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昂首挺胸（2）
天氣似乎並沒有要回暖的跡象，噴薄呼嘯的冷空氣一陣陣的吹過這個城市，同時也吹進了幾人心裏，死勁地颳走最後一絲暖氣。
王新和看着眼前的小高，整個大變樣的形象，言語間的語氣也浮躁輕飄不少。
還錢這冷不丁的話突然從汪暉嘴裏蹦出來倒是讓王新有點意外，倒是小高面不改色，接着話道：“我的個汪老闆哦，這麼些日子不見怎麼一見面就催起來了，自然跑不了，你把心放肚子裏吧。”
汪暉倒像是意料中的表情，只是接過話：“拖了這麼些日子了，聽說你賺到錢了，那就兌現吧。總拖着也不是個事。”
小高見汪暉如此言語，語氣也稍微犀利了些道：“掙是掙了點，不過並不在手上，你那些也就是些小錢，等錢周轉出來了馬上到位，你也莫催。”
汪暉聽到這番話也不答應，轉過身走開去逗隔壁家老闆兒子去了。
看着小高的王新，只覺得這裏外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便張口到：“你這段時間究竟幹什麼去了。”
小高也神秘一笑，湊近了點輕聲道：“待會晚點了跟你說，肯定是好東西唄。”
王新一臉皮平靜，似乎也沒太大興趣，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就轉身推開店門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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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我能不能去你車上聽歌啊，我老爸那裏有U盤，裏面說下了好多歌曲。”隔壁家的兒子清脆的聲音響起。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先把這把棋下完，這把能贏我不？”汪暉笑着道。
“這把我的優勢很大啊，汪叔叔。”
“哪裏大了？我馬上就要將軍了，你看好了小精怪。”
只聽到啪的一聲，“反將，你死棋了叔叔。”
“哎喲哎喲，你這下面怎麼還藏了個炮啊？”汪暉瞪大了眼睛直起了後背，一隻手使勁的搓着後腦勺。
“我贏了哦”。小兒子滾圓的臉上堆滿了笑，小小的眼睛眯的快陷進去了。
“鑰匙那去吧，只能聽10分鐘哦，不許亂按，只能聽0歌，曉得不？”
“知道啦知道啦。”
眼看着蹦跳向屋外走去的小胖兒子，汪暉眼裏儘是複雜的神情。
理髮店的另一邊隔壁是一家餐館，開張要稍微早點，老闆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姓黃，個子不高，聲音洪厚，微胖的身形，渾圓的脖子上頂着一個寬大的腦袋，整個體型跟李老闆十分相像，也難怪別人都說李老闆是廚子像，跟真廚子黃老闆那確實是沒多少差別。
老闆娘是嫁過來的四川姑娘，也是生的膀大腰圓，一臉富態，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只是據說剛嫁過來的時候一副纖細身段，也愛打扮，出門總是一副潮流女郎的形象，當時都說黃老闆是撿到了寶。結婚一些事日後不知是因為經營餐館伙食太好還是其他些什麼原因，日漸圓潤了起來，倒是與黃老闆有了夫妻相。
兩口子都是直爽敞亮的性格，招人親近，黃老闆也是本地人，朋友眾多，加上夫妻為人做事踏實，手藝也算精進，所以自經營以來，店面生意一直不錯，每到晚上都是店裏坐滿，店門口還要加上好幾桌，來來往往，抽煙喝酒，熱鬧的很。
只是這世間總是難得圓滿，有光鮮的一面就有困苦的一面。
夫妻倆三十好幾的年紀，算來結婚也小十年光景，有一兒一女，兒子差不多7歲，女兒也有兩歲多，照理說夫妻兩這些年來經營餐館足以支撐起家庭支出，
過上較好的生活。只是天公不作美，兒子3歲那年毫無徵兆確診了白血病，這一下徹底擊潰了這個平凡家庭。
一道雷打在一具小窩裏，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灰飛煙滅。
夫妻兩人毫不猶豫的決定治療。
彷彿一夜間，前半生的積累迅速垮塌，一夜之間又回到了一無所有的那段日子裏，那段在深夜裏遊盪卻又毫無負擔的日子。
黃老闆一周內就白了頭髮，面貌也迅速沉了下去，消瘦許多，兩眼也深凹進去，就像把這些時日都沉澱在裏面一樣。
萬沒想到的是老闆娘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挑起大梁，這個堅強勇敢的四川女人並沒有失去方向，反而是一直鼓勵關懷丈夫，告訴他並不是沒有辦法。
也是在這樣的妻子幫助下，黃老闆重拾對生活的希望，夫妻兩在結束對孩子的第一輪治療后，在親友的幫助下，開起了這個餐館，用心經營，儘力生活。
生意很快就有了起色，生活也是一樣。
日復一日的操勞下，似乎神經也慢慢從緊繃到放鬆下來，老闆娘也逐漸的圓潤了起來。-
第二年便又添了一個小胖女兒，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更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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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暉抬起頭目光穿過大堂，看向外面的車內，小胖子正在車裏陶醉的欣賞着歌曲，眯着眼仰起頭，時不時的搖晃着那顆圓圓的小腦袋，完全沉醉其中的樣子，汪暉一陣晃神，似乎看到了內心有一個最柔軟的地方。
小胖子自患上病後，身體發育便與同齡小孩有了些許區別，老闆娘的說法是，小孩好像突然就懂事了好多，變得不是小孩的思維似的。
這過早的懂事的背後，是流下的血淚乾涸了，散發出的鐵鏽的腥味。
“汪叔，我聽完了！鑰匙還給你。”小胖子洪亮的聲音把汪暉拉了回來。
“好，小胖你老實告訴叔叔，是不是最近偷偷練習下棋了啊，技術進步了好多。”汪暉笑道。
“沒有特地練習啊，就是你們不在的這些天跟王新叔叔下了幾次。王新叔叔下棋好厲害啊。”
“他還會下象棋嗎？”汪暉有些詫異，印象中從來沒聽王新提過。
“王叔叔可厲害了，我完全沒有下贏過他呢，我得多多練習進步，希望有一天能贏過他。”小胖子暗暗下了決心。
“好，相信你。”汪暉站起身摸摸小胖子圓圓的腦袋，轉身走出了店門。
好像時間不多了。
剛一出門就是一陣寒意，汪暉想着離過年的日子。
抬頭看着天色還不算晚，汪暉琢磨着可以出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差事試試，便回頭看了店一眼后一身鑽進了車裏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