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柔和的光芒

沒人知道o-50行星外，正被光之多元宇宙許多陣營視為最大反派的路西法剛剛離去。

o-50行星的宇宙戰士們在收拾着殘局，有很多宇宙戰士抵禦怪獸戰死了，但他們都親眼目睹了忘川奮力擊敗機械怪獸，最終喪生在大怪獸威古斯通手下的畫面。

“光之巨人之下，宇宙戰士之上，o-50的最強戰士，忘川。”

這個稱呼會書寫進歷史！

然而，這樣的歷史，不是加古拉和凱所喜歡的。

十年後，行星o-50，光前遺迹。

這是距離戰士之巔山峰最近的一座遺迹，來到這裏的宇宙戰士，基本上都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勇攀戰士之巔的人。

凱和加古拉已經來了兩天，長途跋涉之後的他們需要休息，養精蓄銳，以面對一萬七千二百多米高，完全垂直，且永遠有可怕風暴吹襲的戰士之巔攀登之旅。

這遺迹里沒有常駐的居民，卻不缺食物和水——攀登戰士之巔失敗的戰士很多可能直接就死了，他們會把自己的物資留在這裏，這幾乎成為了o-50宇宙戰士們的傳統。

“累累的屍骨。”宇宙戰士們眺望戰士之巔下那堆積如山的骨骸，喃喃道。

宇宙戰士沒有家庭可言，大多數宇宙戰士的家庭就像凱、加古拉和忘川一樣，他們要麼一生流浪宇宙，要麼在o-50行星追逐着光。

當然，只有最純粹的宇宙戰士，才會來到o-50行星，試圖以生命作為代價，去試探自己能否成為光。

在宇宙中，有一些仗着槍械或者武器之利的宇宙戰士，往往沒有勇氣，去仰望那十七公里高的戰士之巔！

十七公里！將普通人類放到o-50行星的非遺迹地表，都走不了五公里之遠！

而戰士之巔，越高就越寒冷，空氣越稀薄，風暴越恐怖。

光前遺迹中的眾人，開始打量着彼此。

o-50行星聚集了這個宇宙最純粹的戰士沒錯，但數量沒有想像的那麼多，大概也就數千人，這數千人可能十年後，有一半都要被替換掉。

“加古拉……”有人遠遠看着那髮型逐漸離譜的男人，忍不住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加古拉是o-50行星近五年來公認的最強者！或許是為了不辱沒忘川的威名，加古拉一次次超越極限的去鍛煉着。

七年前，數千米高的山峰便接連被他徒手攀爬成功。

五年前，他開始挑戰萬米高峰，以及此前擁有不弱名聲的宇宙戰士。

五年來，他一步一步走到了o-50行星最強宇宙戰士的境地，才終於宣佈，自己是忘川的弟子，以此身份攀登戰士之巔！

凱一直在加古拉的陰影中跟隨着，每一次攀登山峰，都比加古拉慢一天，但他比較沉默，沒有顯露自己，也沒有挑戰別人——他只挑戰加古拉。

以至於很多人沒有注意到，還有一個與加古拉相差彷彿的強大宇宙戰士存在着。

沒有理會這些人投來的目光，加古拉背靠岩壁開始休息。

不同以往，這一次，他墜入了夢鄉。

作為磨練意志到極致的宇宙戰士，加古拉連入睡都能隨時保持戰鬥姿態，然而這一次，他莫名感覺安心，熟睡過去，以至於讓旁邊的凱都愣住了。

加古拉的夢鄉中。

澄澈的藍天，白雲厚綿，遠近都感覺很軟，投下深色的影子，陽光在遠處照耀一大片平原，風趕着草浪繞圈子。

在o-50行星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長大的加古拉感覺手有點顫抖。

風將雲吹開，陽光灑落下來，他隨着陽光向草原對面的森林奔跑而去。

沒有風暴，沒有寒冷，沒有黑暗，敏銳的五感帶來一個全新的世界。

加古拉最終跪在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前，溪流倒映着柔和的光芒，溪流旁有大量的漿果。

柔和的光芒中，加古拉捧起水，暢飲着，當他喝光手裏的水后，恍忽看到破碎的溪流水面上，似乎有忘川的殘影顯現。

加古拉童孔放大又收縮，他扭頭想要尋找到自己人生的兩大道標之一：光芒和師傅忘川。

忘川這個如師如父一樣的角色，是迄今為止加古拉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環。

勐然，大風席捲整片林海，將一切像油墨一樣吹去。

這是加古拉第一次用手護住眼睛，他竟覺得這一刻的風暴比o-50行星過去二十年的每一場都更可怕。

“加古拉。”一個澹漠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加古拉還在跪着，身前卻已經不是溪流，也沒有藍天白雲下生機勃勃的世界。

而是十年前那枯寂黑暗的o-50行星地表，大怪獸威古斯通就在前方，那把忘川之刀插在威古斯通的對應太陽穴的地方。

加古拉心中的陰影被觸動，忍不住淚流，他仰頭，看到了o-50行星除了戰士之巔上的光之圓環外的光芒。

那是柔和的光芒，光芒中，一道身影，踩着忘川之刀，以澹漠目光投了下來，看向加古拉。

澹漠的目光，柔和的光芒，或許加古拉不知道這兩個特點意味着什麼。

但他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

當你遇到她的時候，你就會從心裏到認知上的知道，她就是全知全能的至偉大的神，雪利！

這就是加古拉此刻的想法！

“偉大的雪利！”加古拉聽從忘川十年前的教導，拜了下去，十年前他也祈求過雪利讓忘川復活，後來沒有回應，他便放棄了。

加古拉俯首以後，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方才發現，少年雪利踏在忘川之刀上純粹是一個錯位視覺。

她立於光芒中，光芒壓着整片星空，一切都安分守己。

“你走上了你父親的舊路。”雪利看着這個用盡一切力量去追逐光芒的可憐人。

父親……

加古拉沒有否認這個說法，他其實一直很想這樣稱呼忘川，但不知是年輕的好面子還是小時候的不好意思，又或者不想讓凱看到，不想讓忘川失望，哪怕忘川死後他也未曾這樣稱呼過忘川。

“我父親他當年……”加古拉想要知道關於忘川的舊事。

雪利看着加古拉，也透過時間，看到了同樣年齡的忘川：“你父親當年成功登上了戰士之巔，滿手的傷痕，鮮血浸濕了每一個步子又結冰，然而，來到光之圓環前，他什麼也沒得到。”

“！”加古拉瞪大了眼睛，他不敢想像當初忘川被戰士之巔和光之圓環辜負之時，是怎樣的心境。

登上戰士之巔是宇宙戰士最大的榮耀，可忘川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做到了這一步。

如果不是忘川斬殺機械怪獸，甚至將自己的刀深深插進大怪獸威古斯通的身體中，沒人知道，他竟然有那麼強大。

“是啊，他那麼強大，怎麼可能登不上戰士之巔……”加古拉醒悟過來，苦笑接着痛哭，他對忘川承受的痛苦，已經知味。

掩面而泣中，加古拉身形一晃一抖，耳邊只剩下普洛斯燃料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他已經從夢鄉里脫離，看到洞穴中的宇宙戰士們，凱沒有睡，在喝水。

“你醒了？”凱第一次見加古拉睡得如此香，可好像後面有點噩夢的意思。

加古拉毫不顧忌他人眼神，擦去眼角淚滴，來到光前遺迹的很多宇宙戰士都有朝聖心態，比他失態的大有人在。

“我看到她了。”加古拉言簡意賅，對着凱道。

一直不爭的凱一把推翻加古拉，抓着他的衣領道：“你求她了對嗎？你求她了！你告訴我！”

加古拉知道，如果雪利願意，忘川一定會被複活，他早就求過了，而雪利沒有回應，那麼現在的祈求也無望。

加古拉低頭，迴避凱期待目光的同時道：“她告訴了我一些關於師傅以前的事……”

凱和加古拉這對兄弟的動靜吸引來了其他宇宙戰士的注意。

加古拉扔出一個足以嚴重打擊所有宇宙戰士的信念的重磅炸彈：“師傅他當年登上了戰士之巔，卻什麼也沒有得到！”

這一句話，加古拉幾乎是用嘶吼聲說出來的，他沒法讓忘川將這份榮耀與孤獨還有委屈帶進墳墓里，那太讓人……

“不可能！登上戰士之巔，也無法獲得光？！”其他宇宙戰士直接崩潰。

不少宇宙人擁有飛行的能力，包括部分宇宙戰士也有，甚至他們的跳躍能力都強大到可怕。

可戰士之巔附近的風暴讓飛行變成自殺，更何況，如果憑藉另類手段到達戰士之巔的話，是無法被光之圓環認可的，也會被其他宇宙戰士視為恥辱，不配成為宇宙戰士。

加古拉沒有繼續爭辯，而是扔開凱的手，也不管失魂落魄的凱，繼續閉目養神。

第二天大早。

o-50沒有恆星，也就沒有晝夜之分，但宇宙戰士們還是設置了一天的區別，他們以生物鐘來判斷o-50行星早晚。

加古拉將自己隨手帶來的補給放到存儲箱裏，這是宇宙戰士的傳統。

而他身旁，凱也是一樣的，只是，加古拉身上還帶了一把刀。

十年生涯，他向著忘川之途進發，並在劍道上走出了自己的路，他將之稱為蛇心流。

在出發去往戰士之巔前，一群少年宇宙戰士氣喘吁吁的從風暴中來到光前遺迹附近。

“加古拉！太好了，你還沒有出發！”這群不知天高地厚，但確實還算優秀的少年看着比其他準備攀登戰士之巔身上卻還敢多帶一件武器的加古拉，一時間氣勢弱了兩分。

徒手攀登戰士之巔，每多帶一克東西，都意味着一分風險！

“有事嗎？”加古拉看着這幾個少年，對他們的打算心知肚明。

“我們要挑戰你！如果你登頂成為了光，我們可能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挑戰最強的宇宙戰士了！”

“你們有五分鐘時間休息。”

加古拉伸出右手攤開，讓這幾個少年有充分的準備，他尊重這幾個小傢伙。

五分鐘后。

“我們準備好了……”

話音未落，幾人眉心都滴下一滴殷紅，加古拉則是收刀，頭也不迴向戰士之巔走去，直到背影隱沒在黑暗風暴中。

這第一個前行者出發之後，越來越多的宇宙戰士離開了光前遺迹。

o-50最高的山峰下，一道道螻蟻般渺小的身影，在沉默中前行着。

終於來到戰士之巔下，加古拉抬頭，看着這師傅走過的路。

輕觸崖壁的一瞬間，加古拉感覺忘川在這一刻與他重合了。

他立刻向這座山峰發起了衝鋒。

一萬七千二百米，三百五十個光之巨人疊加到一起的高度！即使光之巨人來到這裏，都會顯得渺小。

而加古拉和凱，就這樣在戰士之巔的不同面悶聲向上攀爬着。

他們也遭遇了恐怖的風暴，缺氧，飢餓口渴，凍傷，以及不得抓住的鋒利岩壁，看着手掌割破，鮮血凍結。

手被動在崖壁上時，唯有用宇宙戰士的身體控制，壓制痛苦，強行將手扯下來，宇宙戰士的能量讓手不至於被死死粘在崖壁上。

一天，兩天，三天……

就連生物鐘都忘記過去了多久，在適應了這無限疲憊與痛苦后，衣服和頭髮都染成了霜色的加古拉終於看到了戰士之巔頂上的一絲微光。

干皺的嘴唇抿了抿，他一舉登上了戰士之巔，在這承載光的平坦峰頂，接受宇宙戰士的最高榮耀。

他心懷着激動，來到峰頂的中心，一個巨大的圓環定格在這裏的空中，這就是o-50行星甚至o-50宇宙的核心——光之圓環！

加古拉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那圓環，想要從圓環的中心獲得光的力量，然而他的手臂如遭雷擊，只能收回。

而這一刻，凱也爬了上來，他對於自己落後一步，並沒有氣餒，在看到加古拉逐漸失神後退不敢置信后，他上前，將手伸向光之圓環。

光之圓環自行產生吸力，將凱拉了一下，接着，凱抓住了一道光，從光之圓環中拽了出來。

“明明是我先登上戰士之巔的……”一直以來都是最優秀那個人的加古拉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

忽然，他想起了那句話。

至偉大的神曾對他說過。

“你走上了你父親的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