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雨（3）
在到處都是積水的情況下救援難度陡然增大，再加上受災人數更是空前龐大，即便全部警察、消防員都出動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失去生命，看到這幅景象，許多救援人員幾乎要支撐不下去，最後還是擦乾眼淚義無反顧投入到新一輪救援工作中。
暴雨始終在下，彷彿沒有盡頭。
經過了一夜，水位又在上漲，在10單元樓梯間內，許多人發現水位又沒過了半截樓梯，人們沒辦法只能跟着往上挪，雖說正值六月，可連續下雨早就已經讓溫度保持在涼爽的程度，一到晚上更會覺得發涼。
現在樓梯間裏的住戶們都把夏天的被子收了起來，紛紛用上冬天的厚被子，即便是這樣，沒有熱水、吃不到熱飯，都會讓人們很難受，一些平時身體素質硬的人還好，可是一樓也有女人和小孩，大人還強一些，只是兩個小孩都有些蔫蔫的。
這讓做家長的心疼極了，又毫無辦法，只能陪孩子說說話轉移注意力。
“咱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水遲早要淹到二樓，我們不如一起跟二樓鄰居商量商量，起碼讓老人和小孩住到房子裏。”其實大家心裏肯定都這麼想，只是沒人點破，馬建國又不在乎面子不面子，也樂得做出頭鳥。
於是他們分別敲了二樓三家住戶的門，說是水位又上漲了，又問能不能讓老人小孩住在住戶們家裏，睡在客廳地板上也行。
二樓住戶們覺得平時讓他們在家裏上廁所已經仁至義盡了，至於他們現在這個要求根本沒人同意，生怕他們之後又得寸進尺，提出什麼更加過分的要求。
可是馬建國並不放棄，直接拉過203室的一個男人讓他去樓梯間裏看，道：“我們真的沒騙你，你自己看看，水位一晚上就漲到了這，我確定今天白天一天你們的房子裏也都會進水！”
他說完后，一樓住戶們也有樣學樣。
“越是困難的時候咱們越不能內訌，應該團結起來啊！”
“就是就是，水馬上就淹上來了，到時候咱們就得一層一層往上搬。”
“趁現在水沒上來，讓大家進去好好休息，到時候還能幫忙呢！”
說話期間，二樓的三家人紛紛去樓梯間看了一眼，心裏都在琢磨這水怕不是真的要淹上來了，現在和一樓的人撕破臉皮，將來可怎麼辦，最終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一樓的兩個孩子和三位老人分別住進了二樓三戶人家的客廳里，其中就包括馬建國癱瘓的老母親，而馬建國則以照顧母親為由，堂而皇之地進去了。
......
楚照晴和談越早上醒來之後本打算一起出門扔垃圾，在看到如今小區水面上不時漂過的一袋袋垃圾后打消了這個念頭，也是就算下去扔了還不是漂在水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和大家一樣從樓梯間窗戶處扔下去。
這才剛開始，人們耗費多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文明、秩序好似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
就在他們扔的時候，903的住戶也出來了，兩人手裏都提着垃圾，和他們一樣也來到樓梯間把垃圾扔了出去，彼此打過招呼之後就各自回家了。
一連兩天，他們都在家中，這兩天除了樓梯間裏時不時傳來人們的抱怨聲之外，並無什麼異常，一切都十分糟糕。
因為水位上漲，廁所、下水道開始反味，家家戶戶都飽受折磨。住在九樓的他們也不能倖免，於是她從空間裏拿出來之前買的貓砂，拆開一袋倒出來將馬桶堵住了，並且兩人決定以後上廁所都用貓砂，這樣清理也方便些。
之前的二樓住戶們也紛紛搬到了樓梯間裏，然後是三樓和四樓，現在觀瀾小區的水位已經有四層樓高了，堆在樓道里的人越來越多，食物也越吃越少，全部都是汗味、多日未洗澡的臭味夾雜着潮濕腥臭。
水位淹沒四樓之後，五樓住戶正在憂心的時候老天爺終於肯放大家一馬了，上一秒暴雨還在傾盆而下，下一秒雨勢竟在逐漸變小，現在從窗外看去，依然成了中雨，好歹水位不會再漲的這麼厲害，人們內心中又燃起希望，覺得這倒霉的日子馬上就要過去。
眼看雨勢減小，人們又出現在大街上，市中心被淹沒了七八層樓高，原本住在這些樓房的人們只好另找去處，多數人住在更高樓層的樓梯間裏，還有一些人選擇去地勢更高的地方。
現在到處都是積水，電梯已經不能用了，在觀瀾小區五樓樓梯間的人們每天除了聊天發獃就是打開窗戶從樓道口處看向小區外面，然後就發現了不遠處有一個皮划艇直衝10單元過來，本以為是來救援的，等人走進再看便失望了，是一家三口。
只見他們把皮划艇停在了樓道窗戶處，似乎是發現裏面有人便大喊道：“我們是8樓的住戶，剛從外邊回來，能不能先把孩子接過去？”
裏面的人把窗戶拉開，看到下面的夫妻兩人正舉着一個小男孩，於是趕緊將下面兩人遞過來的孩子接過來放在一旁，接着還在皮划艇上的中年男女開始將帶回來的東西一個個送上去，最後兩人才扒着窗沿爬了進去。
因為兩人是從外面回來的，所以大家全部圍了上去，希望從他們口中了解一下外面的情況。
剛上來的這一家三口，男人姓朱，前些年一直住在觀瀾小區，後來做生意發達了便在市中心買了房，好不容易和妻子有了一個兒子，自己生意也不錯竟趕上這種事情，從市中心用皮划艇劃過來、再爬窗耗費了不少力氣，現在他和妻子累得都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
有人從外面回來的動靜也被樓上的住戶們注意到，大家紛紛出門往樓下走查看情況，楚照晴和談越也不例外，因為此時聚在樓梯間裏的人太多了，他們倆又是後來的，根本擠不進去，只能依稀聽到幾句。
那位朱老闆說市中心情況比這裏嚴重很多，但是一直有救援隊在救援，之所以沒到咱們這裏應該是救不過來了。
這算是一個壞消息，大家聽到之後沮喪極了，不過他頓了頓又說他們一家在回來的路上看到過救援船，好像政府在中盛大酒店和市體育館、市圖書館分別建立了臨時安置點，專門收容無家可歸的人們。
家裏被水淹沒的人都可以去住，只要上交給政府一些糧食即可，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許多住在樓梯間的人聽到之後連忙收拾東西，準備去臨時安置點，起碼比現在又冷又餓要強。
有些住在樓上的人也有些心動，但是也有人開始猶豫，先不說臨時安置點，就說怎麼去都成問題，不過這終歸是自己家的事情，大家作鳥獸散，紛紛開始討論。
反正她和談越是不打算去的，畢竟他們也算有所準備，家裏也沒有被淹，起碼在家裏有自己的空間，在外面不確定性太多了，他們還是不冒這個險了，而且c市人口眾多，被積水淹沒房子的肯定不在少數，臨時安置點卻只有三個，裏面的環境應該不會太好。
不過能夠遮風擋雨、有政府管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已經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
雖然前期已經囤了許多物資，可他們還是覺得不夠，所以現在雨勢漸小，她和談越也打算用皮划艇出門搜尋一些物資，兩人準備去的地方就是之前總去買東西的那家商超，它距離觀瀾小區比較近，而且樓上就是大型購物中心，裏面定然有很多物資。
打定主意如果商場裏有人在管的話他們就用存的現金去買，沒人在的話就直接拿了。
將皮划艇從空間裏拿出來，這次他們不打算用衝鋒舟，那個太過顯眼，財不露白的道理她還是懂的，除了皮划艇之外，兩人還分別拿了一把西瓜刀，只不過和一些辣椒水、噴霧一樣都放在包里，將東西準備好后，兩人換好衣服就下樓了。
本以為會樓梯間裏還有很多人，沒想到只一會兒功夫大家都爭先恐後地離開了，從窗外看去，果然水面上多了很多人，大家各自努力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安置點去了。
兩人將皮划艇從窗戶扔下去，談越先爬出來跳到皮划艇上，然後楚照晴有樣學樣，也成功跳在上面，兩人之前都沒用過這東西，一開始花了很長時間動了十幾米，在掌握技巧之後才快了些，等他們到達商場所在的地方已經過了四十分鐘。
曾經熟悉的地方已經面目全非，整個商場只有一二樓被水淹了，三到六樓情況還好，只是六樓是餐飲區、五樓是影院，他們能尋找的地方只有三四樓，兩人靠近一點發現有一處玻璃已經被敲碎了，想到應該是有人已經進去過了，只是不知道還剩些什麼，最後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爬進三樓后發現可能因為是服裝區所以東西還剩了很多，衣服也是重要物資，就近的是一家女裝，楚照晴也不管尺碼、樣式、顏色，直接把上衣和褲子放到空間裏，之後經過男裝區也是如此，剛收完就聽到談越在叫她，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他從一家泳裝店出來，手裏還拿着幾副泳鏡、鼻塞和潛水鏡。
這是他從地上撿到的，估計潛水裝備已經被上一波人帶走了，只落下這些，不過聊勝於無，也算是重要發現了。
兩人搜完三樓又去四樓，將帆布鞋、運動鞋、皮靴、雪地靴、拖鞋幾乎都收進了空間，還有一些裝進了隨身帶的包里。
找完東西后楚照晴本打算回去，談越卻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剛好戴上潛水鏡去位於一層的商超看看，她不會水所以只能在三樓等。
談越雖然會潛水，但是已經很久沒練習過了，所以剛開始還是有些不習慣，嘗試下到二樓之後便有些不舒服，急忙返回三樓，修正了一下又潛下去了，這次他直接到達了一樓，把密封好的零食、罐頭都放在背包里，等到再也沒有東西可以裝后就潛上去了。
兩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就划著皮划艇回去了，他們剛從窗戶翻進去就看到此時的樓梯口聚了一堆人，原來住在樓梯間的人們走得差不多了，現在聚在這裏的都是五六七八樓的住戶，就是因為想要出門買物資才這樣聚在一起討論，恰好看到兩人有皮划艇。
楚照晴也知道這瞞不住大家，也不遮掩，用完了直接打算收起來上樓，沒走幾步就被攔住了，其中一位中年女人道：“你是不是住在九樓的小楚？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哪，你還記得不？”
她其實明白他們的意思，但是並沒有打算主動詢問，只是看着這些人。
這位阿姨看楚照晴沒什麼反應，知道打感情牌沒用，索性直接說：“小楚呀，我們這不是在商量出門嗎，可是大家都沒有這種皮划艇，你能不能把它借給我們呢？”
楚照晴明白如果不借給他們的話，她和談越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可是又不能輕易借給他們，所以故意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道：“不是我不借給大家，而是我這也只有一個，要是弄壞了可怎麼好？”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肯定會好好保管的，用完保證原封不動還給你！”聽到這位中年女人這麼說，其餘的人也紛紛保證，為了讓楚照晴放心，中年女人還特地道：“希望大家都能明白，這東西是小楚的，誰要是敢私自昧下，我鄭美霞第一個不放過他！”
中年女人也明白她心中猶豫的原因，特意說了這句話，終於在聽到他們這麼保證之後楚照晴把東西借出去了。
這個皮划艇可以坐四個人，所以他們在兩人上樓之後安排好順序就依次出門尋找物資去了，最後一撥人直到晚上十點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