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激活

靜謐的下水道井洞裏傳來壓抑的呼吸聲。

羅惟跌坐在一片黑暗裏，握着鐵釺的左手輕輕顫抖，臉上表情猶顯驚異，胸膛起伏不定。

數息過後，他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劇烈跳動的心臟才漸漸平復。

只是眼神仍顯着悸動不安。

時間回到數分鐘之前，羅惟正繞着那棟殘破的小樓靠近屋后自己留下的暗洞，那是個二十多公分直徑的牆洞，洞口被一個纏滿了麻繩的石塊堵着。

他拿出石塊放開原先系牢的麻繩，轉動石塊緩緩往裏放繩，牆上就慢慢降下來一個繫着麻繩的巴掌大小的錄音機。

羅惟一邊凝神仔細聆聽着屋內的動靜，一邊伸手進牆洞去拿錄音機，誰知手剛剛摸到錄音機，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虛幻又尖銳的電子合成音；

【叮！警告！警告！】

羅惟被這冷不丁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心臟猛地縮緊，完全沒去聽那聲音說的是什麼。

【SC……間人類，你已……獵手……食腐者，距離……已激活……】

只余着大腦接受到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兀自響着，身體已經強行抓著錄音機飛速後退，腦袋四處轉着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然而周圍除了殘垣斷壁，依然如之前一般不見絲毫人影。

羅惟強忍住站立起來奔跑的動作，匍匐着離開數十米后，找到先前已經移開井蓋的下水道口，跳下去之後，大腿這才開始後知後覺的使勁顫了顫。

他並沒有因為快速逃離現場而放鬆緊惕，心裏已經將方才事情發生的緣由考慮了十多種可能，耳朵緊緊貼着井壁，試圖捕捉更多的外界信息。

可能是某個廢墟下的電子產品突然報時了？可能是暗藏在某個陰暗角落裏的第三者想充當漁翁，從而吸引我和房子裏的蜥蜴人對上？也可能是自己精神太緊張產生了幻聽？

總之以目前的處境分析出來的情況，剛才那道聲音的出現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

“咦？這是…”

羅惟突然發現自己視線的右下角出現了一個閃爍着淡淡藍灰色熒光的懸浮框，它就像是在自己視網膜上憑空生成的一般，任憑自己如何搖頭晃腦都沒在視野里變動一點位置，只是光芒暗淡了很多，灰色覆蓋之下幾近透明。

“這是什麼？難不成剛才來了幻聽，現在幻視也來了？我真是壓抑太久了嗎？”

羅惟難得的放下鐵釺，雙手撫在太陽穴上，輕輕按壓，試圖臨時放空大腦，舒緩一下精神，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也能算一種狀態提升。

可誰知道剛閉上眼按了沒兩下，羅惟又睜開了眼。

“真是見鬼了，怎麼越放鬆，幻覺還越嚴重了？”

羅惟發現那道懸浮在自己視線中的藍色懸浮框變的更清晰了，淡淡的藍色熒光映襯之下，似乎下水道內井壁上的坑坑窪窪都被照出了幾分淡藍色的輪廓。

框內原本被灰色覆蓋了大半接近透明的地方，也浮現了兩道淡藍色的空格，上面分別顯示着：接受/○，拒絕/×。

羅惟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對面前的景象有點茫然，他覺得自己似乎出發點就想錯了，難道事情沒那麼複雜，只是我覺醒超能力了？或者也叫金手指？

只是現在時間緊迫他也不好研究太久，萬一入了神，被那些蜥蜴人先發現自己，到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死了都不能安穩。

他只能強行忽視了眼前的小方框，拿出剛剛到手的錄音機，

上面的指示燈被一圈黑色膠帶纏繞遮擋着，不過拿到手裏還是能感應到它正處在工作狀態。

先前忙着跑路，暫停鍵都忘了按，羅惟連忙按下按鈕，又鼓搗了一陣將音量調到最低，接着按下按鈕開始播放，錄音機的蜂窩狀擴音器中就漸漸傳出了聲音。

“哐啷啷——”先是一陣易拉罐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有些熟悉的夾着嘶嘶作響的呼呲呼呲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踏~踏……”

“嗬嗬，嘶嘶…”

“噌！嚓~……吸溜，噗呲吭呲……”

羅惟聽着聲音，在腦海里腦補出一幅幅畫面，雖然無法直觀的了解到屋裏的具體情況，但已經夠他知道對手的人數了，只有一個！

這時，羅惟耳邊突然又傳來一陣虛幻的電子合成音——【警告！選擇時間即將截止，請儘快做出選擇，若到期后仍未選擇，將隨機分配選項給予實行。】

羅惟腦子一懵，又來……

他連忙放空精神，視線里藍色的懸浮框果然開始冒出一閃一閃的熒光，似乎在表達警告的意思。

羅惟感覺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自己預想的範圍了，而且超出的太多，自己現在完全是一片茫然。

難道繼續放任不管，先處理那個蜥蜴人的事？

可誰知道這個所謂的系統隨意分配的選項會導致什麼情況。

現在為止的事情已經很大程度出乎自己預料了，再不明不白的繼續下去，最後恐怕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羅惟將注意力放在那個懸浮框上，心裏默念：“呼喚系統……”

沒反應！

“召喚空間……智腦，主神？請給予解釋……我有問題需要解答，系統……”

還是沒反應！

懸浮框依然是藍光閃耀着，不知道是不是羅惟的錯覺，他看着熒光閃耀的頻率似乎越來越快了，心裏猜測肯定是那個選擇的時間離到期越來越近了。

他嘗試着用手指移動到懸浮框的位置，去觸摸那塊“空間”，然而手指沒有得到任何反饋，就像是在摸索空氣……

“咦~”

突然羅惟注意到，自己手指接觸到視線中的懸浮框時，雖然手指沒有感覺，但眼中的懸浮框好像是有了點變化了。

“難道要動作配合意念一起才能溝通？”

他之前並沒有貿然去碰觸那兩個選項，不管是手指觸摸還是意念聯想，都離懸浮框裏的兩個選項按鈕很遠，連做出選擇的想法都盡量控制着自己沒有產生。

然而現在也不知是加上動作之後強化了對懸浮框控制系統的刺激還是別的，總之它終於有了一些其他反應。

只見懸浮框的右上角浮現了一個小問號【?】和一個三點連起來的省略號【...】，有點像老款電腦系統的窗口頁面常帶的那種符號形狀，【?】應該代表幫助的意思，另一個應該表示更多選項的意思。

這次羅惟沒有太過謹慎，他直接嘗試用手指先去觸碰【?】，結果這次不知是操作方法入門了還是怎麼的，念頭剛一升起，界面上的【?】閃了一下，懸浮框上就單獨跳出一個長形方框，裏面是一行字：

【首輪決獵未完成，系統未完全開放，輔助/幫助功能無法使用，請完成相應選項，並開啟相應進程后再使用本功能】。

看來【?】表示的就是輔助/幫助功能了，既然暫時沒用，羅惟便再次用意念模擬手指碰觸【...】的選項符號。

下一刻，長條行方框內的字變成了三個選項卡，分別是【系統日誌】、【功能概況】、【有償索引】三個。

羅惟看到系統日誌眼前一亮，現在時間緊迫，沒空去注意其他兩個選項是什麼內容，他點開了【系統日誌】，裏面果然是一些之前系統產生的信息的留言日誌。

【2030.11.05】

——警告！警告！

——SCHX-6014空間人類，你已接近RZT-133空間蜥蜴人獵手——二級食腐者，距離15米以內！已提前激活決獵系統，現開放部分功能以幫助新手正常參與本次決獵。

——SCHX-6014空間人類，請選擇是否開啟新手幫助功能，接受/o或者拒絕/×。

——SCHX-6014空間人類，選擇接受，請觸摸接受/o按鈕並在大腦中同意開放讀取腦波權限，選擇拒絕請直接觸摸拒絕/×按鈕。

——警告！請及時選擇。

——警告！請及時選擇，開啟倒計時3分鐘！

——警告……

——警告！請及時選擇，倒計，01:59，倒計時結束未選擇，將隨機分配選項。

——警告……

——警告！倒計時00:45，選擇時間即將截止，請儘快做出選擇，若到期后仍未選擇，將隨機分配選項給予實行。

羅惟一目數行，將日誌里的內容大致看過一遍，日誌列的十分詳細，大致重複的內容都有十幾條，特別是倒計時只剩1分鐘后，基本是每秒一條日誌。

看着仍在不斷跳出警告內容的日誌，羅惟沉默了兩秒，果斷將手指點向接受/o選項。

手指剛一觸及按鈕，腦海里突然像是有什麼開關被撥動了一般，雙眼猛的一陣跳動，頭髮也像是被毛衣來回摩擦般產生一陣噼啪作響的靜電聲，若不是戴着頭盔恐怕會根根翹立起來。

同時耳中響起一陣虛幻的電子合成音。

“SCHX-6014空間人類，現在嘗試獲取腦波讀取權限，請放空精神，並想像用意念主動接觸體外任意空間，後續功能選擇及使用將在你精神識海中進行。”

羅惟聽着這聲音的指導，但並未馬上付出行動，他感受着身體產生的變化，腦袋一陣陣緊繃的感覺，似乎周圍的空氣都在擠壓着自己一般，連呼吸進出喉嚨和肺部的空氣似乎都在摩擦着各處器官，但這種感覺雖然壓抑卻並不會讓他感覺難以抗拒，似乎只要自己頭腦清明的抗拒一下，就能瞬間掙脫這種狀態。

他體會的時間極短，察覺出這些情況后潛意識覺得這一切對自己並沒有惡意，便開始按照腦中的聲音所說的，開始用意念接觸自己眼前最近的空間，雙眼瞳孔不自覺微微縮小了一下。

下一刻，一股微不可察的酸麻感覺自羅惟兩側太陽穴泛起，持續數息后，羅惟的耳中突然一靜，一股完全靜謐的連自身的心跳都感受不到的安靜降臨，而後瞬息所有的感官又瞬間恢復，夜風撫過井口的聲音傳來，頭髮的躁動也平靜下來。

“權限獲取成功。”

電子合成的聲音在羅惟腦海中響起，不再像之前一般虛幻不可琢磨，細聽之下似乎帶上了幾分人類說話的抑揚頓挫之感。

羅惟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到身體的恢復后，在心底呼喚道：“系統？”

“您好，SCHX-6014空間人類，現暫時只開放部分新手輔助功能，完整功能將在完成第一輪決獵后開啟，屆時請詳細查看並使用。”

“好的，好的，系統，我想問一下，決獵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是已經處於決獵中了嗎？還有，我現在能使用的部分功能是哪些？”羅惟急不可耐的在心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