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被騙
作為同一條道上刨食的人，邢五、鄒三、王胖子、奎二、沈明輝五人自然都相互認識。
就算沒有交情，也打過幾個照面，如果是平時，多少要給兩分臉面。
可現在？
哼！一個個都是來搶食的，哪有什麼好臉色招待！
沈明輝這會兒顧不上別的，按下怒火直接發問：“我的人呢？被你們弄到哪兒去了？”
強子和國棟幾個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這時候沒了影兒，他就算知道對方几個不敢胡來，心裏也放心不下。
邢五爺出了名的狠毒，但這次不是他動的手，和他還真沒關係。懶得和小輩兒說話，眼皮子一耷拉，直接一聲不吭。
王胖子一向喜歡裝好人，這會兒沒說話卻笑呵呵看了旁邊人一眼。
沈明輝接到示意，轉向奎二，怒火高熾。身後的兄弟們也不甘示弱，齊齊上前幾步。
“哎！哎！這可冤枉我了！”奎二雖然自持年紀大一輪，可也沒想惹事，“人好好着呢！我請幾位兄弟到隔壁屋裏坐坐，看你這大驚小怪的……”
鄒老三也冷哼了一聲，扣了他的人還想搶他的生意，這幾個王八蛋，沒一個好東西。
等隔壁的幾人被放出來，確認過沒事，沈明輝和鄒老三心有默契，先後進了屋子。
確認姓張的沒被帶走，鬆了口氣的同時心火旺盛，準備和幾人“好好談談”。
見三人跟進來，鄒老三走回去“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格老子的！這先是一個招呼沒打就找上門，接着扣下我們盯梢的人，什麼意思啊你們幾個？搶生意搶到老子頭上，別說是截胡了，這特么分明是明搶！”
鄒老三聲音恨恨，向來只有他搶別人的，哪有這樣被人逼上門過！
沈明輝也臉色不好看，想過會有人奪食，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把幾個老傢伙都招來了。
但礙於鄒老三先開了口，他只是冷冷的跟了一句：“各位這麼做不地道吧？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都是一個市裡混的，幾位這麼干還講不講規矩！”
“哈哈！規矩？難道你們有什麼中人做見證、簽了什麼協議契書嗎？既然沒有，那咱們兄弟來湊個份子又怎麼了？”奎二既然來了就準備咬下一塊肉，當然不可能退縮，搶先發聲。
虛笑着拍了拍沈明輝的肩膀，假客氣的說道：“沈小弟你說的不錯，大家都在這巴掌大的S市混日子，有好生意當然要一起做，幹嘛藏着掖着呢？”
王胖子接着鄒老三的話開口，倒打一耙的本事玩兒的順溜。
“三哥你也太見外了！什麼搶不搶的，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這吃獨食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都是一條道上的兄弟，有好事兒也不說通知咱們一聲！”
邢五爺自持身份沒有開口，但態度擺在那裏，今天這塊肥肉，少了誰都不能少了他這一口。
“怎麼？玩兒真的，沒有商量的機會？我鄒老三也不是嚇大的，要是想試試，咱們私下比劃比劃……”鄒老三面色兇狠，如果不是在外邊，估計已經叫人動手。
可混黑市的有幾個手下乾淨的，打定主意搶這條財路，誰也不是獨一個來的。
“三哥何必把話說的這麼絕，這幾天我可沒少收到消息，什麼小人蔘老山參的，三哥你吃肉怎麼也得給兄弟我留口湯喝呀？”王胖子嘴上客氣，腳下卻一步不退，動手？他可不怕！
奎二也來幫腔：“胖子說的對！這人蔘的路子也不是老三你一個人能獨佔的，你吃的滿肚子油水，兄弟們可還餓着呢！別的不說，大家一人一份也是應該的吧！”
說罷站到王胖子身邊，明顯倆人是一夥的。
不，還有一直沒出聲的邢五爺！沈明輝敏銳的意識到，這三個老傢伙估計背地裏早碰過頭，不然不會這麼巧今天一起過來。
他眼角餘光掃了眼鄒老三，還真讓他說著了，現在形勢嚴峻兩人被迫要聯手，可對方是能信得過的人？
沈明輝心裏嗤笑，面上卻是堅決共進退的態度。
“我覺得三哥說的沒錯，不打一聲招呼就是明搶，幾位老大手下有人，我也不是吃素的！白天不方便，咱們約晚上，地方你們選，怕死的別來！”
聲音囂張狠厲，一副愣頭青的模樣。
沒辦法，這幾個人裏面他最年輕，少不了被人小看，倒不如做個衝動好鬥的愣頭青。
正所謂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他這麼一莽，幾個老狐狸反而一愣。
外面的人也一直聽着裏頭的動靜，東子注意到老大的聲音拔高，“咣”的一聲踹開門。
三兩步跨進來，拔出腰上的刺刀就擋在自家老大的前面。
“老大！要花了哪個？現在動手嗎？”東子和沈明輝大小一起長大，相互間早有默契，收到暗號，自然要把這齣戲唱下去。
其他人也不是沒帶手下，反應過來，呼啦啦全涌了進去。巴掌大房間，瞬間不堪承受擁擠，人滿為患。
場面頓時一僵，雙方手下人馬態度鮮明，一步不退，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別！別！別！這是幹什麼？消消氣，消消氣，可別衝動傷了自己人……”和事佬王胖子連忙換了笑臉，上前擋在中央。
見鄒老三冷哼出聲，不肯搭理，又示意自己一邊的奎二。
“奎子，別置氣！今天來幹嘛的不知道嗎？”
“五爺，您別干看着，給勸兩句啊！”
“各位！各位！和氣生財，別動了真火！傷了和氣！”
“散了！散了！沒長眼啊！”表面上拱火扎刺的奎二心裏明白的很，這時候有什麼可逞兇鬥狠的，聲音煩躁的吆喝人出去。仟韆仦哾
沈明輝和鄒老三也沒想真干仗，見狀，緊隨其後各自吩咐幾句，讓人出去。
邢五爺還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使了一個眼色，就有一個刀疤臉招呼人出去。如果林嘉禾在場，肯定會覺得眼熟。
等人都退出去，屋裏的局勢氣氛卻沒有轉好。
還是王胖子最機靈，直接推出作壁上觀的賣家張紅偉。這也是個人精，自持身份特殊，一直待在一邊看戲。
“要說怎麼分，能不能占上一份，我們說了不算，當然是賣家來決定！”王胖子笑呵呵的說道，又從窗口望了望樓下。
“這裏不安全了，咱們一群人來拜訪張老哥，難免惹眼，剛剛那麼鬧騰，招待所要是一不小心害怕報警了呢？”
“為了少生事，張老哥還是換個住處吧！我剛好有個空宅子，可以暫借給你，咱們現在直接過去，有什麼話也可以慢慢談……”
這個王胖子還真會見縫插針，大家還沒分好飯呢，你就想把鍋一起端走，其他人自然不同意。
但考慮到他說的也是實情，張紅偉只好說要退房換一家招待所——至於住到對方的宅子裏，那真是身陷囹圄，想跑也跑不掉了！
……
經過這麼一打岔，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打破。尤其是姓張的態度曖昧，並沒有直接拒絕另外三方的插手。
見此情形，沈明輝知道趕走其他人是不可能了，而他和鄒老三的關係也沒好到哪去。既然這樣……
“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都是一個市裡混的，我也不願意鬧的太過大家臉上都難看，只是這份額該說清楚，張老哥，我們可是合作過兩回了……”
見沈明輝鬆了口，眾人無語，剛剛鬧得最厲害的不就是你！
不過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高手，奎二立刻接話道。
“沒錯，沈小弟說的好，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鬧得太難看，咱們五家平分，有錢一起賺不是……”
他自覺勢力比不上刑五爺和鄒老三，論年輕氣盛又比不上姓沈的一幫子愣頭青，為了保證自家利益首先提出了五個人平分貨源。
“平分？你好大的胃口……”
鄒老三當然不同意，開口反擊，但矛盾已經不知不覺從幾個人分餅到該怎麼分的問題。
一番你來我往爭鋒相對，各方為了利益少不了爭執。
中間又有賣家趁機提價，幾人被迫又統一口徑予以回擊，儘力壓低價格。
最後，五個人搶到的份額基本持平，一家分到了三根老山參和二十斤普通園參的承諾，只是園參還在路上，要過幾天才能到。
單單是這十幾根老山參已經了不得，一轉手就給幾人帶來兩三倍的利潤，三千變一萬的賺錢速度更像一把旺火，燒的幾人心火大冒。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這時候距離林嘉禾種參成功和閨蜜開坦白局已經過去半個多月，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中旬，她才從沈明輝口中當故事一樣聽說。
“後來，後來沒什麼好說的！”沈明輝嘴角發炎口腔紅腫，都是被肝火和怒火燒的。臉上訕訕發紅，也不知是因為生氣多一點還是感覺被騙更丟人。
“你也知道，人的貪心一上來，哪兒還管什麼道理和常識，早被利益蒙住了眼。當初只要冷靜下來就能想明白，哪兒有那麼多上好老山參給我們？
真有這麼好賺的錢，人家為什麼不自己賺？倒一手給我們不是白白差出兩三倍的利潤！
當初姓張的給出一千五的均價，我放開膽子才敢賣到三千出頭。後來聽說路子更野的鄒老三和王胖子直接提到了四千大幾。
明明是三十多年的年份，這兩個黑心的蒙外行人不懂，吹到了一百多年年，說什麼是難得一見的百年老參。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搞的，給人蔘注射填充了東西，本來沒多少分量的人蔘直接增重到五六兩，特么的居然也有人相信？”
沈明輝無語到爆粗口，自己這群黑市販子被騙了不說，那幾個王八蛋回頭還主動造假騙人，怨不得上面官府要查他們。
能買得起四五千人蔘的能是什麼小人物？傳聞在幾個上當受騙的人里有一個身份不低，對方不狠狠報復回去才是怪事兒呢！
這次上頭下了大力氣整頓，整個S市地下交易市場不知道栽了多少人！據說局子裏房間都不夠住，外頭更是風聲鶴唳，鴉雀無聲。
更艹蛋的是，作為罪魁禍首的騙子逃之夭夭，製造假人蔘擾亂市場的鄒老三王胖子幾人雖然被騙子坑了一大筆錢，卻也沒聽說被抓着。
偏生他這個老老實實做生意的無辜受連累，幾處攤子全都關門撤人。兄弟們鳥悄的躲了起來，沒有十天半個月不敢出頭。
算一算壓手裏的貨和違約帶來的損失，這得是多少錢，你說冤不冤枉！
“這下子我也不好在市裡待着了！正好之前欠了隊長跑長途的任務，我決定年前跑幾趟北邊，消消賬順便躲一躲。
你放心，我手裏的人蔘已經處理乾淨，幾根老山參為了拉關係都是給了認識的熟人，東西沒問題，我也打過招呼，不會有麻煩找上門來的。
等我走了，你有事就招呼東子和強子，他們去鄉下躲一陣子，風聲過去很快就會回來……”
嘉禾能怎麼辦，之前就提醒過他這生意不穩當，該收手就要收手。現在出了事也只能看着他灰頭土臉的跑路。
“要不以後收收手吧！現在情況不好，別為了掙錢把命搭進去！”
她面露憂愁，如果是半年前出了這事，自己肯定狠狠心要分手，可現在兩人情誼漸濃她已經捨不得輕易放手。
猶豫半晌，她試探着開口。
“你還想做人蔘的生意嗎？要不，我幫你問問門路，我在京城有一兩個朋友，可能知道一些消息……”
這話一出口其實林嘉禾就有幾分些後悔，凡有所行必留痕迹，一旦沈明輝有所發現她也不好解釋。
“不用了！”沈明輝立刻拒絕，自己這些事他不想讓妻兒老小摻和進來，出了什麼事他受不了。
“我已經讓郭叔回一趟老家了！他是放山尋參的老把頭，那邊兒有人脈，如果能打通路子以後也穩定……”
說罷，將郭叔的來歷和自己的安排一一講明，當初備用的計劃也不得不提到年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