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受詛者(下)
“這、這、這!我的臉!”
阿卡納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他摸着自己那已經面目全非的臉,他的心也越來越沉,直至谷底。
這才半天,怎麼就發病了?阿卡納這才明白為什麼老爹哪怕是認出了自己,也要一棍子敲上來。
老爹能不把自己當場燒了就已經算是講情義了!
“大驚小怪,受詛者的身上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不是很常見嗎?”
因為阿卡納不停地鬧出的動靜,女孩終於肯轉頭瞧他一眼,眉宇之間儘是煩躁與不耐。
“不是,受詛者?那是什麼?我只是得了狂化病,但按理來說應該過幾天我才……”
阿卡納說到一半才頓覺失言,他感覺捂住了嘴,努力向後挪了幾個身位和女孩保持了些許距離。
還好沒把多餘的秘密說出來,不然的話,難保這個人不會為了尋求減刑,舉報自己去當污點證人。
看着阿卡納那副警惕的模樣,女孩略感無聊地撇過頭,半闔着眼,語氣淡漠道:
“沒什麼區別,受詛者也不過是幸運些的狂化病人??放心,我對你的病是什麼情況沒有興趣,反正看到你那副尊容,是個人都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聽了這話,阿卡納的思緒沒有變得清晰,反而更加混亂。聯繫女孩之前說的話,受詛者應該就是指像牧師那樣具有超凡能力的人——當然阿卡納覺得自己現在或許也能碰得上邊。
“如果這麼說,牧師也是個狂化病人……那為什麼,為什麼教會不先把他燒了?!”
在阿卡納心裏,教會應該是秉持公義的一方,哪怕收了各種各樣的苛捐雜稅,但至少在狂化病隨時會侵蝕人們的情況下保護了大家。
因此就算在教會燒死伊文思、乃至於牧師要殺死自己的時候,他也沒有對此感到有什麼不滿。
可是,同樣是狂化病人的牧師,為什麼還能好端端地在教會裏身居要職?
阿卡納捂着腦袋,紛雜的思緒讓他很是煩躁,但女孩再次淡聲開口,讓他也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
“這又有什麼好新奇的,畢竟受詛者能使用奧術,還完全承受了狂化,自然不會將侵蝕傳染到周圍的人身上。”
女孩波光輕瞥,不由得流露出些許的好奇: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受詛者,結果卻什麼都不知道……這年頭野生的受詛者可真是罕見得很,我都有個幾十年沒聽說過了。”
“我……”
阿卡納聞言一陣啞然,但他品味了一番女孩的話后,很快他就振作了起來:
“你剛才說受詛者不會傳染狂化病,是真的嗎?”
“你有什麼被我騙的價值嗎?當然是真的,我可不像小丑馬戲團那些怪物,沒興趣拿騙人取樂。”
女孩有些不解地歪着腦袋,看向阿卡納的視線就像看到了一隻正在跳踢踏舞的水獺。但阿卡納卻沒怎麼在意對方那古怪的目光,他只是想着既然這病沒有傳染性,那老爹就安全很多,自己也有回歸正常生活的可能……
阿卡納深吸了一口氣,不過這一切都是后話,先想辦法從地牢裏出去。
於是他乾脆閉上眼睛睡起教來,可過了很久,他都沒睡着,更沒到那個世界去。
阿卡納煩躁地睜開眼睛,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該死。
本想去那個世界找找辦法,然而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動靜。看來那個所謂的奧術禁制不止讓自己沒法使用牧師的火焰,
就連那個世界都沒法去了。
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啊!
阿卡納用力撓了撓頭髮,他轉過頭,有些躊躇地看着一直閉眼養神的女孩,思慮半天後試探地問道:
“那個……姐姐,好姐姐,你之前是怎麼從這裏逃出去的?能不能教教我?”
女孩微微睜開她漂亮的眼睛,寶紅色的眸子在他的臉上掃了一圈,淺聲地說道:
“不能。”
碰了一鼻子灰的阿卡納扁了扁嘴,他有些悻然地原地坐下,卻聽見女孩繼續說道:
“在你還昏迷着的時候我就嘗試過找到奧術禁制的漏洞,但很可惜,這個石室比我之前獃著的那間還要堅固,我沒找到任何能與上位者重新建立聯繫的方式……至於別的方式,我勸你還是別想了,除非你有那個掰開石鎖的力氣。”
阿卡納聞言皺着眉,他對這方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在聽到女孩說出那些陌生詞彙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兒,短暫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
“上位者?那是啥東西。”
女孩翻了個白眼,語氣里透露出幾分不耐煩,略帶鄙夷地說道:
“就是你們正教里說的神……那你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那是怎麼使用奧術的?”
“額……說實話我沒聯繫過。”
女孩聞言,表情立即凝固了幾秒,她眨巴了幾下眼睛,歪着頭,那神色明顯是在表達自己沒聽懂阿卡納的話。
“不是,別這麼看着我呀。我真的沒有聯繫過……說到底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能用這種超……就你說的奧術。”
阿卡納的話很誠懇,可他的語氣越老實,女孩的表情就越發的狐疑,擺明了不信他的胡扯,只是嗤笑一聲就不再理會。
石室里的氣氛再度回到冰點,阿卡納抓了抓頭,他乾脆和女孩說了實話:
“我真不是什麼受詛者,至少我在之前啥都沒聽過,教會一直都只是跟我們說要小心狂化病,從來都沒提過什麼奧術之類的事情……”
他連番解釋,從自己接觸了狂化病患,到牧師的追問,再到逃跑時的圍追堵截,直至他聽見了那種怪異的低語聲,反殺牧師。
雖然這只是昨天發生的事,但經由阿卡納這麼一說,連他自己都覺得恍若隔世。
只不過他還留了一手,隱瞞了自己能前往另一個世界的事,沒有把一切都全盤托出。
“你的經歷還真是曲折。”
在阿卡納解釋完后,女孩的表情終於稍微變換了一下,但在阿卡納能分辨之前就又變得冰冷,接着她嘆息了一聲,然後扯下了自己的斗篷。
阿卡納的臉瞬間變得僵硬。
斗篷扯下的瞬間,露出女孩那傲人的身材,但最為阿卡納矚目的,卻是她所背負的東西——
數之不盡的觸手如石蒜一般在她的佈滿青色血管的背上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