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命
次ri，大軍再次出營殺向青州城，黑漢子吩咐大家做好準備，王靈知道，也就是做好躲避逃跑，或者進入戰場收集物資的兩手準備。他全身收拾利落，另找了些細繩裹緊了褲腿，一是為了防冷，二是為了跑起來能不受褲腿的約束。
也就一個時辰，前方傳來戰報，劉關張三位將軍圍攻黃巾軍得手，一路追殺至青州城下，與青州城裏守軍尾相顧，殺得賊軍大敗。黑漢子一揮手，大家會意，推着車子從營門魚貫而出，沿着大路一路趕去。
還離戰場百丈，王靈便聞到了一股沖鼻而來的血腥味，不由得jing神抖擻了起來，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投軍以來的次上陣，王靈想着，先得要撿把兵器，看到沒死透的敵人可以過過報仇的的癮。
片刻間，大批黃巾軍的屍體夾雜着很多的漢軍屍體便映入了眼帘，小車隊嘩啦啦一下子散開了去，王靈自顧自的從一具黃巾軍的屍體手中抽出了一把朴刀，一停下車就單手提刀朝血跡斑駁的地方搜去。其他人都忙着收集刀槍羽箭，“叮叮噹噹”的扔到了各自的小車上，王靈也學着，單手收集着地上散落的兵器，不過鬱悶的是來來回回好幾趟，眼看着小車都裝滿了也不曾遇到一個賊軍的活口，王靈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不能手刃幾個黃巾賊人了。
黑漢子見大家收拾的都差不多了，開始招呼大家挖坑埋屍，其實也就草草的掘了個潛坑，大傢伙開始拖的拖、拽的拽，將那些扒了衣服的屍體扔了進去。
王靈也學着樣子拖着一具屍體正往坑邊走，但覺得身邊一個熟悉的身形一晃而過，王靈一愣，按記憶，那身形的穿着很臃腫，除了王老頭還能有誰？
但估摸着這人前進的度又是詭異般的快捷。王靈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王老頭，只見這年逾七旬的老頭，竟然雙肩各抗着一具死屍，卻毫不吃力的邁着輕盈的步伐，瞬間便跑到了坑邊，腰稍稍一彎，一晃左右肩便把死屍抖到了坑裏。
王靈看的出神，“呼呼”倒吸了兩口冷氣，看來這老傢伙的確有着不可小覷的神力，可結合一路上那近似病態的身段來看，真是出了鬼了。
王老頭回身繼續，這次索xing雙手各抓一死屍的腳踝，輕鬆拖拽着又甩進了屍坑，經過王靈身邊時，老頭微微一笑，把滿臉的橫向皺紋幾乎要拉到了耳際。王靈此時的感覺除了詭異還是詭異。
“幹活，幹活！”這是黑漢子的聲音，王靈一轉頭，見他正朝自己指指點點，哎，王靈嘆一口氣，繼續吃力的拖着死屍。
就這一路，小車隊花了大半天才到達了青州城外，後半段倒還輕鬆，遇到青州城裏的善後車隊正對面而來。
進了城，黑漢子指揮着將車上的物品全部運到了庫營，王靈這一趟下來連推車帶埋屍，還要搬運戰利品，已然累的頭昏眼花，渾身大汗彷彿脫了水一般，幹完便來到了后營也顧不得許多，舀一碗水就地坐在小車旁緩起勁來。
王老頭也是同樣，坐在不遠處大口的喝着水，王靈看着老頭，感到這人不同尋常，來時和這時的確像個老人，可搬屍體的時候又能硬生生的賽過幾個壯兵。
“還奇怪呢？”黑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一屁股坐在王靈身邊，隨手撿起一根小樹叉，挑撥着長指甲縫裏帶血的泥垢，王靈沒有回答，一口氣喝完了水，抹了一把嘴，一後仰靠到了車軲轆上。黑漢子挑着指甲縫，還不時的拿鼻子聞聞，過一會兒扔了樹枝說道：“別奇怪了，這王老頭本就不是尋常人，干起活來完全就是兩樣的人，也不知道是念了什麼咒語，每次背死人前嘴裏都嘰里咕嚕的念叨一通。”
“哦？難道真有什麼咒語？”王靈一仰臉，不解的問。
“這是當然，我們這裏誰都知道的，不過沒人去問罷了。我們這些人也就在這裏混口飯吃，有飯吃，有衣服穿，能活下去就不錯了，沒人有心思去打聽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看我們甚至連其他人的姓名都懶得去打聽。”黑漢子說完起身去營口招呼人搬晚飯。
王靈楞着，眼睛直勾勾的一直沒有離開對面的王老頭的臉，心想着，這該死的地方和差事，還有這古怪的老頭，真是見鬼了。如此下去，自己的大仇不知道何時能報。王老頭也注意到了王靈在看着自己，不過依舊毫無表情坐着，似乎不屑與其他的人交流，哪怕一點點的眼神來往。
時間過得很快，王靈跟隨着劉備的軍隊輾轉好幾個戰場，期間也見到和聽說了一些人，什麼董卓、曹cao等等，據軍士們說這些人很不一般，都是斬殺黃巾軍的大英雄，不過王靈還是覺得張飛、關羽殺敵更靠譜，他甚至聽到營帳中張飛在咆哮着要殺董卓，王靈更加堅信這樣的人殺起敵人來絕對不會含糊。
就在張飛咆哮的次ri，王靈他們便隨軍與朱駿的隊伍合併一處，聽說這次要去攻打張角的弟弟張寶，王靈整夜都沒睡得着，妄想着能在戰場上遇到還剩下一口氣的張寶，好讓自己隨意處置，他甚至琢磨出了幾十種將張寶折磨致死的方法，想到解恨處竟然輕輕的笑出了聲。
這天剛放亮，但聽得營內嘈雜不斷，兵士們收拾兵器已經移出了兵營，稍等了片刻，黑漢子也不緊不慢的讓大家做好準備，看來就等前方點燃戰火，他們好順勢幹活。
王靈還是老一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綁了綁褲腿，深秋看來已近尾聲，初冬的寒意侵襲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冬裝，他們這些人的福利估計早被營中管事忘了個jing光，王靈想着要不今天先順手搞件內穿的布衣先御禦寒。
等得半個時辰左右，前方捷報傳來，張寶大軍正在往後敗退，黑漢子一揮手，小車們再次出，但這一路讓王靈感到有些膽戰心驚，沿路黃巾軍的屍體看上去也很怪異，不見了那些粗壯的兵士，而儘是些老兵弱旅。黑漢子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在拔下一個賊軍的衣服后高聲對大家喊道：“大家慢點收拾，盡量不要再往前去。”
誰料到，話音剛落，只見前方塵土飛揚，一大幫人馬亂扎扎的直奔而來，王靈定睛看去，那抗着的大旗上，赫然書寫着一個斗大的“漢”，看來是自己人，不過那些人卻是玩命的跑着，緊跟在領頭的馬尾之後，就快到近前時更是喘着粗氣聲嘶力竭的高呼：“快跑啊！快撤！”
“哎呀~”黑漢子驚嘆一聲丟下了小車，也不招呼其他人，轉身便跟隨大軍撒開了兩腿踏起了煙塵，其他人見狀有喊媽的，有喊爹的，有罵娘的，有罵爸的，也都拔腳就逃，王靈也不例外，丟下小車，玩了命的緊隨敗軍潰敗下去。
這些人和跑得慢的兵士，只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只恨自己為了一天兩頓飯來玩命，要上天再給一次機會寧可餓死也不讓人殺了玩。
也就剛剛跑出去百丈，只聽到身後殺聲震天，王靈回頭一看，那是一片黃巾，殺將而來，帶頭的大將拍馬舞刀直衝而來，王靈心中頓覺天要踏了下來，剛一恍惚竟然被腳下的亂石跘倒在地，心想這下不好，小命就要喪在今ri今時今處，求生的願望此刻反倒激起了體內的力量，他一個軲轆翻身起來，舉眼前往。
只看前面大路環繞，正是一個山腳，自方的軍隊在這裏更是敗退的緩慢，人擠人的爭先恐後的跑過轉彎處。
王靈心想跑是跑不過了，但能在轉彎處躲藏起來方許可以保全xing命，他疾步轉過了彎道，一回頭剛好追兵看不到自己，集中jing神四處環顧，就它了，那是兩顆海碗粗的大樹，好就好在一顆倒在了一顆的腳下，王靈三竄兩跳跨過了斷樹，一俯身躺了下來，他試了試高矮，慶幸着自己單薄的身段，剛好被倒地的樹榦擋得一絲不漏。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隱了氣息，王靈將身邊的落葉用手劃了一下，厚厚的蓋在了身上，然後一個深呼吸，便開始了均勻和緩慢的喘息。
外面“嘩啦啦”馬蹄聲響，接着就是緊促的跑步聲和兵器“叮叮噹噹”的撞擊聲，更有着“沖啊！”“殺啊！”的吶喊，這些聲音夾雜在一起撞擊着王靈身邊的大樹，鎮得人雙耳背氣。
喊殺聲中，不時有人踩着那已倒塌的樹榦一躍而過，王靈只覺得渾身上下，手心腳底全是汗水，不能相信黑漢子說的“敵人來了別動，人家看到你是善後的就不殺你”的鬼話，現在要出去，賊軍看你身上這一個“漢”字，不被殺才怪。
神經就這樣緊繃了有一個時辰，然後一片寂靜，寂靜的讓王靈感到已然到了yin間，不能動、不能動，王靈決心哪怕等到天黑也不能動。
其後但聽到又是馬蹄聲，跑步聲，但卻少了衝殺聲，更多的是興高采烈的歡呼聲，王靈心中一動，莫非黃巾軍凱旋迴師了？不着急，不能動，不到萬分寧靜，絕不出去，此刻他心中默念的只有這些，念着念着不由得眼皮打起架來，再過一刻，竟然糊裏糊塗的睡了過去。
“這裏，這裏！”
忽然一聲叫喊將王靈驚醒，莫非賊軍現了自己，他的神經又一次被彈撥了一次，圓睜的雙眼也是一片模糊，看來這次真的是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