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開門紅 上
幾人低垂着腦袋，曾經也偶爾沸騰了一下的那腔熱血，在這簡單的幾個問題前，也只能顫顫巍巍的流淌，他們很迷茫，甚至都不敢抬頭用雙眼直視秦雷那始終平靜如水的目光。
良久，滿臉漲紅的鐘志國和張勇才緩緩的抬起頭，目光里似乎比剛才多了一些果決。
鍾志國開口了，“秦雷老弟.......”
“叫隊長，從現在起，昔陽敵後抗日武工隊正式成立，你們捫心自問一下，如果能拋下一切，包括個人前途和生命，能願意為那些哪怕面都沒見過的勞苦大眾，頂着鬼子的炮火子彈和屠刀，無怨無悔默默奉獻出自己青春和生命的人，我才會視之為兄弟，才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在戰場上，也會毫不猶豫的用身體，為戰友擋下敵人射來的子彈。”
“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恥，因為你們雖然曾經是軍人，但也是普通人，而我們才共處幾天，衝動的選擇只會讓你們在將來後悔。
我不會勉強你們，如果你們覺得做不到，可以選擇離開，再見面咱們也可以是朋友。說實話，你們能在被救后做出繼續抗日的決定，就已經讓我很欽佩，但打鬼子不是請客吃飯，沒有共同理想的人，遲早會分道揚鑣。”
“鍾志國，鍾營長，張勇，張連長，看來你們倆已經考慮清楚了是嗎？當你們做出決定以後，不再有軍銜和職務，而且還要絕對服從我的指揮，如果做不到這兩點，那就請閉嘴。”
秦雷一改往常的溫和，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問二人。
只見鍾志國挺胸立正，對着秦雷抬起右手，目光堅定的行了一個軍禮，“隊長，士兵鍾志國向您報到，自願加入抗日武工隊，堅決服從您的指揮，如有違背，願意接受隊長的任何處置。”
接下來，就是張勇，周小山，郭德彪，李小順一一向秦雷敬禮表決心。
掃視一眼面前站得筆直的四人，秦雷繼續道：“歡迎你們加入武工隊，但今天只是面試，後面的戰鬥才是對你們真正的考核，希望你們能踐行自己的諾言。
而我，也會讓你們相信，沒有跟錯人，但以後的戰鬥會比你們想像的殘酷，如果你們能僥倖不死，終會有一天，你們會覺得今天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
而今天，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八號，昔陽縣敵後抗日武工隊正式成立，離太原淪陷，只有十天。
這一天，秦雷二十四歲，鍾志國三十一歲，張勇二十六歲，周小山二十歲，郭德彪二十歲，李小順十九歲。至於李斌和另外四人，等他們回來后，秦雷還要把先前的提問和儀式再給他們來一遍。
不到傍晚時分，四個人就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五十多里的山路把他們弄得精疲力盡，雖說是裝作乞丐，但李斌卻沒少帶乾糧。
據李斌他們打探回來的情報顯示，維持冶頭鎮治安的有鬼子的一個步兵分隊，十二個人外帶一挺機槍，駐紮在鎮公所裏面，有六個鬼子會不定時的在鎮子裏巡邏。
還有半個中隊的偽軍駐紮在鎮子的四個出口，約五十人，有兩挺捷克式。
地形上，鎮子位於山腳下方圓三平方公里內的一塊平坦地勢，鎮子裏大概百來戶人，原來只有一些獵戶，後來，很多商人為了就近收購山貨，就搬過來落了戶，所以人口也漸漸的有了兩三百之多。
鎮子周圍沒有圍牆，這對於武工隊來說，唯一感到輕鬆點的地方，可如何用五把槍去打這個鎮的鬼子和偽軍，讓打探消息的四個人回來時糾結了一路。
李斌自然第一個皺着眉頭提出自己的疑問，“五十個偽軍，和十二個鬼子，不要說步槍了，光機槍他們就有弎，咱們吃得了嗎？”
眾人也都看向秦雷，秦雷卻好像沒有半點壓力一樣，放下手裏的碗，笑道：“誰說我要一口吃下他們？大家想一想，我們當前最缺啥？”
“當然是武器啊！”李小順騰的站起來說道。
“呵呵，小順子，都知道搶答了啊，哈哈。”秦雷笑道。
眾人也是嘿嘿一笑，但卻都目光灼灼的等着秦雷繼續說。
“沒錯，我們現在最缺武器彈藥，所以這次的行動，只要打掉偽軍的一個守衛小隊就行，這樣的話，既不會讓冶頭鎮的鬼子和偽軍傷筋動骨，也算是檢驗一下大家的能力。”秦雷說完看着眾人。
鍾志國也贊同的說道:“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飯，如果能搞回來一挺機槍，那就最好不過了。”
聽到要搞機槍，其餘的幾人也是眼睛一亮，張勇笑呵呵的用湖南腔接話道:“這可以，我以前那個連就是機槍連……”
他話剛說出一半，周小山就趕緊用四川話打斷道:“不是吹牛的話，在忻口，我用一挺機槍，壓得小鬼子整整一個小隊頭都抬不起……”
“你打住，打住，說到機槍，我能三百米外指哪打哪……”龐海運臉紅脖子粗的推了一下，這個吹牛不怕閃到舌頭的傢伙。
可他情急之下說的話卻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正當他們歡快的爭論時，秦雷把白天的話對李斌四人重複了一遍，除李斌外，其餘三人也是一下啞了口。
之所以李斌除外，因為他自己目前了無牽挂，如果說他還有一個不知道是否活着的妹妹，那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得到的，如今兵荒馬亂，國破家亡的道理他比其他人都理解得更深。
否則，他也不會在秦雷醒后，苦口婆心的勸秦雷，跟他一起抗日打鬼子，而且還和秦雷爭得面紅耳赤。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的三人，最終也毫不例外的選擇，加入秦雷領導的武工隊，服從他的領導。
其實這三個人更有加入武工隊的理由，因為他們都是山西本地人，自己的家鄉已經被日本人佔領，也不知道家人是否安好，會不會遭到鬼子的屠殺或戰火的摧殘。
翌日，天不亮，武工隊就出發了，包括秦雷。
原本秦雷沒打算去，打劫偽軍的這點小事，他還看不上眼，但是卻對手下的這些人有點放心不下，這畢竟是隊伍成立后的第一仗，不但要打好，還要盡量的完美，所以，略經思慮后，還是決定一起去。
他們到達冶頭鎮外圍東南方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遠遠望去，鎮內已經炊煙裊裊，入冬的大地顯得蕭條，更遠處便是陷於灰濛濛的巍峨大山。
鎮子周圍並沒什麼像樣的農田，因為這一片土地並不肥沃，當地的居民又基本靠打獵為生，如果是需要種蔬菜和糧食，也是會選擇在靠北邊的一條小溪附近。
秦雷吩咐其他人原地隱蔽，自己帶着李斌悄悄的摸近哨卡，仔細的偵察一下。
“一個班十個人，每個人還有四枚手榴彈，但這裏沒有機槍。他們把機槍放在東西兩個方向，東邊是大山，為了防土匪，所以留了一挺，西邊是連接縣城，人流量大而且雜，所以也擺了一挺。”李斌介紹道。
“嗯，那就繞道西邊，那條路是去縣城的，他們的防備應該會鬆懈一些。”秦雷點點頭。
半小時后，所有人便摸到了鎮子西出口外三百來米處，查看完地形的秦雷心中已經有了方案。
“老鍾，你看到前面路邊有棵樹的小土包了嗎？等下你和郭德彪，李小順三個人帶着步槍過去埋伏起來。
如果有鬼子從鎮子裏追出來，你們就要負責阻擊，鬼子要是不出來，就別開槍，其他的不用管。”秦雷指着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對鍾志國安排到。
鍾志國意會的點點頭，帶着二人拿起步槍就貓着腰跑了過去。
“斌子，一會兒我先進鎮子，你和其他四個人，帶着剩下的兩把手槍跟在我身後一百米，等到距離哨卡三十米左右，你們就裝着吵架或者打架，就以賭博分贓不均為由，最好能讓那些二狗子聽到你們提錢的事。
爭取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能吸引兩三個人上前勸架就最好不過，動手的時機你們自己把握，我在哨卡後面配合你們，能不開槍就盡量別開槍，明白嗎？”秦雷的計劃脫口而出，聽得五個人都不停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