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夏天的煩惱
第二日，沈明輝匆匆來訪，開門就表明來意。
“昨天你說的我認真想過了，你說的觀念不合我不同意，咱們可以先做朋友，相互了解了解，你有什麼想法再慢慢商議……”
是的，這就是許強支的第一招——先從朋友做起。
沈明輝覺得有道理，女人的想法一時一個變，自己先成了“朋友”，表現表現，等她看到自己的好處，還愁成不了對象？
“至於你暫時不想結婚，也成！”男人微微蹙眉，說的也很乾脆。
“現在你不想，或許以後想法會變呢？咱倆先當朋友處，一兩年我等得起！要是你想法一直沒改變……”略微沙啞的嗓音稍稍一頓，“到時候，我絕不會為難你！”
這是沈明輝想了一晚上的結果，耽擱兩年不算什麼，總得為自己這份感情拼一把，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吃幾回癟撞幾回牆嘛！
沈明輝話說的輕鬆，但在他的對面林嘉禾瞧得分明，這傢伙眼睛裏都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執拗。
唉！頭疼！
“如果不止兩年，三年、四年呢？”
嘉禾仰着頭看向高大又沉默的男人。
“那就一直等，等到你願意，或者……”男人的拳頭一緊，“或者我放棄！”
林嘉禾沉默……
沈明輝也在這沉默中等待屬於自己的審判……
“嘭……，嘭……，”是誰的心跳跳的劇烈。
“呼~~”
許久之後，嘉禾長舒口氣。
“好吧！那就先做朋友吧！重新認識一下，你好，沈明輝，我是林嘉禾！”
“做朋友”真的是個很具有選擇性的詞，進一步，可以成為更親密的開端；退一步，可以回到更安全的距離。
林嘉禾不知道未來自己是會前進還是後退，至少現在，她知道答應眼前的犟牛是個好主意。
聽到林嘉禾答應，沈明輝眉眼中也少見的露出笑意。
“你好，林、小林同志，我是沈明輝！”
沈明輝頓了一下，還是用了更客氣的稱呼，“林嘉禾”三個字卻在心裏咂摸了一遍又一遍。
下次，下次一定要叫她的名字！他心裏堅定的想，耳後卻悄悄泛起微紅。
……
說是做朋友，但兩人的相處更客氣了幾分！
經嘉妙提醒，林嘉禾自己也反應過來，這時候“幫忙幹活”真的是一個很微妙的行為，尤其是在年輕男女之間。
她以往只把沈明輝的動作當成普通的鄰里幫助，就像鄰居蘇奶奶家的二嫂子借了自己洗衣盆搓衣板，自己隔天送一點吃的謝謝。
可是現在……
“嘉妙，給你沈大哥送一個西瓜過去，告訴她這是魚湯的回禮！”
至於拿來的奶粉和麥乳精，就等下回吧！不然太客氣，倒顯得自己沒有誠意。
租房子的事兒想張口又被壓下舌根兒，要是真撕破了臉還容易，搬家走人就是。現在么……，反而不好提了！
剛理清沈明輝這一團亂攪合的思緒，第二天上了班，又得了個不太好的消息。
“申請遷戶口的事兒我幫你問了，不太合適！”工會蔡主任搖搖頭說。
“你這個，一來年紀不夠，至少要成年。二來本就是城市戶口，在家裏放的好好兒的，怎麼就非要遷到廠里集體戶上呢？你也不是男的，要結婚要分家，想要獨立戶口，還得找你爹媽來……”
找渣爹和后媽？林嘉禾搖搖頭，沒好處可說不動這倆人，對方說不定還準備攥着戶口當要挾，那就更不可能同意。
“沒有其他辦法嗎？不能找人說說情？我就是想把戶口從家裏遷出來……，您干工會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事兒辦不了，您給我想想辦法吧！”嘉禾趕緊捧了一句。
蔡主任連忙擺手：“哈哈！這我可不敢認！”
“不過辦法也有，你這年紀不正好該找對象兒了么？到時候戶口直接遷到婆家，嘿嘿……，不正好！”
中年婦女的八卦和打趣林嘉禾已經可以熟練應對，頭一低，做羞澀狀，對方自然滿意。
“那就是說我得等明年，還得家裏同意？”
“對，廠里這邊好說，有我給你說說，接收戶口不難……”
得了這個消息，林嘉禾也是無奈，想到以前“買房子，送戶口”，她覺得到相關部門去問問本地政策。
“記得街坊張大姨說過，她外甥轉業回來就在區派出所做公安……”
想到就做，下了班她直奔鄰居張大姨家裏。
“你這種情況，年齡要滿十八，還要有獨立房產才能從家裏分出來單立戶口，按照咱們s市的規定，房產還要25平方以上……”
張大姨的外甥徐公安被匆匆叫了過來，這也算華國的特色——找熟人。
“那也就是說，即使有房產我還得等一年？”
“對，除非有特殊情況，比如下鄉、結婚，上大學，或者到其他城市生活……”
想想自己當初也是上大學才遷走戶口，林嘉禾默了默，年齡是硬傷啊！
既然這樣，自己再有什麼想法也只能等明年了。
這邊嘉禾愁眉輕嘆，另一邊張大姨對着外甥擠眉弄眼做動作。
徐公安收到大姨的眼神催促，心裏有點兒不好意思，端正了一下坐姿，還是輕咳一下開口。
“咳，咳，小林同志，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我知道的都可以給你說說！”
“啊！謝謝徐公安，我沒有其他想問的了，真是麻煩您，還為我這點小事兒跑一趟……”
嘉禾客氣的道了謝，準備回頭就給大姨拿幾個雞蛋做謝禮。
倆人又客氣了兩句，嘉禾才告辭離開。
等送了人回來，張大姨就逮着外甥恨鐵不成鋼道：“你可真是個死腦筋，就不能和人多說幾句，怪不得26了還找不着對象，可愁死我和你媽了！”
……
這邊回了家，林嘉禾準備給自己和嘉妙補補。
先是搶收后是生病，把兩人都折騰的不輕，平時吃點好的都要關上門，這下可以大大方方補秋膘了。
於是晚上回到家的嘉妙發現廚房多了兩隻體肥毛長的大鴨子，嘎嘎叫的歡暢。
“姐，姐，咱家哪兒來的鴨子啊？”
林嘉妙喜得眼睛發亮，摘了書包就往屋裏跑。
“跑什麼？洗洗手快坐下來吃飯！”
林嘉禾嗔怪了一句，打發她趕緊去洗手。
這會兒天氣熱，林嘉妙也懶得拿盆接水，壓了兩下手柄，接了一捧便貓洗臉似的胡亂一擦。
屋裏嘉禾也從櫥櫃裏端出一盤子椒麻白切雞，素凈的青花大碗裏浸滿了麻辣鮮香的紅油和一片片白嫩的雞肉。
“嘶~，姐，好香啊！我聞着口水都流出來了！”
林嘉妙殷勤的擺好碗筷，乖乖坐在四方桌邊等着開飯。
這隻四方桌不過一米見方，半米多高，帶着四個小板凳都是嘉禾最近置辦的。上次給姥姥送西瓜打聽了一下，大舅直接應承給她做一套。花點錢在傢具廠買幾塊料子，自己動手做可比買成品便宜多了。
這不，昨天就給送了過來！
“有桌子就是好，比咱們捧着碗方便！”
“吃你的吧！誰還不知道嗎？”林嘉禾把白切雞一放，又把食堂打的二合面饅頭拿出來，回過頭白了她一眼。
林嘉妙只嘿嘿笑着，等姐姐動手夾了一筷子，趕緊伸手夾肉。
“嗯~，好好吃啊！嘶~，又麻又香！”
這時候哪兒還顧得上說話，連連下筷子，就着饅頭都有肉味兒了，香！
解了饞，肚子半飽，林嘉妙才有心思說話。
“姐，今天咋吃這麼好啊？還有廚房的大鴨子，老大一隻，可肥可壯了，嘻嘻！幹嘛使的呀？”
嘉妙一瞧就看出了她那點兒小心思，“去！剛吃上雞又想着鴨了！”
不過也沒笑話她，這會兒哪個不缺油水。
“我從鄉下買的，今天給送上門了！大舅給打的桌椅只要了木料錢，沒收手工費，可咱們不能讓人白辛苦一場！”
嘉禾念叨着，也想教妹妹一點兒人情世故。
“那是咱們親大舅，可能不和小輩兒要這個錢，可有一回再二回的，舅媽心裏能好受，我這不就準備了一隻鴨子給送過去，正好給姥姥家貼貼膘……”
貼膘只是玩笑話，盛夏里瓜果蔬菜多倒是能補兩分。
“那還有一隻呢？”嘉妙咬着筷子，眼睛巴巴看過去。
“那個？你就別想了，人家沈明輝給送了那麼些東西，我還意思腆着臉白要麼？”
又催着她趕緊吃飯，趁天長還能洗個澡。
兩人收拾了碗筷，也沒什麼可洗的，盛白切雞的大青花碗被饅頭擦了個乾淨，連椒麻油里的芝麻都不剩一粒。
“姐，你這手藝可太好了，沒想到雞肉白煮也這麼好吃！”
這話聽的林嘉禾心虛，自己有什麼廚藝啊？還不是從遊戲空間裏拿的。
說到廚藝，林嘉禾不禁感慨，這年代還真不能不會做飯，食堂是方便可沒什麼油水，早晚和休息日也不好去食堂。
想吃點肉吧，還卡着肉票沒多少，總不能為了吃肉天天跑黑市買票，次數多了惹眼還容易撞紅袖章手上。
這不，為了冬天能舒舒服服在家吃飯，也為了掩飾自己“偷運”飯菜的手段，前兩天還花了寶貝兒子刷出來的工業券，買了個小鐵爐和炊具若干件。
“你就乾等吃吧！”嘉禾糗了她一句，“你也瞧見了，廚房的東西添置了不少，芝麻、紅棗、干辣椒，油鹽醬醋全不少，從今天開始你就學做飯吧！”
雖然不會做飯，但理論知識林嘉禾可不少，再加上如今很多家庭飯都吃不飽，能煮熟就算達到及格線了！
“啊~，真讓我做啊！浪費了糧食咋辦？”
還別驚訝，姐妹倆被后媽使喚着幹了不少活兒，可偏偏做飯是接觸不到的。
每到飯點兒，曹桂芳就會掏出她系在腰上的小鑰匙，開了櫥櫃取出糧食。幾個窩頭多少面，一鍋稀飯多少米，都在她心裏有着算計。
剩飯？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有剩也要放回小櫥櫃裏去。
林嘉禾這個換了芯兒的不算，林嘉妙是實實在在沒有半點廚藝。
不行，不能總讓自己來呀！妹妹養了是幹什麼的？不就是培養好讓自己偷懶的么！
“做吧！不做永遠學不會，我還能一直給你當老媽子呀？不說給我做飯，將來結了婚可怎麼辦？”
嘉妙又羞又怯的被推去了廚房。
“學吧！今天先學蒸窩頭，明天早飯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