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誰偷了試卷？

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在學校，學生最在乎的當然是自己的分數了。尤其是新年前的期末考試的成績，會影響到學生這個年過得舒不舒服。是在家吃竹筍炒肉呢？被胖揍一頓呢？還是得到父母和親戚朋友的誇獎和鼓勵呢？這全憑期末考試的分數了。

為了期末考試能考個好成績，踏實肯乾的學生，挑燈夜戰，拚命刷題；平時不努力，臨時抱佛腳的人，也在緊張地查漏補缺；還有一些平時不學習，完全沒有希望的，就像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樣，放棄掙扎了，直接躺平。

這三類之外，還有一個另類！就是藝高人膽大的學生，做了大家都不敢做的事情，偷試卷。然後找成績好的學生提前做好正確答案，再記下來。以求混個好成績。這種人才可謂是百年一遇。不巧的是，那一年期末考試就被我遇見了。

就像有人說的，監獄裏關的，都是人才。一般人進不了監獄。那些罪犯大多數，膽大心細，動手能力強，功利心重，無組織無紀律只求自己利益最大化。這樣的人在學生時代也不可能是籍籍無名的，他們總能搞出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來。

每年期末考試都是教科局統一出卷，然後各個學校提前兩天拿到原卷，回去複印后，原卷和複印件都要放在保險櫃裏密封，等考試當天再解封，年年如此，從未出錯。

今年的期末考試也很順利地完成了。考完最後一門，讓學生們把教室打掃乾淨以後，就回家等成績了。一周后的周一，再到學校來領成績單和寒假作業，各方面表現好的孩子還會領到獎狀和獎品。

考完試后，學生們放假了，老師們留校開始批改試卷。閱卷是年級之間交叉批改，初三批改初一試卷，初一批改初二的試卷，初二批改初三的，每班的試卷孩子姓名處都是密封的，老師們照着標準答案來批改，基本保證公平公正。

三天後，考試成績出來了。老師們開始最後的衝刺，統分。把各班成績分數抄錄在冊，就可以休息三天，再開散學典禮了。分數統計出來了，讓人詫異！之前考試各個平行班之間都相差無幾，這次我們班卻是一枝獨秀。每個班優等生都佔2/7左右，差生佔了4/7左右，中等生佔了1/7左右。但是我們班的情況卻截然不同，優等生佔了3/7左右，中等生佔了3/7左右，不及格的只有1/7左右。結果讓人大為震驚，不僅別的班主任用懷疑的眼光盯着我，拿到分數的我，也懷疑人生。這太不可思議了，自己教的學生，自己心裏清楚，這結果有問題。難道是試卷出了問題了么？

我悄悄地把這件事告訴了教務主任，他讓我不要聲張，暗暗地調查，到底是哪些學生偷了試卷。試卷都是教務主任保管的，他堅信原卷和複印卷都原封未動。那試卷是如何流傳出去的呢？這很讓人疑惑不解。

我悄悄地問教務主任，如果查明是哪個學生做的，該怎麼懲罰呢？教務主任嚴肅地說，最輕要留校查看，嚴重的話，要記大過，開除。我心裏隱隱擔憂班上的那些犯錯的孩子，他們一時衝動，做了傻事，後果很嚴重。

我決定先找出他們，再根據情況，去求情。我把班上孩子所有的試卷都放在辦工桌上，先把平時成績不太好，這次考得出奇地好的學生的試卷挑出來，再看看他們主觀題有沒有一致的，尤其是最後一大題，很明顯，他們的答題風格一致，根據這個答題風格，我可以確認他們都抄得是同一個人的答案，

那個人就是阿春，所以這件事情和他脫不了干係。我對比了學生最後一個月的成績，把突然成績陡然提升的十幾個人拉出了一個名單，在這些人中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就是阿杜，這是一個很聰明的，甚至有點狡猾的學生，在班上隱隱有黑社會老大的地位。周圍總是圍繞着一群小弟，看了試卷和答案。我判定：阿春和阿杜是主犯。但是他們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前拿到試卷的呢？我卻猜不出來。我決定先從外圍探聽虛實，我找出來一個膽小的男生小石頭，他平時成績都在及格線上下徘徊，這次去考到了85分以上，很明顯是有了外援。根據上次家長會，家長們提供的家庭住址，我悄悄來到了小石頭家，想問一問孩子情況。結果卻看到讓我震驚的一幕。

小石頭正被捆在院中的一棵大樹上，他爹正拿着皮帶在抽打他。孩子慘叫連連，我連忙上前拉住了小石頭的爹，問他為什麼這樣打孩子。小石頭的爹有點醉熏熏的，他大着舌頭說，“老師，放假了，這個孩子玩得不着家，我早上讓他把地里的紅薯都挖出來，明天去鎮上賣。結果這個孩子卻只挖了一半，就跑出去玩了。我今天不打他，他是不會長記性的！”我連忙勸阻道，“孩子愛玩是天性！不論怎樣，不能打孩子。尤其像這樣捆綁起來，用皮帶抽，會打壞孩子的。你這是犯罪啊！虐待青少年！”小石頭的爹瞪着牛眼，“啥是犯罪？打自家孩子也犯罪嗎？”我只好耐心地解釋，“老人，孩子都是弱者，國家有法律保護他們。孩子調皮，你可以象徵性地打兩下。像這樣捆起來用皮帶抽，就是犯法了！虐待青少年就是犯法！”小石頭的爹一聽犯法，就把皮帶一丟，解開了繩子，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小兔崽子！下次再不聽話，老子就打斷你的腿！今天看你老師的面子，饒你一次！”看着可憐的小石頭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心疼極了。拉着孩子回到學校醫務室，找校醫給他塗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水。

我問小石頭，“你媽媽和妹妹呢？怎麼沒有看見他們？”小石頭吸着鼻子，紅着眼睛說，“我媽媽帶着妹妹走了，他們去了姥姥家，再也不回來了。”“可憐的孩子，”校醫在一旁搭話說，“你爹再這樣打你，你就跑到派出所去告他，就說他虐待兒童。”

小石頭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他的老子不是個好男人。幾年前因為打架鬥毆進了監獄，剛剛放回來還沒有半年時間，就因為打老婆，打孩子，逼得老婆帶着女兒跑回了娘家，只有可憐的小石頭在家裏受他父親的折磨了。

幫小石頭處理好傷口，我問他，“試卷答案是誰給你的？”他嚇了一跳，蒼白着臉，結結巴巴的解釋着，“老師，不是我偷的答案，是阿杜偷的試卷，讓阿春做的答案，然後在班裏兜售，5毛錢一份。我買了一份。我怕考差了，我爸又打我。”我點了點頭，問他，“你知道班上有多少人買答案嗎？“小石頭搖了搖頭說，“不清楚，大壯和阿雅一起賣的試卷。”有大壯，一點也不奇怪，他就是阿杜的小跟班。但是阿雅也參與進來，我就想不通了。阿雅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成績很好，在班上擔任學習委員，她幹嘛要參與買賣試卷答案呢？看來我還得找阿雅問問情況。

這個偷試卷、泄題的問題越來越複雜了，竟然還涉及到買賣答案。阿杜和大壯成績不好，想偷試卷找阿春做答案，最後拿個高分，這我能理解。但阿雅成績好，又是班上的學習委員，她幹嘛要摻和到這個偷試卷賣答案的泥潭裏來呢？這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啊？我完全想不明白，決定去阿雅家問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