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行動前
只見他騰的站起來,右手摁在槍盒子上,正想找李斌的茬。
坐李斌對面的唐洲就笑着起身,抓起老闆的手,從衣兜里摸出兩個大洋拍到他手上,說道:“黃老闆,去幫我買一瓶酒,就當我請那桌几位大哥喝的。”
然後不等老闆詫異,連忙對四個偽軍拱拱手道:“幾位長官,小弟們從鄉下來,沒什麼見識,請莫怪,莫怪,呵呵”。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唐洲既然如此姿態,姓侯的偽軍中隊長也招呼了一聲麻子,“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麻子這才咋咋呼呼的哼了一聲,坐了回去。
只是背對他的李斌心裏直抽抽,“他媽的,看來老子的這脾氣真得改改,只是白瞎了兩個白花花的大洋,肉痛啊!”
接下來,二鬼子有酒喝,有肉吃,自然不再理會李斌等人,而且還聊了很多李斌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吃完飯,五人接着逛,接着買,直到太陽西斜,把所有的錢全部花光后,才帶着東西出了城。
等李斌他們擔著背着東西到家后,秦雷四人今天的進展也不錯。
並排的四間房,框架已經全部完成,明天就可以釘外牆了,秦雷用了最簡單的方式,直接把一節節兩米長的木頭從中間鋸開,然後往豎起的柱子上一釘,結實耐用,冬暖夏涼。
要有一個能容納下十二個人的房子,需要採買的東西很多,但他們不是真的建一個舒服窩,一切都得以鬥爭形勢來決定。
所以,先以基本生存要素為準繩,這次買的都是少量的糧食,油鹽醬醋,衣服被褥,廚具和部分生產工具。
等安頓下來后,秦雷就想着去找後勤部長--小鬼子的麻煩,想要裝備,想要補給,那就得去找鬼子偽軍要。
有了趁手的工具,和能吃飽的食物,房子三天就完工了。
從遠處看,就像東北森林裏面的密營,或者說樹屋,深褐色的木頭牆體,起到了很好的偽裝作用,連房頂也是用樹皮鋪了兩層。
唯一有待檢驗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漏雨。秦棟樑和秀英自然分到一間房,李斌死皮賴臉的擠到秦雷的房間,剩下兩間大點的便各住了四人。
“秦哥,我們所剩的物資不多了,我沒想到一天十個人的消耗這麼大,接下來怎麼辦?”李斌看着牆角越來越少的糧食發愁的說道。
“唉,你說你,如果不回來,那些大洋至少能夠我用一個月。”秦雷躺在木板床上,翹起個二郎腿隨意的回答道。
“滾,那還不是我給你的!”李斌沒好氣的道。
“你不是說要跟我養豬種地嗎?現在沒錢買豬仔,那明天就開始開荒種地吧!”秦雷一副弔兒郎當的說道。
“秦哥,秦爺,您別開玩笑了行不行?我估計了一下,最多還有不到五天的口糧,再不想想辦法,我們就只能去要飯了!”李斌臉色有點難看,看樣子是真的急了。
“行,那就從明天開始去要飯吧,你挑兩三個人,化化妝,明早就去冶頭鎮。”秦雷突然坐起身,看着牆上那張李斌憑記憶畫的地圖。
“你的圖上作業還是太差勁了,最好從鬼子手裏搶一張回來,據我所知,他們繪製的地圖,可比國民政府的都精確。”秦雷看着李斌的作品嫌棄道。
“冶頭鎮?為什麼咱們不先從最近的大寨山鎮下手?”李斌也站到圖前有些不解。
“兔子不吃窩邊草,大寨山鎮先養着,而且冶頭鎮處在太行山的窩窩裏,
距離縣城比較遠,鬼子的支援也短時間到不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秦雷不加思索的繼續說道。
“明天你就帶人過去,不管用什麼方式,盡量在一兩天時間內,把駐紮在那裏的兵力和部署搞回來,切記,安全第一。”既然你們要玩,那就先帶你們玩一把,秦雷的心中活泛起來。
至少可以先看看這幾個人的水平,不然遇到的全是豬隊友,怎麼被坑死的都不知道。以秦雷現在的狀態,暫時不太適合動手,只是幫忙策劃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但大家手上就五把槍,而且子彈也少的可憐,具體怎麼打,還是得等把那邊的情況搞清楚再說。
李斌把秦雷的決定轉告給其他人,沒有人表示反對,因為到目前為止,秦雷也沒說怎麼打?什麼時候打?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去偵查打探情況,這個任務對於還沒有任何組織力,和凝聚力的“團伙”來說,應該還算是很簡單的。
秦雷心想,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李斌他們也就不要打着抗日的旗號混日子,乾脆回家抱娃得了,又何必還要天天把腦袋掛在褲腰上,從事隨時都可能送命的工作呢?
說得更深層次一點,這就是信仰問題,一支隊伍如果沒有堅定的信仰,不清楚為何而戰,那他們就是一堆被勉強捏合的泥沙,只要風雨一來,隨時都有可能被擊垮。所以,在秦雷沒有對他們進行任何考核之前,所有的行動和計劃,必須得謹慎,這關乎於性命!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門口聚集,李斌和唐洲,龐海運與劉福勝四人,都穿着破爛不堪的衣服,個個蓬頭垢面。還別說,真的像乞丐,秦雷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差點豎大拇指為四人點贊。
“本來還想找你們先聊一聊,沒想到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相信斌子都得說很清楚,那就不用我再贅述了,就按計劃行事,注意安全!”秦雷溫和簡短的一兩句話說完,揮手就讓他們出發。
李斌四人離開后,接下來的兩天,秦雷也沒閑着,他帶着鍾志國,張勇等人,在大寨山腳下轉悠。
一為熟悉這帶的地形情況,做到心中有數,二為和當地百姓打好關係,幫助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三為幫着附近遭到過屠戮的村子,進行簡單清理,以免發生什麼疫病。
因為秦雷準備打出自己的旗號,哪怕這些人還沒通過他的考驗,哪怕將來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讓老百姓知道他和他們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而戰!
同時,也是給這臨時的隊伍一個定位,讓他們找到奮鬥的理由和目的,這也算是逐漸給眾人灌輸自己的思想,樹立大家的責任感和價值觀。
短短的兩天,秦雷收到的效果卻是很明顯,讓鍾志國他們這些以前在軍閥的部隊裏,經常為錢和地盤而打仗的官兵們,眼裏開始有了老百姓,感受到了來自勞苦大眾的善良。
而恰巧,包括鍾志國在內,他們當兵前,同樣是來自貧苦老百姓,只是自打當兵拿槍后,便成了長官們的打手,忘記了那些還留在家鄉,被同樣與他們一樣的身份的人視為牛馬的父母親人。
這些感觸,曾經在他們心裏或許有過,但軍閥部隊的風氣,思想教育的欠缺,讓這群自以為只要手裏有槍就無所不能的人忘了本。
抗戰爆發以來,被略略灌輸民族大義的地方軍,雜牌軍,包括中央軍,有沒有能堅定信念,抱着必死之志與之決戰到底的隊伍?有,但不多,軍隊的覺醒,取決於將領和軍官們的覺醒,可這個時代的大多數軍官嘛,秦雷只能呵呵了。
能不喝兵血,不吃空餉,不貪圖享樂,心繫百姓的,一心只為民族的,舉目於這個時代,多數都在於紅黨。
就像秦雷問鍾志國他們幾人的問題一樣,前面的問題都能冠冕堂皇的回答,但當被問到面對鬼子猛烈的進攻時,在處於絕對劣勢的自己,而身後是一群手無寸鐵,而又與他們毫不沾親帶故的老弱婦孺,卻需要他們捨出生命來掩護撤離的緊急時刻,他們會怎麼選擇時,被提問的幾個人幾乎都沉默了。
還有,當被問到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飽腹,不能穿暖,沒有休假,沒有軍餉,沒有晉陞,沒有補給,沒有支援,且即便是戰死,也沒人知道你的姓名,甚至沒有人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你們還能堅持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