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襯你
事後,顧磊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就差給她磕頭,“小蔚,我也是迫不得已,陳導說了,只要你跟他睡一晚,他就會把新電影的男二給我,你知道的,那可是陳導啊,只要是被他看中的人,哪個不是在影視圈裏平步青雲的!”
她生氣極了,卻也無可奈何,潛規則這種事在圈子裏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卻也上不得檯面,於是讓男人發誓,這輩子只會一心一意,只愛她一個人。
兩個人又和好如初,關係甚至比以前更加親密,大三的時候,兩個人搬去了校外同居。
本以為這是幸福生活的開始,卻在某天跟完節目回家后,親眼看見顧磊和新戲的女主角搞在了一起。
她一度傷心至極,一氣之下回了陽城,褚叔叔知道后,為她安排好了住處,甚至為了讓她不再傷心,提議送她去外國留學散心。
那段時間,她整天醉生夢死,夜夜宿醉,直到某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褚家老宅,褚叔叔的卧室里。
沈蔚頭痛欲裂,只記得昨天晚上顧磊來找過她,給她買鑽戒,認錯,兩人差點就和好,後來,後來她喝醉了,兩個人情至深處,差點發生關係,卻在這時接到一通電話。
“喂?顧磊你在哪啊,說好明天一起去迪士尼的,你要是剛不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女人聲音嬌嗔,聽的顧磊一顆心都酥了,他硬着頭皮回應,沈蔚一顆心卻越來越冷。
後面的事情她記不清了,只知道意識越來越模糊,酒瓶碎了一地,恍惚間,她撥通一道電話。
再後來,她便從褚叔叔的床上醒了過來。
門外,傭人貼心地為她準備了換洗的衣服,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
中午,一向事務繁忙的褚義森居然回了家,餐廳里,男人面帶歉意:“蔚蔚,是我不好,我……”
盤子摔碎了一地,沈蔚哪還敢讓他繼續說下去,褚叔叔待她如父,她和沈朝從小便沒了父母,兩個人相依為命,後來被人騙走,差點喪命,是葉誓救了她們姐弟。
那以後,她和沈朝一直住在福利院,葉誓時不時會去看他們,一對老夫妻想收養沈朝,弟弟卻不同意,說什麼也不跟她分開。
那年福利院的孩子很多,葉誓寫信反映給上級,還自掏腰包給他們請了老師。
也是那一年,她和弟弟有了家。
她還是叫葉誓阿姨,叫褚義森叔叔,卻住進了大房子,褚義森雖然長的凶,人卻很好,經常逗姐弟倆開心。
直到後來葉誓意外身亡,褚叔叔傷心欲絕,獨自一人去了陽城。
幾年後,他成了那裏的大老闆,將他們接了過去,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她還記得,她去上大學的那天,褚叔叔撂下幾百萬的單子,親自送她過去。
如今卻成了這副樣子。
沈蔚回了學校,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學業上,她長相出眾,很快就被提拔成主持人,好幾檔節目裏都能看見她的身影。
本以為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卻沒想在三個月後,她被檢查出懷孕。
醫生拿着報告單,神情嚴肅:“沈小姐,報告顯示你患有輸卵管堵塞,如果選擇流產,那麼以後懷孕的幾率幾乎為0。”
沈蔚踉蹌幾步,手指握成拳,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還這麼年輕,就失去做母親的權利了么?
沈蔚獃獃的坐在診室外,直到天黑。
女醫生正準備關門下班,轉頭看見外面還坐着個人,她“哎呀”一聲,嚇的不輕。
“沈小姐?你怎麼還坐在這?”
沈蔚回過神來,拿起報告單,神情有些恍惚。
“哎,也是個苦命的姑娘,我建議你還是跟家裏人商量好,你現在還在讀書吧?男朋友呢?怎麼沒陪你來?年輕人啊,不能只為了一時的衝動,毀了自己的一生……”
女醫生嘮叨了半天,卻還是帶她去食堂打了飯,又開車送她回學校。
沈蔚回到學校,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室友都不在,她拿不定主意,已經三個月了,她沒算錯的話,這個孩子……是褚叔叔的。
她的人生徹底亂了。
等肚子大起來后,事情也越來越瞞不住。
沈蔚不得不申請休學,回到陽城后,褚叔叔讓她安心養胎,她再三思考,決定為她未出世的孩子博一個正正噹噹的名分。
褚義森待她極好,不僅請了專人來照顧,還經常抽時間陪她。
以至於後來,她竟然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那時候胎像已經穩定,褚叔叔卻依然對她很尊重。
那天,她特意穿的很sex,恰好又是褚叔叔的生日,宅院外歡聲笑語,燈亮如晝,她在男人的酒里下了葯。
情至深處,他抱着她,低喃着:“阿誓……”
沈蔚手抖了一下,尖銳的指甲在他身上劃出一道紅痕。
眼淚滾燙地落了下來,是了,她這張臉,的確跟葉誓有五分相似。
她尚在孕期,心情不定,當晚就跟褚義森吵了起來。
那天,她像是着了魔一般,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卻不曾想都被褚裴聽了進去,場面一度降到了極點。
沈蔚賭氣從褚宅跑了出來,後來被董思帆找到,男人生的溫文儒雅,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並且讓她住進了最好的醫院。
代價是,在他需要的時候,與董思帆裏應外合。
想到這裏,女人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她的孩子,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上。
沈蔚從床上坐起,少年伸手去扶,她順勢握住:“阿朝,咱們姐弟倆顛沛流離這麼多年,你是孩子的舅舅,你忍心讓他跟我們一樣嗎?”
她知道,孩子生下來,必然不會受到虧待,可終究是見不得光,她不得不爭取。
沈朝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拗不過,只好叮囑着:“姐姐,董思帆和褚家在商業上一直是競爭對手,我雖然管不着這些,但還是要勸你,不要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蔚對他安然一笑:“放心,姐姐心裏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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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晚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開了燈,聽見浴室一陣水聲。
室內暖氣很足,她打着赤腳,幾步走到沙發上,摸出手機躺回床上。
還沒解鎖,屏幕上就是一連串的消息。
她一一回了,點進去褚裴的頭像,是兩張圖片。
一張是文殊菩薩,一張是在神樹下拍的。
京北師大上岸,萬事勝意。
——時晚。
她的心裏像是被人盛滿了一樣,湧進暖意。
所以,褚裴在她睡着之後,又去了一趟上松山嗎?
時晚盯着這兩張圖片來回看了好幾遍,好一會,浴室的門開了,褚裴穿着浴袍走過了,發梢還滴着水,見燈開了,挑了挑眉,下意識問:“醒了?”
“嗯。”
房間裏太暖和了,她躺在被子裏不想動,想起剛剛的照片,忍不住問他:“你在我睡着以後,又去了上松山嗎?”
褚裴拉了張凳子在她旁邊坐下,身體略微前傾,表情帶了幾分得意,“是啊。”
他看到了床頭的手機,朝她抬了抬下巴:“照片看到了?”
時晚眨眨眼,臉部線條在燈光下安靜又柔和,想起之前在山上的時候,她堅持不肯下山。
心裏泛起一片酸意,上松山那麼高,他卻一個人爬上去,只為了給她祈福。
“看到啦。”
她吸了吸鼻子,下意識伸手扯扯他的袖子,帶了撒嬌的意味,想說“謝謝你褚裴”,可是又覺得光說有些不夠意思。
時晚抬眸看他,髮絲散落在床上,她探出頭,嫩白的小手朝他勾了勾。
褚裴有些意味不明,看向她的目光帶了幾分痞氣,而後徑直湊過來。
下一秒,隨着一陣窸窣聲,時晚從被窩裏冒出頭來,幾乎是一瞬,毛茸茸的小腦袋湊過來,在他臉上輕輕印了一下。
褚裴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捂在被子裏,只剩下一雙眼睛眨巴着看他。
熱度從脖子燒到了臉頰,霞紅一片。
少年眼神暗了一下,幾步跨上來,膝蓋抵在她腰側,水珠順着發梢掉下來,滴在她臉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呼吸有些重,時晚整個人都鑽進被子裏,卻被他制止住,褚裴大掌拽着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往上帶了帶。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平時忍的就夠辛苦了。
更何況,是她先主動的。
不夠。
根本不夠。仟韆仦哾
時晚裏面穿了襯衣,她睡覺喜歡亂拱,原本系好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褚裴垂眼看她,視線落在少女漂亮的鎖骨上。
白的玲瓏剔透。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喉結緩慢地滑動了一下。
隨後低頭吻了上去。
時晚大腦宕機了一下,伸手去推他,卻被人箍的更緊了。
“不要……”
她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手上根本沒有力氣,這一推,反倒有些欲拒還迎的意味。
時晚更加用力的反抗,褚裴抵着她,黑睫輕顫,眼角發紅,漆黑的眸子裏搖曳着濃郁的情愫。
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好一會才開口,聲音低而啞:“讓我抱會兒。”
時晚點點頭,沒說話,整個人綳的像張弓,她怕的要死,卻也任由她抱着。
褚裴埋在她頸窩,嗅着女孩身上的香氣,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知道兩個人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出事,不過半分鐘就放開她。
兩人四目相對,少年用力捏了捏她的臉,瞧着她一副被人欺負緊了的模樣,竭力地壓抑住那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肚子還疼嗎?”
時晚搖搖頭,想起之前他幫自己揉肚子,小臉更紅了,“不疼了。”
“行。”
他從床上撐起身:“起床穿衣服,帶你去吃飯。”
“好。”時晚細聲細氣地應着。
她穿衣服的空隙,褚裴又進了廁所。
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
時晚把東西都收拾好,坐在沙發上乖乖等他,她的東西本來也不多,只是一些換下來的衣物。
好一會,浴室方向傳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褚裴走過來,忍不住揉揉她的腦袋,順手接過她的書包和手提袋。
“走吧。”
他換了身衣服,黑色的皮夾克,裏面是件連帽衛衣,兩個人挨的很近,時晚能聞見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還了房卡,兩個人去了二樓餐廳,這會才下午五點,人不多。
褚裴側頭問她:“吃什麼?”
時晚拉着他在裏面轉了一圈,停在一家火鍋店門口,裏面飄出來的的香氣瞬間開胃:“吃火鍋吧!”
少年牽着她進去,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個鴛鴦鍋。
菜上的很快,褚裴挑了些羊肉之類的進去燙,他動作熟練,很快就燙好,用湯勺撈進碗裏給她。
時晚愛吃辣,清水鍋太寡淡,她趁着人不注意,夾起一塊肉在紅油鍋里涮着。
她動作很快,就在她將筷子收回來的時候,褚裴目光一頓,緊接着,筷子無情地打過來。
時晚眼睜睜看着那塊肉掉進了鍋里。
她癟癟嘴,有些委屈,抬眼看他,少年眉角眼梢肆意又散漫,對上她的視線毫不心虛,反而輕笑了聲。
他愛死了她這幅委屈巴巴的樣子。
幾秒后,他掂起酒杯喝了口,掀了掀眼皮,嗓音帶着笑:“晚晚,別光盯着我看。”
“一會兒菜涼了。”
時晚知道自己理虧,戳了戳碗底,埋頭吃起來。
褚裴結完賬回來,瞧見自家小女朋友正興緻勃勃地看着窗外,頭頂的燈光在她身上蒙上一圈淡淡的光暈,少女側臉白皙又柔和,就那麼安靜地坐着,卻美的出塵。
他摸了摸口袋,停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
於是她整個人都落在他眼底,又乖又美好。
過了一會,他出聲叫她:“晚晚,過來。”
時晚看見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半跑到他面前,她眼裏亮晶晶的,閃着碎光:“怎麼啦?”
褚裴從口袋裏掏出玉佛,戴在她脖子上。
“這是什麼?”時晚有些好奇。
“廟裏碰見個老人,說是跟我有緣,送我的。”
“不過我從來不信這些。”
他伸手在玉佛上輕輕碰了碰,“這塊玉料子不錯,也襯你。”
時晚看着他,心跳忍不住加快,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好一會,她搜了搜眼睛,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
祈福給了她,玉佛也給了她。
時晚忍不住問:“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