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
早晨的陽光,透露着些許的疲憊感。
如同我內心深處一樣。
一個小人不停的攀爬着那個梯子,爬上又跌下,周而復始。
我對生活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碌碌無為的世界裏,到底在追尋着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似乎要活下去。難道是我在害怕死亡?亦或者是覺得自己不去努力就是對自己生活的不負責?
“沈先生,今天的房租到期了,麻煩你交一下房租”
一陣叫喊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就像鋼琴現場突然斷了弦一樣。
我緩緩來到門口,打開門,一個三十多歲,卻滿臉皺紋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稀疏的頭髮讓人不禁懷疑,三十歲是不是只是對他的一種尊敬。
“這是這個月的房租”我把錢從擺滿酒瓶的桌上遞給了他。他拿到以後用手粘了點口水,數了數,確認好以後,又沖我點點頭離開了。
我關上門,走到廚房,泡了一杯花魁,這是產於埃塞俄比亞古吉產區罕巴拉地區的一種咖啡。奶油香讓人感覺心曠神怡,混合著草莓味不禁讓人懷疑,這真的是咖啡嗎?
“叮”手機突然發來一條信息,是陳博士發來的,讓我下午晚些時間前往郊外的廣場。那天陳博士打電話跟我說,對於那塊遺骨有了重大的發現,希望我能夠親自去一趟,只是時間一直沒有定下來。
至於那塊遺骨是我在撒哈拉沙漠考察發現的,也不知道是故意引導我去發現,還是意外。只是記得那天狂風席捲着整個沙漠,黑壓壓的一片如同世界末日降臨了一般,讓人喘不過氣,我坐在車裏,手指緊緊抓住方向盤,祈禱車子不會側翻在這荒無人煙的沙漠裏。現在想想,又感覺十分的可笑,人類又不能和自然對抗,所謂的祈禱不過就是醫院裏的人對即將死去的家屬一種心理安慰罷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是看我命不該絕,所以這場風暴放過了我。車上的我,渾身無力,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此刻的我只想找個洗澡的地方,泡上一杯濃郁的咖啡或者來一杯加冰的白蘭地,讓自己的靈魂能夠得到一種安撫。
我下了車,手機上的指南針沒有因為風沙而迷失方向,我前腳剛準備離開,後腳就踩到一個非常堅硬卻好感覺不像是石頭的東西。拿起來端詳了一番,不像是人類和動物的骸骨,所以特地拿給國內遺骸專家陳博士研究一下,那天他也比較激動,眼鏡差點被他捏碎了。握着我的手告訴我,如果這塊遺骸能夠被研究出來,或許能夠成為人類歷史上的重大突破。
思緒被拉扯回來,既然下午要去,那就簡單收拾收拾,順便去吃點東西,我肚子也在這個時候不爭氣的響了幾聲。我對食物沒有太大的要求,所以也不至於導致自己挑食,只要能夠填飽胃口小的可憐的肚子,就已經最好不過了。如今一些所謂的美食節目,無非就是博人眼球,拉高人氣,真正到最後能夠去吃的人,要不就是離得很近,要不就是錢多到無法去實現一些精神上的東西。
來到洗漱間,看着鏡子裏自己有些憔悴的面容。回想起大學那會,手指被特意保養的如同女孩的手一般,臉上幾乎沒有什麼皺紋。到了現在,無非就是按照特定的方式,用點洗面奶,用點保濕霜。
弄好一切以後我便下樓在門口早餐店點了一份豆漿,這家早餐店開了有些時間了,從我剛搬來這裏的時候,店的生意很不錯。老闆娘也很熱情,即便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但依然能夠看出年輕時的樣子。前凸后翹的身材,讓人不禁懷疑,究竟是生完孩子以後才這樣還是生孩子之前。大概是因為我常來店裏吃飯,所以她特意給我加了兩根油條,還叮囑我一定要吃好再去工作。
我在這座城市,盡量努力維持着有規律的生活,使得自己生活不至於那麼的絮亂。即便是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導致出現一定的偏差,但也會儘快的調整下來。
不遠處有一所小學,讀書的孩子一路上嬉戲玩耍,也聽不清孩子們彼此之間口中在說些什麼,大概是自己喜歡的人物。樹上還有幾隻鳥兒彷彿在用特殊的聯絡方式。嘰嘰喳喳。
酥脆的油條被豆漿所包裹,吃到嘴裏絲毫感覺不到油膩感,反而香味更加濃郁。如同人一樣,被周圍環境所影響之下,或多或少都有將自己的一些油膩感所褪去。
空氣被炸油條的氣味所覆蓋,店裏吵雜的聲音,和外面車輛的喇叭聲,以及路邊自行車上鈴鐺的聲音,宣告着新的一天的開始。
慢悠悠的吃完以後,我便驅車來到乾洗店,將車上的衣服交給店員並付了錢。雖然我不知道乾洗店是不是真的在乾洗我的衣服,但拿到手的衣服會比自己在家直接一股腦手洗,然後反問自己,這衣服水洗會不會出現問題要強許多。即便乾洗店給我水洗,但至少我在拿到以後是看不出的。
要提前去郊外等待,還是先去一趟圖書館?坐在車裏,我感覺自己身上空空的,如同靈魂深處一些東西被人所掏空,努力想一些不可避免的東西,卻只能讓大腦不停的抵抗,各種各樣的聲音,彷彿像一個個靈魂一般匯聚在我周圍,各各低語着自己所經歷的故事一般。看着車窗外上學的,工作的人。此刻的我跟他們顯得格格不入。就像所有人都在朝着北邊前行,而我卻只是在原地目送着他們前行。
猶豫片刻,我還是選擇去了圖書館,高中由於對學科知識並沒有太深的學習,導致自己服了大專,大專的知識也是自己不喜歡的醫學。越到社會後,發現知識太少就像沒有讀過書的人一樣,很多東西都沒有辦法去理解。再去讀,生活和年齡又限制了。只能自己去圖書館看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即便是看不懂,知道總比不知道要強許多。
圖書館的人不多,很少有人認真的來到這裏看書或者學習,當然考研的人除外,那是一種改變自己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關係到自己未來生活或者工作。除了這部分人還有的就是談戀愛的。
戀愛,是人必不可少要經歷的東西,也是最令人窒息的事情。是否合適大概就是在這段時間裏被證明。我大學時期也談過幾次戀愛,被一些原因,從而選擇放棄。並不是自己不想爭取這種突然而來的幸福,而是習慣了一個人以後,多一個人,反而多了一份壓力。
我走到圖書館的書架上,漫無目的選擇了幾本書,關於宇宙的,關於沙漠的,關於人類起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就像什麼東西指引我一般。
不太喜歡圖書館壓抑的份內,在前台交了押金以後,我回到了車上,放了一首《FlowerDuet》。
“滴”手機響了起來,是鬧鐘。
我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二十。
發動汽車來到不遠處的便利店,買了兩份三明治外加兩聽裝葡萄酒。
“或許你應該再來一包煙”店員說道。
“你說的對”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裏面只剩下幾隻苟延殘喘的躺在紙殼裏。
買完東西,我又躺在了車上,然後點了一支。車上的音樂也變成了《Lagrima》緩緩的結他聲,讓我感覺困意如同魔鬼一樣將我往地獄裏拽。喝了一口葡萄酒,冰涼的感覺讓我感覺好了許多。
路上的人越來越少,直到看不見人以後,夜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總算來到郊外一個廣場處。陳博士還沒有到,而我坐在車裏一口三明治一口葡萄酒吃了起來。四周非常的安靜,偶爾還有鳥叫聲像是在和這寂靜的地方宣告着主權。
過了沒多久,陳博士帶着一個大的行李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為什麼帶這麼大一個行李箱,倒是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郊外夜晚的涼意,讓我打了一個冷顫,倒不至於是溫度的降低,而是晚風吹在身上,讓我感覺像刀子不停的割。我來到陳博士身邊,已經稀疏的頭髮,臉上也只能看到骨頭被一層皮所覆蓋著,眼鏡也像是藝術品一樣戴在他臉上,身上還包裹着黑色的大衣,放到遠處,可能也看不出來。
看到我來,他也沒有立即跟我討論關於遺骨的事情,而是遞給了我一根煙。
“上次我還想請你吃一頓”我說道。
“這倒是不至於立馬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對手上的工作看到比較重,尤其是這次發現的這塊遺骨,如果不是這塊遺骨,我都打算退休過養老生活了”他又吸了一口手裏即將燃完的煙。然後丟在腳下踩了踩。
“看來你是發現了一些問題”我說道,“但我們為什麼非要來到這種地方?”話音剛落,周圍的風突然大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以後,才開始說道。“你可看過村上春樹作品裏的一部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我有些詫異點了點頭,陳博士難道還會讀這一類經典文學?而這本書是我在高中時期喜歡的作品之一,當然村上春樹的作品我都喜歡。
“這塊遺骨……”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和他那個作品裏的獨角獸遺骨十分的相似,但不同的地方就在於,這塊遺骨需要你去特定的地方,採用特定的方法才能激活”陳博士又點了一根。
“你是說,文學裏出現的東西出現在了現實世界中?”我好奇的問道。
“可以這麼說”他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麼特定的地方是指什麼地方,以及特定的方法又是什麼?”我有些不知所以,畢竟我對這塊遺骨最開始的認知也只是以為傳統恐龍遺骨或者什麼,現在看來居然有這麼不可思議的情況。
“這正是我要說的事,我們要去趟你發現遺骨的地方,至於特定的方法,我這段時間找了許多種,至於哪種方法有效,就不得而知了”陳博士看着我,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已經給我下達了不可拒絕的要求。
“撒哈拉沙漠?”我搖了搖頭。
“喂,我這破車可經不起第二次折磨了,而且如果你的方法沒有效果,那我們豈不是無功而返?”
他似乎知道我要這麼說,低頭笑了笑所以拿出了包里的車鑰匙,朝着背後按了一下,一輛紅色的牧馬人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方法你不必擔心,即便是所有方法不對,我們也可以遠程操作,我的同事會隨時跟我們聯繫的”
“你可真是在特定的時間找特定的人”我苦笑了一下。幸好今天房東來找我要了這個月的房租,要不然不在家,房間裏的東西豈不是就被丟在了大馬路上。
“這件事也比較特殊”他將行李重新放回車上,拿出一瓶礦泉水,準備丟給我時,看着我手上拿的葡萄酒,笑了笑又放了回去。
我苦笑了一下,看來這老傢伙原本是不打算開他車去的。否則也不會把行李箱拿下來了。
將自己的車停在一旁的停車場,從車上拿出防雨布蓋在車上,倒不是怕車被雨淋壞,而是不想在洗車場獃獃的坐着。弄好這些事情,將車上的書以及買的麵包一股腦丟在陳博士的車上,由於後排被他拆掉了,所以能夠堆很多東西。大概是知道我來沒有帶睡覺的東西,他也已經準備好了。
“你還有什麼需要買的?”他問道。
“大概不需要什麼了,可以準備點水,畢竟那個地方不會有商店之內的”
一切準備好了以後,我們也就出發了,路上並沒有太多的話,無非就是閑聊了幾句大學生活以及出來工作的一些趣事。
周圍一片漆黑,偶爾經過一些路燈下,也感覺視線所及範圍不足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