剛勁有力的筆記幾乎塞滿了每一個角落，但條理清晰，很快就能看懂，一代名將的智慧就這樣擺在了我面前。

王忌的聲音打斷了回憶：“李十七，看，前面就是東都了！”我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馬平川的平原之上，三條河流的交匯處，坐落着一座閃閃發亮的城市，也許是陽光的緣故，今天的東都伊陽顯得格外耀眼。

她是一座擁有二十座城門的宏偉都市，規模與西京不相上下，可能只是略小一些。以前，過往的商人總會談論這座偉大城市的繁華，如今親眼看見，確實震撼。

入城儀式十分的隆重，尚書令杜林親自率百官前來迎接，鮮艷的旗幟在城頭翻飛，城門裏面人聲鼎沸。

蒙大將軍與杜林互相致禮，

他接着開始念起了皇帝陛下的慰問詔書，我們整齊的下馬，感受皇恩浩蕩。

接下來便是入城了，一路上，居民夾道歡呼，甚至還有女子向我們這些騎兵拋下荷包或是香囊。“我們比步兵們運氣好多了，他們只能在城外就地紮營。聽白將軍說，我們能被選中全是因為作戰勇猛，功勛卓著。這可是天大的榮耀！”王忌在我耳邊低語，他的臉色因為興奮變得潮紅，讓人想起來他也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比我大不了幾歲。我笑着點頭：“是啊，這可是莫大的榮耀。”他繼續笑着：“陛下今天會在午門犒勞軍隊，到時候還會直接封賞有功將士！”他容光煥發的說著，又接到了一個姑娘擲下的荷包。

洗去一身風塵以後，王忌無疑是一位俊秀的青年，相比之下，騎在他身旁的我臉上的線條顯得過於堅硬，衣着又過於樸素，得到的青睞比他少得多。

伴隨着歡呼聲，我們來到了午門，今上早就已經站在了午門高高的城門之上，蒙大將軍領着我們跪下，三呼萬歲，氣勢震動天地，讓四周歡呼的人群不禁安靜了下來。

陛下身邊的中官取出一份捲軸交給皇帝，陛下將它交給了尚書令杜林，於是，午門城樓上又傳出了皇帝褒獎將士們的旨意。再往後，便是一串名單，還有封賞的職位。

王忌也得到了晉陞，他現在成為了裨將軍，散官官階和勛位也都有增加，他驕傲的接受了榮譽，笑容里洋溢着喜悅。

最後，名單里出現了我的名字：“百夫長李元平，忠勇可嘉，每遇敵，無不身先士卒，登鋒陷陣，勇冠三軍，朕心甚慰。特加爾校尉，除昭武校尉，騎都尉！”我走出行列，深深一拜：“臣李元平謝陛下隆恩！”我起身回到隊列，王忌對我報以微笑，手下戰士也很興奮，對我的獎賞也是對他們作戰能力的肯定。

儀式到了下午就結束了，軍中的事情自然有將軍們去處理，我便告別王忌，帶着幾個手下往永昌侯府的方向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