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劇毒蛇吻
黑格沒記起其帕迪中提及的“名額”，卻也不難聽懂：
如果今晚他們幾個裏面沒死上一個，就必定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甚至連眼前的巫師少年都無法阻止。
不過這種事，黑格顯然不會讓它發生。
他當即一笑，僅有的一絲猶豫也因為帕迪的表態而消散，而後目光流轉，迅速定在了領頭的巫師學徒身上！
危險的試管已經被去除，鏡中人也沒有阻攔的意思，那自然是——
趁他病要他命！
領頭見狀面色驚恐，還掙扎着試圖翻找出另一管毒劑——實際上他身上一共攜帶了三管。
但時間上又何曾趕得上呢？劍刃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恍惚間，黑髮黑眸的少年，在領頭眼中彷彿扭曲成了可怕的殺戮者，透着與其稚嫩面容截然不同的森然氣息，手中正拿着染血的鐮刀……
“不，別殺我，殺他們兩個，我有水銀試劑可以給……”
求饒的話還沒說完，鋒利的杖劍突刃就已經趁着他還沒反應過來，強行突破其上臂的阻攔，刺穿了那脆弱的脖頸！
鮮血眼見着就要噴濺到身上，黑格眉頭微皺。
不想漂洗衣物的念頭一閃即逝，他早有預料似地提前一步抓起了學徒脖頸周圍寬鬆的長袍，一把將之堵上。
看着鮮血自這人脖子淌下，黑格收回杖劍面上一笑：
“殺了你就都是我的了，哪裏還會有‘你的’東西？”
笑罷，黑格並沒有滿足於補上所謂的名額。
他腳步飛快，攜着杖劍，又貼向了那弒主的侍從。
死亡的陰影如期而至，曾經的舊仆面露哀求之色，似乎試圖喚醒曾經主人心中的憐憫：
“黑格主人！我的主人，求求你放過你的奴僕吧！”
但黑格聞言，眼中卻只閃過一絲冰冷，將沉重的鉛銀嵌頭猛然砸落！
只聽“啪”一聲脆響——鮮血與白漿飛濺！
這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恐懼就已經凝固在了那殘缺的面孔之上，透出死亡的氣息……
黑格滿意地看了一眼趁手的杖劍，只見它猩紅刺目！
短短几息間，他便已經將兩個惡意之人宰掉，心頭頓時暢快了不少。
但這時，第三人卻在他背後弄出了聲響。
他心中微緊，握緊杖劍向後探望，卻見到那話最少的第三人，被無形之物以一種極為彆扭的姿態托舉到了空中。
只聽耳邊有混亂不堪的孩童嬉笑聲響起，空中這人就被扭斷了肢體！
“啊——！！！”
黑格見狀瞳孔微縮，注意到扭斷的肢體處滲出黏稠的鮮血，耳邊的嬉笑聲卻顯得更興奮了……
無形之物沒有停下，擰斷了這人的肢體，就去擰脊柱。
一寸寸地擰碎了脊柱，連慘叫聲都微弱了下來，無形之物就毫不猶豫地扭斷他的脖子。
十幾息時間，此刻卻顯得格外漫長。
等屍體再次落到地面上時，已經變得極為慘不忍睹，像是個被擰壞了的布娃娃！
早已死去的兩人若是見到了第三的這幅死相，或許會慶幸自己死得痛快也說不定……
看着空無一物的尖笑之處，黑格心中也不由得體會到了許久未曾體會過的驚悚。
“別被伊嚇到了，她其實很可愛的，只是太興奮了。”
“Yikuros！”
怪叫聲入耳，黑格也回過神來。
看了看周圍凝滯下來的空氣，
黑格壓抑着驚悚感向自己無法看見的“伊”點了點頭，接着又向少年連忙表示謝意：
“謝謝，也感謝……‘她’給我的幫助。”
“啊這……沒事，沒打擾到你就好。”
鏡子中的帕迪笑了下，瘋狂之色淡去，格外純真。
接着，他那對猩紅如滿月般的雙眸，也開始用更感興趣的色彩打量起了黑格。
可不過數息之後，帕迪始終放鬆着的臉就忽然緊張了起來，更是不時向其左側望去。
黑格也隨之看去，但見鏡子的右側空無一物，覺得帕迪所視應該是鏡中之物。
或者……根本不是鏡子裏，而是另一個房間……
黑格想到了領頭死前說出的名字，瞭然帕迪其實不是鏡中之靈，而是以某種手段投影到了鏡子裏。
是巫術嗎？他尚不清楚。
黑格皺起眉頭，好似從鏡子裏聽見了極微弱的腳步聲。
“你‘那邊’還有事？”
“嗯，導師要來了，我得先離開，只能以後見了。”
黑格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但看向四周不再浮現異樣的空氣，又感到了幾許輕鬆。
“好。”
答應一聲，黑格還準備說些什麼，鏡子裏的畫面卻突然一閃，像是蠟燭吹滅一樣，一下就陷入了黑暗，只映照出黑格的半邊臉。
唯有留下的一句話在房間中回蕩：
“我叫帕迪，記得拿好‘劇毒蛇吻’，你會用到的。”
言語消逝之後，房間便徹底落入了寂靜。
這樣的寂靜之中，黑格只聽得見自己心跳與呼吸，平穩的起伏之中多了一絲平日少有的波動……
滿地血污，冷風吹拂。
腥臭刺鼻的味道充斥了整個房間，令人慶幸管道里吹出的海風竟是那麼的“舒緩”。
黑格目光冷靜，一如毫無波瀾的猩紅月色。
再看向陌生的笑靨紅月，黑格腦海中的起伏念頭已經漸漸平復。
至此，前地下研究員的身份沉入內心深處，緩緩塵封，剛踏上巫師之旅的學徒身份，在心底變得更為清晰，卻也越發顯得神秘誘人……
接受現狀之後，黑格便將目光投向了死去的三人。
他還記得領頭者索要的是他身上的“戲法物品”，而且只索要了這一物而未提及任何其他財物——足可見其珍貴！
現在，黑格懷疑其口中的“戲法物品”，正是帕迪提醒他拿好的“劇毒蛇吻”。
但是，這玩意究竟是什麼？又在哪兒呢？
黑格思索之際，門外卻漸漸又有了細微的嘶嗦聲響。
他當即眼帘一抬，見到窗外人影竄動，立刻就收斂起了心神。
攥緊杖劍——堅硬的手感令他心頭忽然有靈光閃現！
難題不攻自破，黑格臉上泛起一抹微笑。
緊接着，他貼近木門，外頭的聲響頓時透過敞開的一絲門縫傳入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