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杉原同學噩夢的開始
藤春高中,藤春市最優秀的高中,成績全市高中的常年榜一,被冠以藤春市之驕的名號。
藤春高中四周衍生出不少的補習教育機構,這些機構都會招藤春高中的學生做兼職老師,幫助市裏的中小學生補習。
但由於這是一間私立高中,生源都是家境不錯的小資階級,基本上沒有什麼學生會出校一邊學習一邊做兼職。
但高杉原不一樣,他會經常接補習機構的單子,在別人還靠着父母給錢時他就自己賺外快自己花。
憑着自己的學校優勢,他很快成為了補習機構的頭牌花旦,在補習機構中小有名氣。
所有家庭的人都認為,這個補習這麼厲害的人在學校也一定是最認真學習的人。
但事實總是不如人意的。
高二(10)班教室
“dearlihua,iamsopleasanttohearfromyou……”
全班同學拿着英語材料大聲朗讀,聲音洋溢着朝氣,角落的高杉原卻緊閉着嘴巴,一人神遊於早讀外。
靠窗最後一排,陽光灑到桌子上,高杉原撐着手,用一本英語書擋在桌子前,目光掃向窗外拿着掃帚掃地的清潔學生。
外邊兩個拿掃帚掃地的學生在打架,高杉原津津有味地看着。
早上大聲讀書有着消除早起疲倦的功效,但這難以消除高杉原的困意。
他的困意不是來自睡意,昨天晚上睡的四小時已經滿足靈魂的需求,他按常理來說是十分精神的。
但一陣困意不斷席捲着他的腦海。
這是低耗能的身體反饋給他的。
他的身體一直用靈魂能量來提供動力,在低耗能狀態下,1粒能量雖然可以堅持一個小時,但是要平均分配給各種器官,細胞,活性酶充能……
如此一來,身體每個部分只能分到一小部分能量,整體身體的機能只能勉強運作,像熬了五天夜還在硬頂的大學生身體,又像婚後男人。
無力。
同一排隔了三個位置的座位上,念着書的余菲小心地瞄過去。
余菲穿着整潔的校服,初春的早晨讓她在單薄的短袖上套了一件黑紅色的校服外套,雖然沒有化妝,但臉蛋就像窗外的早春一樣。
在她清澈目光掃到窗邊的座位上的瞬間,高杉原的頭突然撲通一下倒在課桌上,頓時傳來縷縷睡意。
余菲拽着書本的手指重力三分,將書頁捏扁,難以理解地看向埋頭睡覺的高杉原。
這傢伙怎麼回事!
自從高二開始每天早上都這樣,一回到教室不是消失不見就是睡到上午第三節課!?
余菲目光兇狠得像一隻生氣的獅子,彷彿要殺死高杉原,然後將其碎屍萬段。
但在凝視半分鐘,她發現自己的怒氣並沒有傳達過去,高杉原還在安然睡着,她無奈地嘆一口氣,重新回歸早讀大隊伍。
高杉原是被吵醒的。
當他醒來時,時間已經來到早上最後一個大課間,僅剩一節課就結束上午的課程。
生物鐘正常。
在學校每天早上三小時的睡覺時光讓他有種重生感。
班裏吵吵鬧鬧的,他慢慢從抽屜里拿出一本N1日語書,緩緩翻頁,日語書被他翻得有些褶皺。
在低耗能的狀態下,腦子基本上用不了理性思維和深度思考,數學、化學、物理等只能解答直觀的題目,一張卷子只能做二分一的題目,
剩下的二分之一得開正常狀態才能做出來。
對文科影響也類似。
但是語言類的知識倒是很入腦,高杉原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基本不會用正常狀態,因為在正常狀態下消耗能量是十分鐘1粒,跟低效能狀態的一小時消耗1粒相比,足足是6倍的差距。
他每天晚上能收集的能量也才二三十顆,運氣不好時只有十顆出頭。
能量,就是生命!
就算是考試,高杉原也不會選擇浪費額外生命,一直用低耗能模式應對。
從變成了幽靈的高二開學伊始,低耗能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半年。
高杉原顯然已經熟悉了這種生活,保持沉默,安靜度日。
“喂,木頭,是不是又睡了三節課?”
高杉原安靜地看着N1日語書時,忽然一聲冷嘲從身後傳來。
兩個男生仰着頭,雙手叉在腰間,俯視看向高杉原,像看着一個小乞丐。
趙一良和肖曼堯。
剛才那冷嘲就是從趙一良嘴中說出。
“你怎麼在看黃書,高杉原?”趙一良探頭看了看標日的黃皮封面,絲毫沒在意自己的音量。
這句話引來高杉原前面兩位同學的注意力。
兩人立刻把頭轉向高杉原的課桌上,隨後有些失落地挪開視線。
趙一良帶着無框圓眼鏡,皮膚白皙,雖然五官過得去,但小半張臉上青春痘像雨後春筍一樣冒着,看起來像一個經典學霸。
趙一良確實是一個學霸,成績長期排在年級前五,高二開學以來成績一直位居班級第一。
“就是就是。”
旁邊,肖曼堯連連附和。
身為學霸身邊的同伴,肖曼堯也是一位學霸,成績常居年級前十,理科特強。
雖然名字十分好聽,但肖曼堯事實上是一個剛好一米六五的胖子,高二以來他的發量沒有高一時那麼充裕,今天的短髮像乾草一樣干疏,能看見頭肉。
“這種東西又不考試,你難不成還想轉學去日本?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背下這些日語的,又無聊又枯燥。”
肖曼堯嘴裏還嚼着肉包,在趙一良身後喃喃,這是他早餐買的第七個包子。
“也許只有你這種這麼無聊的人才背得下來吧。”肖曼堯說。
高杉原面不改色,眼睛始終沒離開書本。
“被一個把π背到二百二十位的人說無聊蠻難受的。”
肖曼堯嚼着肉包的嘴袋尷尬停住:“那不是無聊,那是興趣!”
趙一良也皺起眉頭,但很快舒展開來,想到不久后的考試,他自信地笑一笑。
“高杉原,開學第五周就有一次大考,希望你這次能回復正常的狀態,認真對待考試,把自己高一的水平發揮出來。”
高杉原沒反應,開始做書上的習題。
“你倒是理一理我呀。”
趙一良生氣地攤攤手,高杉原抬起頭,看一眼趙一良臉上新長出來一顆青春靚麗的痘痘。
“哦。”
“淦!你真無趣,本來長得就不比我帥,現在成績又比不上我,你拿什麼做我的競爭對手……”
趙一良捂臉感嘆一聲。
高杉原抬頭,死魚眼絲毫不掩飾嫌棄。
誰給你說這話的自信?
“話說,你們兩個這麼討厭我,就不要一下課就來我這裏呀。”
“誰說我們老是來這裏的,這教室就這麼小!”趙一良連忙解釋。
“……”
高杉原繼續低頭看向自己的N1書。
他已經把這本書翻得滾瓜爛熟,接下來得找個時間把N1拿下。
趙一良和肖曼堯似乎一絲也感受不到高杉原的不歡迎,在高杉原身後喋喋不休地扯話題,時不時還拿坐着的高杉原開玩笑。
嗡嗡嗡~
兩人的話像蒼蠅一樣在飛來飛去。高杉原下意識將露在桌面的手放回抽屜里。
低能耗的身體與正常人身體存在着蠻顯著的差異。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低能耗下的體表溫度只有10攝氏度,摸起來和正常人的皮膚差別太大了。
為了避免被發現,高杉原已經十分地邊緣化自己,盡量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眼前這兩人一直纏着他,自己總是會跟着受到矚目的目光。
要怎麼樣擺脫這兩個人呀?
高杉原眼裏逐漸露出殺意。
。
。
不至於不至於…
高杉原搖搖頭。
突然,課室外邊傳來更吵鬧的喧鬧聲,直接蓋過兩人的聲音。
趙一良拍拍高杉原的肩膀,雖然隔着一件外套,但高杉原還是將目光緊緊移向這隻手。
“趕緊收手吧,阿原,外面都是華夏人,日語派不上用途的。”
趙一良大咧地確信,豎起大拇指認真打出一個擔保。
“別再惦記你那破日語了。我們現在學習為重!我跟你打賭,你一輩子都沒有使用日語的機會。”
……
第四節上課鈴聲響,兩人回到自己座位上。
隨着柳安泉老師走到講台上,整個班頓時安靜下來。
柳安泉老師是(10)班的班主任兼英語老師,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小巧女生,身高剛到一米六,長相清純聲音溫柔,對待學生單純,平時就像高中生一樣可愛。
班裏似乎很亢奮,人人交頭接耳高杉原不在意這種事,只要不影響到自己就行。
“各位同學們,我們學校來了五位外國學習體驗生。其中一位體驗生會進入到我們班級中,和我們一起度過高二整個下學期。”
柳安泉老師扎着馬尾辮,穿着教師制服,就像女子高中生一樣,她說出的話聲音不大,但是十分好聽。
體驗生,藤春高中每年的交換生的別稱,每學期大概有一到兩個,都是來自新加坡,美國唐人街這種華人聚集區。
藤春高中作為市最重點的私立高中,確實有這種資本。
往年的體驗生方案不僅提高了學校的國際知名度,也提高學校的本地名望。
體驗生也就成了藤春學校的一個傳統。
“老師,新來的同學是男的女的?”
“怎麼大家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呢,不是應該首先關心人家是來自哪個國家的嗎?”
柳安泉發現全班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她。
上課都沒有這種待遇。
仔細一看,柳安泉似乎看到半班人的想法流露在痴痴的表情上。
男:外國女生!金毛碧眼!膚白貌美!
女:外國男生!金毛碧眼!腹肌歐巴!
“要是你們上我的課也這麼認真就好了。”
柳安泉揮揮手像揮掉空氣中的無奈,微笑地說:“人家是一個女孩子哦。”
“我們今天中午吃什麼?拉麵還是飯?”
“拉麵吧。”
老師話音剛落,底下女生開始討論午餐。
“女生不要突然變得這麼冷淡呀。”
柳安泉無奈地皺眉吐槽。
但很快她發現,女生變得冷談的同時,男生的熾熱更上一層,像一群嗷嗷待哺的獅子,散發著青春荷爾蒙的味道。
好熱情!
“這是一位來自日本的超級可愛的女孩子哦。”
柳安泉鼓鼓掌,連忙走下講台,將講台讓出:“讓我們來歡迎這位女生。”
不僅是女生,還加了“可愛”的前綴?!
班裏一般的男生立刻安靜下來,拼了命地睜大眼睛,囫圇得像一個車輪,狠狠盯着教室的門。
高杉原也難得地抬起頭。
日本?
說不定可以一起練口語。
噠噠噠的小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教室隨着這個日本女生進來徹徹底底安靜下來。
姬髮式酒紅色長發飄揚在身後,頭頂柔順的長發上綁着兩個藍黑色的蝴蝶髮夾,日本女生小步走進教室,似乎帶着一縷香香清風,整間教室散發一種香味。
女生上半身穿着沒有一點褶皺白襯衫,外披一件黑色日本校服,淺綠色的百褶裙束在纖細的腰間,修長白皙的雙腿上貼着一雙純白色長筒絲襪,誘人的絲襪將雙腿的完美曲線勾勒出來,直到小腳上穿着的棕黑色小皮鞋。
無暇精緻的俏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表情有一些緊張約束
骨感白皙的小手拿起粉筆,她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我是中野二乃,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說的是日語。
中野二乃兩隻小手疊放在小腹前的白襯衫上,向全班同學彎腰。
班上沒有一點動靜,男生們的表情凝在中野二乃進門的一瞬間,再也沒有變化過,除了那兩隻中野二乃走到哪跟到哪的眼珠子。
抬起頭,中野二乃露出一個禮貌性笑容。
“哦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