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有謀
古鋒停下來，慢慢說道：“因為你絕不能這樣死去。”他突然轉身，看着阿鵬一臉的頹喪之色，接著說道：“我救你，是想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殺手，只有真正的殺手，才能為生死門所用。”
阿鵬疑聲問道：“我不是真正的殺手？”
“不是。”
“那如何才算真正的殺手？”
古鋒沉聲說道：“一個真正的殺手，快、准、狠只是基本要求，最重要的，乃是求生欲。只有擁有極強的求生欲，你才有資格成為一個真正的殺手。”
古鋒轉身走去，回到一直站着的地方。
阿鵬彷彿頓悟了一般，臉上不再有頹喪之色，靜靜地站着，像是忘記了剛剛經歷的失敗。
就在這時，那默然而立的段雄突然看向阿貓，臉上現出不悅之態，用帶着失望的語氣說道：“阿貓，看來你的刀法畢竟還是差了一些。”
阿貓低首站着，未說一句話。
馮化聞言，道：“段頭領，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阿貓的武功雖然及不上古鋒，卻也非常厲害了，你又何必如此打擊他？”
段雄聞言，立時點頭，“馮頭領所言極是。”
阿貓雖低首不語，卻因為馮化的一句話起了面部變化。他緊咬着牙齒，臉上的肌肉微微動着。顯然帶着極強的怒意。他當然對古鋒懷着極大的不服。
馮化走出去，到了古鋒身前，伸手拍了拍古鋒的肩膀，沉聲道：“放手去干吧，我能夠確定，你已經是當今世上最好的殺手之一。”
古鋒謙虛道：“馮頭領過譽了。”
馮化抬頭，掃視着一個個門徒，厲聲對他們道：“古鋒的實力，大家都看到了。從今以後，你們可一定要向古鋒多多學習。”
“是。”眾門徒齊聲道。
馮化轉身，看向一直坐着不語的兩個青年漢子，問道：“兩位頭領，你們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這個紅鼻漢子聞言起身，道：“該說的，二少主和兩位頭領已經說了，只不過，我一直有個困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困惑？”馮化看着紅鼻漢子，悠然道：“既有困惑，巴頭領就講吧。”
這紅鼻漢子，名叫巴山。坐在巴山身邊的無眉漢子，名叫裘茂。兩人俱為生死門的頭領。
巴山道：“這門徒大會一次次地舉行，二少主與我們四位頭領每次都會參加，也唯獨杜頭領經常缺席。”
他看向馮化，疑聲問道：“難道，杜頭領的面子比二少主還大嗎？”
馮化還未開口，裘茂立時道：“巴頭領，你說這話，就不怕傳到杜頭領的耳中？”
巴山冷哼一聲，厲聲道：“我要是怕的話，也就不會說了。”立刻緩聲問馮化道：“馮頭領，不知您怎麼看待此事？”
馮化輕聲一笑，悠然道：“這也能夠理解，杜頭領深得宗主器重，有許多事務要處理，無暇參加門徒大會，也是可以理解的。”
巴山立道：“馮頭領，杜頭領的確深得宗主器重，可您不也是宗主十分信任之人么？杜頭領有許多事務要處理，難道您就閑着了嗎？”
裘茂附和道：“巴頭領所言大有道理。”
馮化哈哈一笑，悠然道：“杜頭領對宗主忠心耿耿，他自然有他的考慮。”馮化看向巴、裘二人，接著說道：“兩位頭領，在這件事上，我們就不要和杜頭領計較了吧？”
巴山與裘茂互看彼此，卻都不知說些什麼。
段鵬開口道：“馮頭領，
門徒大會關乎生死門的實力強弱，我想，這件事也不算小事吧？”
“哦？”馮化略有所思，立又問道：“那麼，依段頭領之見，該當如何？”
段鵬道：“依我之見，以後的大會，我們需要將杜頭領請到現場。他身為五大頭領之一，又怎能對門徒的事不聞不問呢？”
巴山和裘茂俱都附和。
馮化點了點頭，沉聲道：“的確有這個必要。”頓一頓，他平靜說道：“既如此，這請杜頭領的差事，就由三位來辦吧。”
“這——”巴山和裘茂哽咽說道，俱都現出難色。
“馮頭領放心，此事就交給我們三人去辦。”和巴、裘二人不同，段鵬帶着一臉的從容之色。
“好。那就這樣吧。”面向眾門徒，馮化厲聲喝道：“散了。”
眾門徒聞言，俱都轉身，依次走向廳外。
在頃刻之間，眾門徒就各自散去。古鋒不緊不慢地走在青石路上，終於來到了上次來過的衚衕，看到了一個個身負殘疾的門徒。
這些門徒在身殘之後，就失去了參加門徒大會的資格。即使如此，他們依然還是生死門的門徒。只要身體允許，他們還是有機會參與一些任務，然而那也是在人手實在緊缺的情況下。
就算一個殺手的武功再高，一旦身有殘疾，哪怕僅僅只是傷了一隻眼睛，也會對他的出手造成很大的影響。
在生死門，門徒不僅需要練成高強武功，更需要保持絕對的健康。這兩條只要任何一條出了差錯，立刻就會被淘汰，而這也是生死門殺手一直都能保持高水準的原因。
古鋒平靜地走進衚衕，慢慢地走過這一個個被淘汰下來的門徒。他看着他們的慘狀，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恐懼。
走出衚衕，古鋒繼續往前走。此時天已經變得昏暗，路上除了古鋒，再沒有別的人。
鞋踩到青石路上發出響亮的回聲，實在是太靜了。
然而古鋒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感覺到了隱藏在他身後的人。
放眼看去，這是一條極其幽靜的衚衕，除了古鋒，哪裏還有別的人？
古鋒看着長巷，悠然說道：“朋友何需躲躲藏藏？我既發覺了你，還請現身相見。”
這一聲之後，一個屋頂的背後，立時躍出一條黑影。
黑影疾速而下，片刻就站到了古鋒身前。不是別人，正是陳奇。
陳奇看着古鋒，微微一笑，道：“古兄弟耳力如此了得，實在叫人佩服。”
古鋒疑聲問道：“此時天色已晚，陳兄依然不舍跟尋，可是有事？”
“有事。”陳奇解釋道：“生死門人多口雜，我也只好在這裏與你相見。”
“原來如此。”古鋒沉聲道：“陳兄，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陳奇肅色道：“古兄弟，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有些事我不能不提醒於你。”未做停頓，陳奇接著說道：“生死門五百門徒派系分立，我想，古兄弟已然看出來了？”
古鋒道：“雖不是很清楚，但也察覺了一些。”
陳奇道：“五百門徒的上面，有五個頭領，是以眾門徒就分成了五派。然而這五派也並非完全對立。通常情況下，杜頭領是一派，馮頭領是一派，段頭領是一派，巴、裘兩個頭領結為一派。這四大派，以杜、馮實力最強。”
他接著說道：“眾門徒基本就是在這樣的派系下互相殺伐。正因為此，宗主才會派二少主來總領眾門徒，便是為了維持各自的平衡。”
嘆息一聲，陳奇接著說道：“然而這次，形勢已然發生了新的變化。”
“哦？”
陳奇肅色道：“之所以會發生變化，正是因為你。”
古鋒微微思忖，疑聲道：“因為我？”
陳奇點了點頭，道：“很明顯，二少主有考驗你的意思，這也無可厚非，每一個新晉的門徒都要經歷這一階段。只不過——”
看着古鋒，陳奇接着道：“只不過，今天在場的四個頭領卻要借這個機會達成他們的目的。”
“什麼目的？”
陳奇沉聲說道：“對付杜頭領。”他解釋道：“杜、馮兩位頭領向來不和，現在看來，其他幾個頭領都有對付杜頭領的意思。”
陳奇現出憂色，憂聲道：“這四個頭領一旦聯起手來，杜頭領可就不好對付了。”
古鋒立刻問道：“聽陳兄的意思，你一定是杜頭領的人了？”
陳奇點頭，道：“是杜頭領重用了我，我自然要忠於他。”他立刻又道：“古兄弟，現在，那四個頭領可都當你是杜頭領的人呢。”
“哦？”古鋒疑聲問道：“他們為何都這樣想？”
陳奇解釋道：“因為介紹你進生死門的人是我，見你的人是杜頭領，如此一來，你很難脫離杜頭領的陣營。”
“會是這樣？”古鋒略有所思，沉聲道：“但我早已說過，我只效忠於生死門。”
陳奇疑聲問道：“陳兄弟的意思，莫不是要做坐山觀虎鬥的人？”他微微一笑，道：“如果你這樣想，可真就太天真了，別說幾位頭領，二少主也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我明白。”古鋒嘆息一聲，接著說道：“若想置身事外，就不應該加入這生死門。”他輕笑一聲，悠然道：“既然如此，那麼這一次，我便站在杜頭領這邊。”
陳奇喜色道：“古兄弟，你已決定效忠杜頭領了嗎？”
古鋒搖了搖頭，“陳兄說錯了，我只效忠於生死門。”
陳奇疑聲道：“可是你已決定站在杜頭領這邊。”
古鋒看着陳奇，悠然說道：“我這樣做，只是為了獲得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古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一個能讓我從此效忠於宗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