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淳樸的土著
周老闆忙拉住他問:“怎麼樣?他們知道黎克莫窟城的具體方位嗎?該走哪條路?”萊斯說:“這個叫雷末奇的苦尼族首領說,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地,對這片森林非常熟悉,祖輩傳說雨林深處確實有一座古城,不過要穿過山後的沼澤一直向西還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到,在苦尼族古老傳說中那座城是不祥的亡靈之城,部落也只是代代相傳卻從來沒人去過,他還勸我們千萬不要接近那座古城,說會驚動裏面的邪惡亡靈……殺死每一個靠近那裏的人……”
萊斯說到最後語氣點發虛,情緒也跟着失落起來,我知道他肯定又在為叔叔的死耿耿於懷,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不怕線索亂如麻就怕一點線索也沒有,苦尼族人都說黎克莫窟城就在前面咱們肯定能找的到,到時候也許還能碰到你叔叔和英國探險隊的遺骸,你也能把他帶回你們聖地好好安葬了,不過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跟他們借片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就按他們的指點翻過山尋找山後的那片沼澤。”
眾人齊聲稱善,忙讓萊斯再跟首領商量借宿的事,萊斯向土著們表明了我們的意思,剛好叫雷莫奇的首領吃完了罐頭,連罐頭盒內的一點湯汁也沒舔了個精光,他聽說我們要借宿的請求毫不猶豫的把眾人帶到了木屋前,示意我們進去睡覺。
我忙讓萊斯翻譯,用不着這麼客氣,只需要給我們一片空地即可,探險隊隨身帶着帳篷,哪有反客為主讓主人住野地的道理,那不成鳩佔鵲巢了嘛。
萊斯照我的話說了一遍,可那牛角冠首領神色極為真誠,堅持讓部落人給我們騰出五間較為寬敞的木屋,包括他自己的房子,而他則帶着十幾個族人躺在了火堆旁的棕櫚樹下席地而睡。
我和皮猴躺在乾燥舒適的木屋裏一時睡不着,心裏總覺得過意不去,想不到這與世隔絕的苦尼族人如此淳樸善良,他們雖然常年寄宿雨林深處與世隔絕,但內心深處閃耀的人性光輝足令人感動,想着明天清早還要養足精神進山,我也迷迷瞪瞪慢慢進入了夢鄉。
睡到半夜我被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驚醒,這些年雖然遠離了炮火連天的戰場,可常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的險境卻我卻養成了個習慣,就是晚上睡覺總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留三分清醒,所以屋外的動靜雖輕,卻也足矣讓我從朦朧的睡意中警醒過來。
我坐起身來向外看去,原來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雨來,萬籟俱寂的中夜只有嘩嘩的雨聲白噪音響動,牛角冠首領那邊的火堆已經被雨水澆滅,他們十幾個身穿草裙獸皮的土著人都蜷縮在高大的野生棕櫚樹下凍的瑟瑟發抖,沒有了木屋的庇護雨夜的低溫顯然冷的無法安然入睡。
我本想叫醒皮猴讓他去把外面淋雨的土著們叫到木屋休息,可這廝鼾聲如雷睡的正香怎麼也叫不醒,只好自己冒雨跑到樹下比劃着讓他們進屋避雨,雖然語言不通但打着手勢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可牛角冠首領雷莫奇卻拒絕了我的好意,比劃着告訴我,他們習慣了風吹雨淋的生活,讓我趕緊回去睡覺。
我堅持了半天無果只好無奈的又跑回了木屋,剛想躺下接着睡覺忽然看到隔壁的木屋亮着微弱的燈光,我想起來那間木屋住的是老周和黃珍慧,心中不免有些納悶,他們二人這大半夜不睡覺亮着燈在做什麼?
一時按耐不住好奇心竟鬼使神差的躡手躡腳潛伏到他們屋后,透過稀疏的枝幹稻草縫隙偷眼瞄去,
卻看到老周躺在稻草上睡的正沉,旁邊的黃珍慧卻半蹲着身軀打着微光手電小心翻看一本書,正是老周視若珍寶的那本《卡瑪吠舍經》。
我心下更是疑惑,這對野鴛鴦倒也奇怪,按照他倆的親密關係有什麼事不能開誠佈公,還非得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去偷看經書,當真讓人費解。還沒等我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木屋內的黃珍慧好像覺察到了屋外有人窺視,立馬熄滅了手電再無半點動靜,我見竟被她察覺了行蹤,趕緊小心的溜回了自己房間。
同時心道這娘們好高的警惕性,我做敵後滲透偵查工作十多年了,對於潛藏刺探簡直比吃飯喝水還要熟練,卻從未曾失手被敵人發現過,想不到今夜卻讓她識破了行藏,可能是這些年過安穩日子過的手藝生疏了吧。
躺在鋪滿乾草的床鋪上卻也怎麼也沒有了睡意,心中還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讓她發覺是我半夜偷窺她,不然我這老臉可真無處安放了。胡思亂想着捱到了天色漸明,我招呼皮猴和眾人起來。
外面的雨下了一夜仍未見止歇,我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和老周商量了幾句二人都決定冒雨進山,於是披着雨衣去跟雷莫奇他們告別。看着被淋成落湯雞一般的十多個苦尼族人,我緊緊握住雷莫奇粗糙的大手感動不已,又讓皮猴、阮甲把我們的罐頭乾糧分給他們一些,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幾乎從未接觸過現代文明的土著人卻是難得的美味。
看他們黝黑的臉上都露出難以抑制的喜悅,我才略覺心安,正要告別這群真誠淳樸的土著出發,雷莫奇卻叫住了我,他轉身跑到木屋前的小型祭台取了個什麼東西過來,然後雙手遞給了我,嘴裏還嘰里咕嚕對我說個不停。
我好奇的打量着手裏的東西,卻是條粗短的棗紅色木棒,能有鴨蛋粗細半米來長,表面異常光滑有不少好看的天然紋理點綴其上,頂端卻被設計成六稜柱形狀顯得不倫不類,棒身一看就是經常被人愛惜摩挲許久的珍愛之物,都起了層淡紅的包漿。
我聽不懂雷莫奇說的土語,只好把目光投向萊斯,萊斯翻譯說,雷莫奇首領的意思是這根烏達木是他們苦尼族的聖物,已經代代相傳很多年了,能給部落帶來吉祥如意和諸神的庇佑,他現在要把它送給我們,表示咱們是親密無間的朋友,祝我們一路順風。
皮猴把烏達木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小聲嘀咕說:“這位酋長也太小氣了吧,你送個紀念品不說送點鑽石黃金什麼的,送根木頭棒子算唱哪出啊,這玩意兒咱們根本用不上啊。”
老周則不以為意,對皮猴說:“小東可不能這麼說,這根木棒雖然看上去很不起眼,卻是取材自很稀有的烏達木,在印度教傳說中這種樹是生長在神界用來供養大天濕婆的神樹,而且你看這件聖器的木質、包漿,至少也有上千年歷史了嘛,雷莫奇首領把這麼珍貴的禮物送給咱們是他的一片心意,可千萬不能辜負了哦。”
皮猴毫不在乎的撇撇嘴,把烏達木隨手丟進了阮甲的背包里,眾人冒着雨告別了苦尼族人,按着他們的指點向著密林中一片低矮的山丘進發了。
離開納蘭部落不久,我們就後悔了,眼前這段山嶺看起來並不起眼,走到近前卻發現非常陡峭難行,山體掩映在各種茂密的草木中幾乎無路可尋,我們每走一步都要先讓皮猴、賈列德用開山刀砍斷攔路的藤蘿灌木,加上不停的下着雨地上崎嶇濕滑,不多時大家都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特別是菲菲,幾次都差點滑倒跌到路旁的深澗里去。
黃珍慧看前面俞加難行就對我們提議道:“這雨下起來沒完道路濕滑難行,再冒雨走下去恐怕會有危險,不如先退回納蘭部落休整,等雨停了再進山不遲。”
我和皮猴聞言都停住了腳步,彼此心下也都有此意,走在隊伍中間的老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山這麼陡峭即使雨停了也不見得好走,這點困難算不得什麼,當初我獨自一人橫穿XSBN雨林環境比這惡劣多了,依我看大家打起精神加把勁,一鼓作氣翻過眼前這片山嶺再好好休息!”
眾人見他態度堅決雖然都頗有微詞,可畢竟人家才是老闆,我們充其量都是雇來的夥計,見年近六旬的他都能咬牙堅持,我們還有何苦可說呢。當下個個打起精神跟在開路的皮猴身後撥草尋徑,慢慢沿着起伏的山體越攀越高。
我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這也是多年來行軍打仗養成的習慣,一來遇到突發情況可以第一時間處理,二來可以監視所有人的動作免得有人開小差。我見走在隊伍中間的周老闆雖然五十多歲的人了,攀岩登山卻乾脆利索,完全不遜色年輕人,不由的也對他起了三分佩服之心。
他身後的就是黃珍慧,要說周老闆常年滿世界沙漠雨林的探險體格好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難得可貴的是他包養的情婦黃珍慧行動更是敏捷輕盈,連常年爬山鑽林的阮甲都跟不上她的步伐,黃珍慧自己攀上爬下遊刃有餘,還時時有暇去攙扶弱不禁風的菲菲,一個女流之輩能有這份韌性確實讓我有點意外。
想起昨晚她在木屋偷看老周的那本經書和在泰來居她有意和我套近乎,以及她在船上曾對我說過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神秘莫測,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預示着什麼呢。
胡思亂想着我們越攀越高,回首向下張望只能看見漫天雨簾水霧蒸騰,剛才上來的路都隱在了蒙蒙水汽之中,向上看也看不到離山頂還有多遠,整個隊伍除了眾人呼哧呼哧的喘息也沒人說話,腳下山坡的角度幾乎成了六十度,連防滑耐磨的登山靴也有了順坡下滑的趨勢。
我腦子沒工夫再去想別的,一邊提醒眾人當心腳下路滑別摔倒,一邊悄悄把M16卡賓槍握在手裏向四周警惕的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