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去太原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送碗回來的李斌見到秦雷眉頭緊皺，表情痛苦，關心的問了一句。
秦雷搖搖頭，沒說話，只用力的把那張紙卡捏作一團，顯然他想把那段痛徹心扉的回憶，深深的埋藏到自己心底，不管是幸福或苦楚，那也只屬於自己和心愛的王詩雨。
“聊聊吧！”
良久，秦雷才主動打破兩個男人僵持的氛圍。
“現在是幾月幾號？現在我們在什麼位置？而你又是什麼人？”平靜下來的秦雷扭頭看向有點發愣的李斌。
隨着秦雷的連續提問，李斌的獃滯的雙眼才恢復點神采。
“今天應該是十月十七號，現在剛剛抵達山西的昔陽縣，估計離縣城也不遠了，駱家的人準備去太原避難，而我要去陽泉找部隊。”李斌見對方終於正常了些，也認真起來，簡單的把當前的情況和打算講了出來。
“什麼駱家？還有，你屬於哪支部隊？秦雷疑惑的問。
李斌聞言皺眉道：“這幾天你真不是在裝睡啊?我還以為你小子想偷懶不起來呢！”
“少廢話，有裝成我這樣的嗎？”秦雷不耐煩的道。
李斌撇撇嘴，“你先說說，既然你一直在昏迷中，那天你又怎麼會突然醒過來開槍救我？”
“哪天？開槍？”這話把秦雷給問住了，他只能滿腦子搜尋起自己最近的記憶。
“哦，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只感覺到頭頂一直被什麼東西猛砸，把我砸醒了，當我努力的睜開眼時，便剛好看到你們兩個人抱在一起，而我手上又剛好有把槍。你們不顧我的感受，還親親我我的。所以，一氣之下，就迷迷糊糊的扣了一下扳機而已，也是想提醒一下其他人，別再拿東西砸我了，我暈得難受。”秦雷一邊回憶，一邊眨了眨眼。
聽他講述完的李斌卻把眼睛睜得溜圓，這解釋雖然有點扯蛋，但同時心裏也一陣后怕，要真如他所講這樣，如果不是那個小丫頭.........
李斌臉色陰沉，氣急敗壞的對着秦雷就是一通痛罵，“哦，合著你只是隨意的扣了一下扳機是吧，你他媽的知不知道被打中也有可能是我啊！該死的混蛋！”
“我當時又不認得你，再者，我哪知道你們倆抱着在幹什麼呀，而且還有人不停的砸我腦袋，再說，你不是活下來了嗎？”秦雷哪容得他無禮，三兩句就給頂了回去。
“你......你......“李斌被說得張口結舌，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哼，小樣，唬你，只是洒洒水啦。”秦雷心裏得意的嘀咕道。
等李斌把自己從參加抗戰以來，和遇到駱敏芳的事情一一說完后，讓秦雷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品性還不錯，可以帶一帶。
“對了，你叫什麼？既然你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要不，等你哪天不小心光榮的為國捐軀了，我也好可以幫你立個碑吧，讓你的家人能找着你，每年還能給你上上香，緬懷緬懷。”
“你才光榮了，哼，把大爺的名字記清楚了，老子叫李斌，木子李，文武雙全的斌，說不定哪天，你還會喊着老子的名字求救命呢。”李斌沒想到這狗日的秦雷剛醒過來就損自己，那還了得，病怏怏的就能這樣，那好利索了不是自己吃老虧，所以，也毫不示弱的懟了回去。
“大爺，求求你說話的時候不要跳那麼高行不行？晃得我眼花。”看到眼前這個心性單純的兄弟，
秦雷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這還是那件事過後，秦雷第一次露出笑容，哪怕只是一丟丟。
而李斌也覺得，面前這個傢伙總感覺怪怪的，而且，還特別的損，還很油，面對他，總會被他壓一頭。
等李斌消停下來后，秦雷望着昏暗的夜空，淡淡的說道：“讓他們別去太原了，沿着隴海鐵路，去四川或是陝西吧，而且你也別去陽泉了！”
“為什麼？”李斌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估計陽泉已經被小鬼子佔領了，而太原，也很有可能在他們還沒走到的時候，被攻陷。”秦雷輕鬆的用手指不斷的敲擊着車沿。
“那……那……我不信！”李斌驚詫的站起來，一臉不信的看着秦雷。
“你還別不信，那你說，你今天一路過來，看見了幾個被屠的村子？”秦雷斜了他一眼。
“三個。”
“那就對了，小鬼子很聰明，他們首先攻佔的是有價值的城市，作為據點駐紮，然後才是掃蕩貧困的農村，所以說，陽泉應該早就淪陷了，等到他們把這一片掃蕩乾淨了，下一個目標就是太原，你覺得以晉綏軍的實力，丟掉太原還會久嗎？”
秦雷一邊解釋，一邊試着慢慢的活動手腳，擔心再這樣躺下去，就躺廢掉了。
他也沒理會低頭沉思的李斌，繼續說道：“你去告訴駱家的人吧，我不打算走了，準備就在附近找個村子住下，每天種種地，養點豬，打打獵，釣釣魚，多美好的生活啊！”
當聽到秦雷最後的這幾句話，李斌猛的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橫眉怒視，大聲的斥責道：“在鬼子的鐵蹄下，江河淪陷，百姓冤死，你作為一個堂堂的男人，不但不想着當兵打鬼子，居然，居然還想着怎麼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看你也不像迂腐貪生之輩，為何卻如此沒有骨氣擔當啊？我他媽的真是瞎眼，根本就不該救你！哼！”
說完，怒氣沖沖的轉身便走。
“呵，一個哈矬矬！“秦雷用手抖了抖褶皺的衣襟，雙手用力撐在身下，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舉目四望，林中停着的那些馬車和逃難的百姓，都無不清楚的在告訴他，-現在所發生的，和即將要發生的，絕對是活生生的事實。但秦雷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在瀕臨死亡的時刻，荒誕的來到這個已成為歷史的年代，他也僅僅有點震驚，但心裏卻沒有半分的恐慌和彷徨。反倒是，自己很平靜自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在先前的那個時空裏，哪怕他曾經是一名堅強的戰士，受教育和培養多年，但他的心已死。哪怕他也可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刻骨銘心的悲傷，但誰讓他當前，正處於人生中最灰暗的階段呢!
所以，很快接受現實的秦雷，便在腦子裏飛速的搜尋，曾經在課本上的歷史知識，還有入伍后必須熟知的軍史。
作為一名負有特殊使命的現代軍人，環境的適應能力與戰場的應變能力，是除作戰技能以外，又一項重點考核科目。
在沒有任何裝備的情況下，能連續在原始森林呆半年之久的秦雷，又何懼一九三七的人文環境，反正，他感覺蠻輕鬆的。
哪怕在這裏會不斷的跟鬼子硬剛，他也不懼，更何況，在先前的那個階段的時空，又何嘗不是時刻在戰鬥，只是戰鬥的規模比較小而已。至於生死，他早已看淡，在國戰中死去是必然，存活才是意外。
現在擁有上帝視角的他，考慮最多的是，既然改變不了歷史的進程，至少也要改變一些力所能及的細節。
尋找組織，那是必須的，但組織現在也過得很艱苦，秦雷卻不想以預言家的身份，和歷史上的那些功勛前輩們相處，接下來，他心裏已經有了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