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是不聽課的嗎
三天後,周考的成績出來了。
八班一共有45個人,時晚恰好排在30名,中等偏下的水平。
這個名次在一中屬於末流,但也算是半隻腳踏進了本科線。
倒是有些出乎老師們的意料。
座位是按照成績選的。
前排的位置幾乎都被坐滿,許思意和張霖往前坐了一排。
她在班上也就跟兩人的關係近些,自然而然地選在她們後面的位置。
班長肖薇在上面念着名字。
“第40名,褚裴。”
當事人還趴在桌子上睡覺,禮盛往他凳子上踹了一腳,語氣興奮,“我操可以啊你,這次居然沒墊底。”
少年從臂窩裏抬起頭,時晚用餘光暼了暼,褚裴整張臉都埋在手臂下,只露出一隻眼睛。
他的睫毛很長。
時晚這樣評價。
下一秒,少年睜開眼,那雙漆黑的眸子裏一片陰鷙,好看的眉毛緊皺着,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人撕碎。
時晚措不及防地移開眼。
褚裴側過臉,語氣十分的不爽,“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死?”
禮盛知道這大少爺有十分嚴重的起床氣,剛剛他也是一時激動,“別生氣,我就跟你開個玩笑。”
程成伸手指了指黑板,“裴哥,輪到你選座位了。”
褚裴抬起頭往黑板上掃了一眼,然後換了個姿勢,左手捂住耳朵。
一副誰再敢吵老子就跟他沒完的架勢。
程成聳了聳肩,幾步走到講台上,往肖薇跟前湊了湊,“班長,我替他寫吧!”
肖薇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程成喜歡班長,是所有人都默認的事情。
程成頓了頓,捻起講台上的粉筆,一邊寫着一邊問:“後面這兩個座位也沒人要吧?”
教室里鴉雀無聲。
先不說這會就剩下五個人沒選座位,就算有人選,也不會跟這群人搶。
程成龍飛鳳舞寫下三人的名字,大搖大擺地走了下去。
時晚抬頭望了一眼黑板。
下課後,許思意和張霖幫她搬着桌子。
這樣,她跟褚裴便成了前後桌。
上課鈴響。
時晚把英語試卷拿出來,英語老師李盼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進了教室,班長肖薇站起來正想說“起立”,李盼揮了揮手,接着昨天的內容開始講。
“65到75題有沒有人不會?沒有就不講了啊!”
前排的同學紛紛舉起手,時晚盯着試卷上的錯題,默默地聽着他們念題號。
66題沒人念。
是這題太簡單了嗎?
時晚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李老師目光往台下掃了掃,瞧見時晚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收回了目光,沖台下問:“還有沒有?”
時晚緩緩地舉起手,“老師,66題。”
教室里的聲音有片刻的靜止,聲音很小,可她還是聽見了。
“66題不是固定搭配么?”
“是吧,我是蒙的,還好蒙對了。”
“英語老師平時就很注重我們的積累,這麼簡單的題目也問,等着挨罵吧!”
時晚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朝老師的方向看。
台上的女人並沒有回頭,只是在一串題號後面補充上66。
她鬆了口氣,訕訕地坐下。
不過半分鐘,后桌的褚裴便踢了踢她的凳子,語氣十分的不正經,“喂好學生,英語試卷拿來抄抄唄!”
時晚抿唇:“你不是…不聽課的嗎?”
少年低頭揉了揉劉海,發尾被窗外的陽光染成淺金色,“我現在想聽了不行么?”
時晚看了眼試卷,慢吞吞地將它折好,可褚裴卻像是不耐煩了一般,直起腰,伸手越過她的坐在,將試卷搶了過來。
少年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食指上戴着枚銀戒,時晚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注意到那枚戒指上面划痕嚴重,小巧精緻,像是女生戴的款式。
褚裴從抽屜里翻出自己的試卷,也不管她是什麼反應。
時晚拿出筆記本繼續抄着,英語老師注意到兩人的動作,只是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麼。
試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筆記,即使是沒寫錯的題,她也會把老師講的內容給記上去。
褚裴手裏的動作一頓,望着女孩的字跡,嘴角勾了勾。
都說字如其人。仟韆仦哾
他隨意地抄了幾個答案,抬頭剛好瞥見女孩餘光一直注意着他這邊。
褚裴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時晚的座位靠窗,又是在陽面,這會快到11點,陽光大片地打在她的身上,她穿着奶白色的短袖,一頭黑髮紮成馬尾,額前的碎發垂在耳邊,露出白皙的脖頸,整個人好像泡在陽光下。
窗外蟬鳴噪耳,女孩伸手,“唰”地一聲關上了窗帘,然後捲起作業本扇了扇風。
頭頂的風扇呼呼轉着,褚裴聞到了那天在共和城,女孩身上清冷的雪松味。
一下課,教室里便哄鬧了起來。
時晚將筆記重新抄在試卷上,許思意和張霖衝去商店買雪糕。
兩人像是想起什麼,又折回來,趴在窗前問她:“時晚,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女孩從書本里抬起頭,彎了彎唇,“沒有,謝謝。”
幾分鐘后,兩人拎着一大袋零食跑了回來。
許思意朝時晚打開膠袋,一臉八卦:“時晚,你上次說你在八中的時候逃過課,是為了出去打遊戲嗎?”
時晚握着塑料包裝的手一愣,有些不好意思,“那倒不是這個原因。”
許思意想起自己上一次逃課,還是為了搶愛豆的新專輯。
“那是因為什麼?”
時晚低了低頭。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特別的事,只是有些難以啟齒,畢竟這聽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好學生該乾的事。
“我在八中的時候有個很厲害的同桌,那天剛好她跟別人約了架,叫我站在旁邊給她撐場子。”
張霖一雙眼睛變成了星星的形狀:“哇!那一定很酷吧!”
許思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可以啊時晚,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潛力!”
時晚有些心虛。
那天校門口黑壓壓地圍了一片人,她站在最外面,安靜的像是沒人會注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