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梁夏言你想說,我們聽聽也無妨。”天宮整個上半身靠在椅背上,玩弄着手中的一隻小巧的木雕鑰匙扣,看向李恆問道:“你今天應該沒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我最近正休假呢!”本來放假也就是窩在家裏的李恆明顯對這故事十分的感興趣,迫不及待地催促梁夏言快些開始。

“年輕人可真是……”梁夏言自言自語地碎碎念了幾句,倒也很樂意能有人聽他說話一般地清了清嗓子便開始緩緩說道:“那是三年前的秋天,因為受到了老朋友的邀請,我參加了一隻登頂天山的徒步旅行團。”梁夏言半眯着眼,似乎在回憶着當時的場景一般;“邀請我的那個人,名為圖大甲,曾經和我在一個團隊裏共過事,我倆也算是拜把子的兄弟了。”梁夏言頓了頓,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一般地看向兩個年輕人,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

“因為時間關係,我是在他們第一天在天山山腳下紮營的時候才臨時加入的,與那個白浪……啊,就是你所說的徐鑫也就只是打了個照面,並沒有太多交流。

我們在天山山腳下的大本營內集合之後,便開始了登山前的準備。那天晚上每個人都喝了點小酒,因為大家都很熟的緣故,我也沒太推辭,可畢竟這人年紀大了,經不起年輕人這一套,我便早早地去休息了。白浪和我們當時的組織者圖大鎚似乎聊了許多事情,我沒有參與自然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可是事情就是在這天晚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第二天早上,不知道為什麼,作為組織者的圖大鎚突然提議修改我們今天登山的路線圖。雖然在這裏臨時修改路線圖,對於我們這支大部分都不是專業登山隊的隊伍來說有些許的不妥,可是大鎚大甲這倆兄弟總有一些新奇的點子,這也是我們當初與他們一起共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我們也都應了下來。然而,就算如此,我仍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協調感,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以為只是我昨晚酒喝多了現在還犯渾着過一會就好了,結果……”

“結果怎麼樣?”坐在一旁的李恆瞪大了雙眼,聚精會神地聽着梁夏言的故事,甚至顧不上吃一口天宮為他加的幾道菜。

“慢慢聽我說,問題那麼多幹嘛!”梁夏言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有着一絲年長者特有的老套與對於心急的年輕人的不懈。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梁夏言又繼續說道:“其實白浪這小子每天都會寫日記的,那時候我們還笑他是聽老師話的小學生,可是恰巧是這個寫日記的習慣,讓我們之後受益匪淺。

在接下來的兩天,因為大鎚他們修改了線路,我們的行程大大加長,雖然大家都是出來玩的,能看到不同的自然風光自然也沒什麼怨言地跟着嚮導走。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問題出現了,我也終於發現了我之前一直感覺有問題的原因。

在一開始,其實只有我們中的少數心細的人發現,我們裝備里的食物經常會莫名地減少一些。雖然大家一開始只是覺得在這樣一個大冷的天裏,在這樣大的運動量之下,年輕人肚子餓得快些,吃得多了些也並沒有什麼不妥,況且在來的路上我們也在路邊的雪地里埋了一些小份的應急食品與用品,足夠我們安全返回,大家也都沒說什麼。但是在接下來的當天晚上,不知什麼人闖進了帳篷,在白浪的腿上狠砍了一刀,刀子就被插在他的睡袋邊上……嘖嘖,那個血流的啊!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慌了,因為很明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

兇手必然在我們之中。然而條件有限,我們也無法對那把水果刀進行檢驗,只能由隊長圖大鎚暫為保管,大家在為白浪包紮處理了傷口之後修整了半天又繼續了我們的旅程……”

“可是按照你之前說的,這一隊人中個人除了你以外都被雪崩沖走了啊!在領隊受傷的情況下為何你們還要繼續往前走?”天宮看着梁夏言,臉上的表情似乎表明着他已經聽出了其中有問題。

“這就是他的日記里的字都擠到一起的原因。”梁夏言翻開其中一本日記,打開快速翻着,在最末尾的幾頁上停住,將它舉到李恆與天宮面前:“這裏,十一月二十七日,這篇日記的字跡可都是能看懂的!而且你注意看這天的日記:大家似乎並不想在這裏離放棄,畢竟我們的目的地距離我們只有半天的路程了,況且我的傷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並不是太嚴重,只要能夠繼續前行……”

“在那之後,我們專門派出了一個體格好的小夥子背着白浪繼續前行……”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說你們是去登山的,那這些圖騰和壁畫又是怎麼一回事?”機靈的天宮打斷了正要往下說的梁夏言,舉起一張照片擺在他的面前;“你該不會是想說這些東西會在那什麼深山裏面?!”

“嗨,還真被你猜中了!”梁夏言激動地一拍大腿說道:“就在我們繼續前行了大半天左右的時間,一個小隊員在雪堆裏面發現了一塊刻着不明文字的石碑。給我們隊裏面有這方面研究的人看過之後,發現這居然是古厙國的文字……”

“古厙國?”兩個年輕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因為不是歷史系的學生,從小也沒在這方面有所研究,對於這樣一個並不包含在任何一本歷史課本中的古國名稱,自然是感到陌生的。

“傳說,女媧娘娘摶土造人之後,統領着她造出的人們建立了一個國家,立國名為厙。這個國家最早被發現是於西周時期,流傳下來的記錄也僅僅記載着這個國家的人民將女媧奉為其母神。因為女媧的人身蛇尾的形象,厙國人民也將蛇奉為一種能夠為他們帶來神諭的生物而供奉。而據我所知,這個國家最重要的祭司活動,是祭祀一棵青銅質地的蛇神樹,相傳這是女媧娘娘盤踞過的神樹,能夠滿足人們所有的願望。然而,奇怪的是,在這個國家創立了將近一千年之後,他便離奇地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甚至在那之後的歷朝歷代的文獻中都無法找到一絲一毫的關於古厙國的消息。當然,最近幾年我們在一些遺址中發現了少量破損的古厙國石碑殘件,這雖然間接證明了這個國家的存在,但是因為完全尋覓不到這個古國國都的位置,我們也不好對其的存在妄下結論。而這張照片中的石碑,恰好證明了這曾經是古厙國的領土。”似乎是講到了自己的專業領域,梁夏言也開始喋喋不休地介紹起了古厙國的文化與歷史傳說。然而,這對於面前的兩個已經出社會許多年的年輕人來說,似乎過於枯燥乏味了些。

“咳咳,也就是說,你們在登山過程中意外地找到了一片古代遺迹?”為了不讓梁夏言繼續沉浸在學術講解上,天宮乾咳了兩聲打斷了梁夏言的話;“所以是你們在拍了這些照片之後在返回的路上碰上了雪崩?”

“不,我們還是往前探索了一段距離的……”梁夏言瞪了打斷自己的天宮一眼,似乎對於擅自打斷自己“演說”的天宮抱有小小的不滿;“我們在繼續深入了一段距離后,因為大家都有些疲憊,況且隊裏還有傷員,所以我們便決定就地休息一下,然而也就是這樣一個短暫的歇息,毫無防備的我們遇到了雪崩,我因為繩索並沒有與他們連在一起而僥倖逃過一劫,但是他們就沒那麼幸運了……所有人都…咳……”果蔬翻動着手中的本子,輕輕地嘆了口氣。

“然後呢?你們是如何觸發雪崩的?”李恆輕聲問道。

梁夏言環視四周,似乎在顧忌着什麼似的一臉神秘地說道:“依我說啊,他們是中邪了!先別說食物莫名其妙地減少,就是前兩天進山的時候,我們隊裏就有幾個人就莫名地產生了些許不適,上吐下瀉的別提有多鬱悶的了。”

“別瞎說!後面已經確定他們是食物中毒,跟那個地方沒有一點關係!”天宮拍了一下樑夏言的後腦勺,看着一臉愁容的果蔬,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了異常一般,隨後快速地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塞到自己的包里,警惕地盯着身後的房門。

“喲!原來你在這裏啊!讓我們好找!”只聽包間的門被緩緩地拉開,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笑着沖坐在那裏的梁夏言與天宮說道:“自打上回那件事後我們就沒見過了啊!怎麼?找隊友不到盤口反而跑到這麼個破飯館裏來了啊!”

“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梁夏言看到那人,摸着自己的下巴輕聲問道:“我等只是在此與友人敘舊,敢問小友有何貴幹?”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少年笑道,露出了一排十分整齊的牙齒道:“在下單名一個九字,在來這裏之前就聽說過梁夏言您的名號,並且對您進行了一定的了解……我說大哥,刀子可不是隨意拿來玩的,一不小心可是會……”阿九看着半坐在座位上的手放在腰間皮帶上,一臉殺氣的天宮,手掌伸直,在脖子前劃了一下同時發出“咔”的聲音。

“天宮,把東西收起來,別傷了和氣。”隱約看見天宮腰間的那柄泛着銀色光耀的短刀的梁夏言衝天宮說道,知道自己就算再裝傻下去也無濟於事,只能嘆了口氣,站起身,雙手抱拳,笑着對阿九說道:“不知道圖二哥的人來找老朽有何貴幹?你們應該知道在那件事情之後老朽便不再過問盤口的事情了才對。”

“我來這裏自然有我們內部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梁夏言您也在這裏,還請您多多見諒啊!”阿九的雙眼從梁夏言的身上移開,轉向了站在一旁完全摸不着頭腦的李恆;“呵,看來他還是選錯了人啊!”說罷朝李恆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浪給你的那個盒子,可以還給我們嗎?”阿九堅定而銳利的雙眼直勾勾地看着一臉不知所措的李恆,伸手抓向李恆的挎包;“你帶出來了吧,把東西給我,我們還能好好談談條件,如果不給......”

“東西?”李恆瞟了眼自己的斜挎包,突然打了一個機靈;“徐鑫說的如果他沒回來,就把東西送到那個地址去,原來是送給你們嗎?”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反正給我就好。”阿九似乎並沒有料到李恆會提地址的事情,雙目一直盯着那隻斜挎包,生怕它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一般;“如果小兄弟肯合作,不但你能得到更多的好處,我們也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注意到開始動搖的李恆,原本坐着的天宮突然站起身,衝著阿九喊道:“東西不在他那。”同時晃了晃手中剛才用來裝東西的雙肩包。

天宮的突然發聲讓在場的所有人為之一愣,目光紛紛投向了正拎着自己的雙肩背包的天宮。阿九嘖了一聲,冰冷的目光側向一旁的天宮:“呵呵,你想要什麼?”

“不愧是二哥的人,就是識相。”天宮冷笑了一下,似乎內心早有了自己的盤算;“我有一個可以讓雙方互利的方案,大家耐心聽我說完可好?”

“天宮,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二哥那脾氣你也知道,如果我不把東西帶回去,咱倆都是吃不了兜着走。”阿九的目光在店裏來回遊盪着,似乎在觀察着在場的幾個人的反應一般;“再說了,不要以為頂着圖家小少爺的名頭我就不敢動你。”阿九說話的語氣裏帶着絲絲殺氣,卻在此時被站在一旁的李恆抓住了手臂。

“雖然我不太明白你們兩個有什麼樣的過往,但是,這盒子既然是徐…啊不,白浪臨死前託付給我的,那就應該由我處置不是么?”李恆露出了一絲異於平常的認真的神情,讓一旁的天宮內心微微一顫。

“阿恆你住嘴,現在這不是你該出面的時候!”天宮並沒有在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此時已經開始有着些許的顫抖。故作鎮定的他面對着經驗老道的阿九,作為在這計劃中的實行者之一,他自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什麼,可是,如果真的執行這一步,那麼這無疑是將李恆這個人推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而推他的人正是他之前以好兄弟相稱的自己。

如果是圖飄,那個與自己一同長大的父親收養的孩子,在父親與叔叔失蹤之後曾經代理過一段時間家族事務的師兄,在這三年中將家族中所有的“黑暗”來者不拒地自己獨自攬下,現在雖然在圖家仍佔據一方勢力,但同時也在各大門派的盤口之間遊走的師兄,在這種時候,面對這樣的一種情況,也許會比自己更加堅定與自信吧?可是,這個人畢竟是自己的朋友啊,如果在這裏開口按着圖飄的計劃走下去,他終究會墮入那無盡的地獄之中,而這個始作俑者就是被他當做兄弟的自己——對於他來說,這還是太冷血了些。

“天……天宮?”李恆看着此時因為內心的糾葛而面容僵硬的天宮,輕輕用手臂碰了碰他的手臂。

“我說,無論你們有什麼樣的計劃,總得有那麼一樣兩樣見面禮倆表達誠意吧。”看着定定站在那裏的天宮,阿九輕蔑地哼了一聲,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殺氣;“就算你是現在圖家明面上的族長,但沒有執行計劃的魄力可是不會有人會服從你的。”

“天宮他......”李恆一臉疑惑地地看向站在門前的阿九,卻聽到一旁的天宮的方向發出了一聲驚呼,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奮力將天宮甩向另一邊的牆壁,隨即是一聲嗚咽,只見一個黑影扶着已經癱軟下去的天宮,似乎是將他從後方偷襲擊暈;而就在天宮與黑影的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下的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梁夏言此時似乎是在用電話在和什麼人交談着什麼,臉上的表情裏帶着一絲得意的笑意,從口型里李恆勉強辨認出“你別擔心……結束了……”這兩個詞。

意識到這件事情非比尋常的李恆想要努力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卻在此時腦後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一聲沉悶的咚的一聲幾乎要將他的腦漿從鼻孔內打出,雙眼一黑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抱歉了,我們的時間也很寶貴啊。”阿九伸手扶住了如爛泥一般倒下的李恆,看着一旁已經偷偷從一側的窗口翻進屋內的已經用迷藥將天宮迷暈的圖飄,哼了一聲道:“你果然還是放心不下這小子啊。”

“沒辦法啊,再怎麼說這計劃是我出的,總不能一直站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吧。”圖飄似乎早已料到阿九會這樣說,但內心還是有小小的不樂意;“辛苦你了老先生,我們會按照之前的價碼將米送往您的住所的。”米自然是之前談好的價碼,但是梁夏言此時卻擺了擺手,似乎已經結束了電話。

“二哥來電話了,直接將他們送到本宅中,他想親自聽聽你的計劃。”梁夏言用手指着圖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在這種時候,我們可不能再內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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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突然被忽悠進組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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