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器官
琉璃心本身無用，卻是以太調控的中樞。
單是一個琉璃心，便可實現以太灌注后的加壓，進一步提高水銀血對以太的容納，在此基礎上更是可以改變以太在血液中的分佈，從而實現調控。
但這都還只是最基礎的。
實際對學徒最重要的，其實是——戲法器官。
這是一種由煉金學、魔藥學、血脈學、人體工程學等多個學科結合之後，逐步發展出現的產物，同戲法物品一樣，也是施展戲法的媒介之一。
實乃巫師文明的智慧結晶。
因其整體都源自施法者自身，且能完整地接受水銀血的灌注，往往可以發揮出比戲法物品更強大的力量。
施展起來也是更加動靜應心！
缺陷則在於，戲法器官的培育不能假借於他人之手，且一旦從身上分離，短時間內不復原便會失活，更是無法摘下后移植給旁人。
種種限制，造就了戲法器官的罕有。
不像戲法物品一樣，隨着成長與積累，巫師學徒手中會越積越多，戲法器官反而是絕大多數學徒身上都只會有一個，甚至有些連一個都沒有。
這些人往往不是不能培育，而是太過糾結。
正因戲法器官重要，面對選擇難以取捨。
而黑格則不然。
他此刻已經有了半巫術，因而劇毒器官的培育就成了他最佳的選擇，幾乎不需多糾結。
只要煉出琉璃心，即可專心培育劇毒器官。
黑格此刻雖未晉陞，卻也在謀划自己的晉陞之路。
目標明確之下，為了積攢琉璃籽，他這段時間工作得很是努力。
反正血珀這事——肝就完了。
回過神來，黑格立足材料店門旁。
他卻沒有立刻離去，反而投目向四周望去，似要從人群中隱隱找出一人……
“還沒到？再等等吧……”
黑格摸了摸懷中硬物。
這是三瓶藍福藥劑。
也是他用來私下交易之物。
藍福藥劑在這段時間裏，一直處在獅棘學徒的經營之下，早已有了名氣，也打開了門路。
從生意的角度，黑格自然不便再插手其中。
放出更多藍福藥劑，只會破壞市場秩序，甚至暴露一些本不會暴露的信息，令他受到危險目光的注視。
黑格自然不會犯下這等疏漏。
但若是對一些和他有特殊關係的學徒，那情況就會不一樣了，由於交易的數量十分有限，且相互知根知底，因而也就不存在上述問題，反而還可更好地維繫關係。
而他要的也不多。
目標仍是琉璃籽，最多加上製作耳繞的材料。
如此，相當於是多了一個採購的渠道。
材料店鋪、私人交易，甚至匿名黑市——他不介意多渠道採購，這樣才更能讓人捉摸不透，避免輕易就被人看穿……
黑格目光沉凝，等待的時候也沒閑着。
不斷梳理自己的行動，查缺補漏。
正在這時，他突地覺察到了一道目光，正直勾勾地向他望來。
——來了？
黑格心中微疑，覺得這目光有點異於往常。
再一看去，口中忍不住低呼出聲道：
“冷焰學徒？”
眼前不遠處向他走來的，是一身子不高不矮，面色微白、皮膚隱約浮現幽藍之色的男子。
他臉上帶笑，正不緊不慢走來。
見黑格望來，
更是脫帽致禮。
黑格同樣回禮。
因為此人面上有笑，黑格也不便冷着張臉。
但他內心已經微綳了起來。
他的確在等人，等的卻不是冷焰學徒。
此人是燃火系的高階學徒，平日和他毫無往來，幾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又怎麼會來找他？
黑格心中生疑，臉上並未表露。
不多時，冷焰便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其身後卻還跟着兩人，都是中階學徒，神情和冷焰並不相同，反而面如寒霜，眸中似乎並不帶有善意。
“黑格，總算是讓我找到你了！”
冷焰率先開口，大大方方往黑格面前一立，卻是直接就堵在了材料店門口，令試圖進入之人無不需要繞行。
這些來往之人大多只是低階學徒，偶有中階身影，即便受到了阻撓，一見是冷焰學徒，大多也都熄了生事的心理，默默繞行。
店員見狀一開始也是準備驅趕，但一見着來人模樣，就又悄聲退了回去。
各式各樣的目光，或側目，或餘光望向黑格。
眼中隱有不解。
黑格同樣不解，但目光更加坦然：
“噢？上屆是來找我的？可是我最近和上屆似乎並無聯繫，怎麼會值得特地尋找？況且……我出來甚少，若只是巧合應該也相碰不到？”
黑格言語試探，冷焰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擺了擺手，便道：
“當然不是巧合，有人跟我說你在做魔葯生意，我便覺得你肯定得去採購材料，你看——這不就給我碰見了？”
冷焰笑嘻嘻說著，似乎只是日常交流。
但其揮手之間，其身後二人卻一聲不吭向黑格兩側圍攏而來，似要將他圍困其中。
黑格見狀握緊了手杖。
不論其人是何來意，他都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當即便後退了幾步，必不讓三人將自己包圍。
兩人見狀眸中發冷，反而加快了腳步。
而冷焰發覺兩人變動之後，卻是呵斥了一聲，令兩人最終停在了黑格面前。
黑格心弦並不鬆懈，繼續看向冷焰，沉聲問道：“冷焰上屆，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冷焰笑了笑，目光上下打量道：
“只是想邀請你去我們懲戒庭看看。”
“就是看看而已，你倒不必這麼警惕。”
冷焰言語鬆緩，還頗具有幾分誘導。
目光卻是與言語不同，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不錯過任何一絲細節。
倒也和他的行為一樣——肆無忌憚。
被這樣的目光看着，黑格自然難以放鬆。
心中疑惑也是越來越盛……
本一個冷焰突然出現，就已經十分奇怪了，怎麼還和懲戒庭扯上關係了？
他是犯下了不少事，笛士、蕾妮威、刀疤學徒……細細一數殺了不少，但那都是骨白蝶視線之外的，又怎麼會引來懲戒庭？
黑格暗自皺眉，念頭中突然有靈光閃過：
“對了，獅棘曾與我說過！”
學院中有規矩，骨白蝶所視之處，便是規矩遍及之處，但凡院中一員必要遵守，一旦違反即會招來懲戒庭降下懲戒。
其內設有懲戒官一職，專門負責此事。
高階學徒冷焰，便是其中之一。
因而冷焰學徒出現，與懲戒庭扯上關係並不奇怪，若是與懲戒庭完全無關，反而才叫罕見！
想清楚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