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天才
赫爾曼剛從外面辦差歸來,就被同僚馬丁叫住。看到他,對方眼底幾乎要飈出兩道熱淚,那表情比看到元首還要激動幾分。
他拽着赫爾曼的袖子,情不自禁地道,“你再不回來,這裏的電話就要被黨衛軍打爆了。”
赫爾曼是國防軍的編製,除了幾個好友在黨衛軍效力,和他們幾乎沒有牽扯。見馬丁這火急火燎的樣子,多半是黨衛軍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而一般棘手,也不會找上他,除非是……這幾天美國間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聯繫上下文一思索,他心中立即有了數,問道,“他們是想找我去解密名單?”
“你怎麼知道?”馬丁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簡直無法掩飾此時心底的驚訝,自己可還什麼都沒說,赫爾曼居然就已經猜到了始末。
赫爾曼,“顯而易見。”
馬丁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到底哪裏顯而易見了。不過,赫爾曼是數學家,邏輯強大、思維縝密、條理清晰,不是他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馬丁道,“是這樣的,今天黨衛軍的人抓到了一個美國姦細,從他身上搜出一份名單。但是名單加了密,沒有人解碼。所以,維森請您去一趟黨衛軍審訊室。”
和自己推測的一樣,毫無懸念。
事關重大,赫爾曼一秒不耽擱,剛脫下的軍帽又重新帶回頭上,抬腿走了出去。
司機早在車裏恭候多時,就等着他坐進去,車輪一滾,到了目的地。這裏是黨衛軍漢堡分區的總部,而來迎接他的是大隊地區負責人維森上校本尊。
維森上校等得心如焚火,在窗口來回踱步,看到終於有車子進來,立馬迎了出來。等赫爾曼下車,他伸手握住他的,熱情又而又迫切地道,“小老弟,不好意思麻煩你走這一趟,我們也實在是無奈之舉,你別介意。”
維森的軍銜比赫爾曼高出好幾級,就算是行禮致敬,也該是赫爾曼對着他,只不過事出有因,既然有求於人,自然只能放低姿態。
赫爾曼回禮,不卑不亢,“為帝國效命,是我的使命,您客氣了。”
兩人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也沒耽擱,直奔審訊室。
那個美國姦細被五花大綁地鎖銬在刑椅上,已經被折騰得脫了一層皮,血肉模糊的,不堪入眼。
赫爾曼一踏進去,就聞到一股迎面撲來的血腥味,不由自主地將眉頭一緊。他是個文明人,看不慣這樣的野蠻手段。而且,他一向認為強者靠智商取勝,只有弱者才靠暴力。不過,這裏是黨衛軍的地盤,人分三六九等,各有各的處事風格,所以他也不便多說。
維森上校跟在後頭,道,“這人嘴巴太硬,都快被我們弄死了,還撬不開。他不肯說,這份名單就如同廢紙一張。”
聞言,那個垂死的美國人突然睜開了眼睛,咧開滿口鮮血的嘴,朝着他們陰沉一笑,彷彿是在嘲諷他們的無用。
維森的手下見了,抄起警棍,作勢就要砸下,卻被赫爾曼伸手擋了下。
見眾人的目光轉向自己,他從容不迫地伸手,道,“名單讓我看看。”
維森上校立即雙手奉上,“已經喊我們局裏的技術人員看過,也看不出什麼規律。”
赫爾曼沒說話,目光落在紙上。
紙張並不大,半頁A4紙,上頭染着血跡,經過多人手,已經破殘不堪。但紙張上的數字卻清晰可見,上下一共15組,八位數,乍一眼看上去沒有任何規則可言。
美國人哼哼卿卿地道,“技術,不是只有你們德國人。我們大美帝國……”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砸了一棍子。
赫爾曼沒理這些人,而是幾步踱到牆角處,此時,他的思想全都集中在一點上,彷彿進入一個封閉的思維空間。
沒人敢打擾他,大家只是憂慮地看着他。
雖然赫爾曼這個天才數學家的名頭傳揚在外,但維森上校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年輕人到底有多少能耐,心中沒個數。自己今天請他來,實在是無計可施后的最後一步。
赫爾曼不說話,也沒人敢說話,大家都憋着呼吸,生怕驚擾了他的思考。只有那個在地獄門口掙扎的姦細,喘着粗氣,時不時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赫爾曼緊繃的眉頭突然一松。
隨着這一松,維森上校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忍不住問,“怎麼樣?能解嗎?是不是要我召集其他專家一起,開個會討論一下……”
赫爾曼打斷他,道,“請給我一支筆。”
維森一怔,隨即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鋼筆,擰開鋼筆套,遞了過去。
赫爾曼將紙反過來,飛快地寫出一個個名字,沒有絲毫的猶豫。
維森一時反應不過來,不解地問,“這是什麼?”
赫爾曼答非所問,“這組密碼並不複雜,而且秘鑰也已經寫在紙上。”
聽到密碼兩個字,維森立即湊近了左看右看,“哪裏?我怎麼沒看到。”
赫爾曼解釋,“每一串數字中,都有四個相同的數字,8192,這就是密碼。”
維森聽的一頭霧水。
赫爾曼繼續道,“8192的平方是2的26次方,按照modulo-ii來算,1到25數字不變,26,52,104等為零。27、53、105開始又重新從1開始輪迴,以此類推。按照這個次序把紙上所給的數字替換成字母。哦,對,這還是一組雙重密碼,除了同餘之外,還有加了凱撒變換。2和26,也就是的b和z兌換,a和y兌換,c和x兌換。”
他說得飛快,維森一干人聽的也是頭暈目眩,他說的是德語,但和其他外國語也沒什麼區別,以他們的智商和理解力完全跟不上他的腳步。
赫爾曼說完自己的解碼過程,四周安靜得可怕,得不到回答,便抬頭看了眾人一眼,問,“你們明白了嗎?”
維森點頭又搖頭,在心中暗忖,我特么要是能明白,那就見了鬼。
赫爾曼將鋼筆、連同那半張帶血的紙一起還給維森上校,紙還是那紙,只不過上頭的名單卻已經被如數破譯。
維森不可置信地瞪着名單,又抬頭看看赫爾曼,老半天才吐出一句,“這就完了?”
赫爾曼點頭。
維森覺得太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請來的那兩個專家討論了一天,也沒整出個屁,而赫爾曼從來到現在,最多就十分鐘。十分鐘!就把這個密令給破譯了?這怎麼可能?該不會是在忽悠他吧?
“你確定不會出錯?”
赫爾曼緩慢而又堅定地道,“我從不出錯。”
這句話是何等的傲慢,可是他也確實有這本錢。
維森上校始終帶着半信半疑,走到那個美國姦細面前,然後把破譯出來的名字一個個念了出來。
最犀利的,從來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語言。就如赫爾曼說的那樣,強者靠大腦征服,弱者靠武力。黨衛軍和蓋世太保死活都撬不開的嘴,就這麼被赫爾曼不費吹灰之力地撬開了,而且既沒動刀也沒動槍,簡直是個奇迹。
那個美國姦細本來是寧死不屈,嘴硬得很,但在聽到這些名字后,瞬間就精神崩潰了。
他瞪着赫爾曼,彷彿見到了鬼,“不可能。這不可能!”
赫爾曼卻風輕雲淡地給出致命一擊,“這只是一組簡單的雙重密令,用了modulo2換算,又加了凱撒變換法而已。”
聽到他的措辭,美國姦細頓時大笑起來,幾乎歇斯底里,“創造出這個密碼,我們花了一年的時間。你居然說簡單。”
就連維森上校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忖,這個赫爾曼,真是自負得欠揍啊!
被人碾壓智商的滋味不好受,在他面前,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群智障。
美國姦細苟延殘喘,盯着他用嘶啞的聲音連聲吼道,“你是魔鬼。”
赫爾曼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神情認真且嚴肅地糾正,“我是數學家。”
氣氛一滯。
雖然這話是對美國人說,但維森和他的人也都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為了阻止他繼續說出打擊他們的話,他客客氣氣地將赫爾曼請出了審訊室。
維森上校握着他的手,道,“謝謝小老弟,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不客氣。本職工作。”他站的筆直,帶着一身的正氣。
維森上校看着他一呆,暗自遺憾,可惜他沒有女兒,不然一定肥水不流外人田。
完成任務,本該離去,但赫爾曼卻止了腳步,欲言又止。
“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維森忙道,“但說無妨。”
赫爾曼,“你們會按照名單上開展圍捕行動嗎?”
維森,“必然。這個抓蛇計劃已經開展了很久了,我們……”
赫爾曼打斷他,“最好不要。”
維森愣住,“為什麼?”
赫爾曼,“蛇還沒出洞。”
維森聞言笑了,揚了揚手中的名單,“怎麼沒出洞?有了這些名字,還怕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赫爾曼還想說什麼,卻被維森打斷,“小老弟,我知道你是數學界的奇才。但是,抓姦細這些事是我們黨衛軍的本職,我比你在行。”
話已至此,也不必多說。他向維森上校行了個軍禮,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