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殘酷的KPI

白三真的是從頭到腳除了眼仁是黑的，哪裏都白，白得晃眼，在節能燈下更是白得滲人，讓明月不自覺地就後退了幾步。

白三絲毫沒有理會她的種種反應，平靜無波的眼神看向她，一板一眼地說：“我來給你做崗前培訓。”

“哈？昨天不是做了嗎？”

“昨晚時間倉促，未能向你詳盡說明孟婆這一職位的職責。”

“你的主要工作內容是熬制各種美味的湯，工作目的是讓那些魂靈願意喝你的湯，忘記前塵往事安心投胎。”

明月雖不情願但很慫地回應着：“知道了。”

然後又不死心地問：“為什麼選我？還有，這份兼職我需要做多久？”

白無常的黑眼仁對上她的眼睛后就一動不動，讓明月的心裏有點發憷。

“選你，是因為你的生辰八字特殊。”

“這份兼職，你若三個月內完成了任務就可以立刻脫身，否則......”

“我知道，我知道，完不成會變傻子，你不必再說。”

明月抖着聲音虛心求教：“白哥，不知可有訣竅，能否指點一二？”

白三的眼仁動了動，越過明月看向了熬湯的那口砂鍋，半晌才悠悠地說了一句：“多熬好湯，各種意義上的。”

什麼意思？

“還有，有些魂靈生前不忿，死後多有異狀，你不必驚慌，他們傷不了你，只管做好份內事便是。”

“是。”

目送白無常原地消失，明月身子一軟倒在了床沿邊，雙腿止不住地打顫。

若是份普通兼職大可不以為意，但此刻這份兼職已經成了必須全力以赴的事。

明月無奈地閉上眼睛，這二十三來的生活里，她自認歷經變故已經能夠處事不驚，可現下遇到這樣離奇的事，仍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片刻后，她睜開眼睛，拍了拍臉蛋，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關於孟婆的傳說故事。

雖然知道沒什麼用，但能多了解一點信息，心裏就會安定些。

十二點一到，明月便感覺身子一輕，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仍坐在床上，看來是離魂。

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她就已經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了——昨天的食攤。

案台上各色網菜魚蛋各色食材都有，看起來極為新鮮；案台右邊有個一人高的五格小架子，上面放着數十個瓶子，瓶身貼着標籤，看來是各色調料；案台對面就是幾個火爐和大鍋，火已經點燃。

食材、調料、鍋碗瓢盆和火候都有了，看來，自己除了熬湯的確是沒什麼要操心的。

明月湊近那個調料架子，細細察看上面的標籤，想要找到用慣的調料，調整一下位置，放到趁手的地方。

“相思淚、傷心淚、離別淚......”

明月仔細辨認着調料瓶上的字，卻不得其解。

這些名字一聽就很慘，加到湯里估計得不出什麼美味，還是就用傳統調料吧。

下午燉的大骨蓮藕湯自己一口也沒喝到，不如就再熬一鍋吧。

選食材、清洗、切塊、入鍋加水、去掉浮沫、適時加入調料、調整火候......

明月做起這些事來駕輕就熟，動作流暢如行雲流水，不到一個小時，便有隱約的香氣飄出了鍋。

關上小火，明月耐心地等待，只需半小時，就會有濃郁的肉香瀰漫，到時肯定會有嘴饞的魂靈主動上前喝湯的。

關火、揭蓋、用勺子攪拌，濃郁的肉香但着蓮藕的清香以大鍋為中心快速向外擴散，明月自己也被這份香氣饞得直咽唾沫。

是因為這裏的食材特別嗎？還是這裏的鍋不一樣？以前也沒覺得自己熬的湯有這麼誘人啊？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湯勺給自己盛了一碗，剛要放到嘴邊就被一隻手硬搶了過去。

有魂靈來喝湯了？

明月心中大喜，轉頭一看，卻是個一臉笑意的黑衣無常，他一手捏着繩索一手端着湯小口小口地喝着，神色間頗為滿足。

“啊，自從九十八號孟婆也變傻之後，我已經好久沒有喝到過正常的湯了，你的湯真的美味，難怪被選中。”

明月並不想聽這些讚美，盯着他慢條斯禮地喝完湯，巴巴地問：“大人，你喝了湯會去投胎嗎？”

黑無常像看傻子一般看向她：“當然不會，只有那些結算完功德罪孽、無所執念的魂靈喝完湯才會去投胎。”

“好吧。”

明月按了按案板上的菜刀，止住了自己往牆上划痕迹的動作。

黑衣無常已經喝完了三碗湯，但食攤前依然空無一魂，瞧這樣子，竟是開不了張。

明月不禁着急起來，三個月讓一千個魂靈喝湯投胎的kpi在那裏放着，做不好就會變傻的懲罰在那裏等着，這讓她恨不得立刻去抓些魂靈來喝湯。

“大人，為何沒有魂靈來喝湯啊？”

黑衣無常放下正在喝的第四碗，往幽暗的四周看了看，猛地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桌子笑了起來。

“哎喲，瞧我這記性，孟婆之位空置以久，這裏重新開張的事，還沒來得及通傳各處呢。”

明月久久無言，腦海中自動出現了每逢新店開業時走街串巷、鑼鼓喧天的儀仗隊，難道，自己還得安排個銅鑼在這裏吆喝一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