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太像樣的計謀
“好，我知道了。”
令人倍感尷尬的沉默並沒維持多久，出乎阿卡納的意料，伊莎貝拉沒有說出任何勸阻的話，反而是乾淨利落地點了點頭。
阿卡納撓了撓後腦勺，他剛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氣氛，耳朵就立即捕捉到走廊盡頭的樓梯拐角傳來一陣木梯受力的嘎吱聲，甲片撞擊的清脆也隨之而來。阿卡納瞪大了眼睛，他回頭拽住伊莎貝拉的手就把她往窗邊拉：
“快走！有個騎士來這邊了！”
伊莎貝拉一愣，看着阿卡納那張嚴峻的臉立即點了點頭，然而她剛一從窗戶翻出去，還不等阿卡納鬆口氣就又翻了回來。
“回來幹什麼？怎麼了？！”
阿卡納着急了，這女人怎麼還不走，要是被那個騎士發現了可怎麼辦？！
卻見伊莎貝拉的眉頭緊皺在一起，本來還雲淡風輕的冷靜現在卻籠罩着一抹揮之不去的陰翳：
“外面突然有人在巡邏，看來我的蹤跡被人發現了。”
阿卡納心中凌然，視線越過伊莎貝爾看向窗外，雙拳猛地捏緊。
沒錯，外面到處都是游曳着的火把，聽那紛雜的金屬碰撞聲，很明顯是那些騎士正在集會所的周邊巡邏。他下意識地咬住嘴唇，急得他不斷踱步，好像腳下不是地板，而是滾燙的熱油。
這可怎麼辦？
如果是在以前，他估計會毫不猶豫地把伊莎貝拉當成擋箭牌推出去保住自己的安全。然而眼見伊莎貝拉這樣為了自己而孤身犯險，自己如果要再做這種自私的事情，簡直比恩將仇報還要可惡。
他實在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要這麼幹了，這輩子都得睡不好覺了。
怎麼辦怎麼辦？！
但沒等阿卡納想好辦法，那個脆弱的木門就立即發出了一陣響亮又沉悶的敲擊聲。
砰砰砰！
那個騎士來了！門外的他沒有任何聲音，但即使隔着一扇門，阿卡納也能感受到他那股子逼迫的味道。
要麼把門打開，要麼等他把門撞開。
阿卡納頭皮發麻，腦子裏的萬千思緒一通亂轉，才突然開口：
“等、等一下！我沒穿衣服！”
話一出口，不只是阿卡納自己，包括伊莎貝拉也瞪大了眼睛，面露驚愕。阿卡納此時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然而這會兒怎麼也不可能改口，他乾脆一錯到底，趁着門外一片寂靜的瞬間，他奮力將伊莎貝拉推倒在床上，扇出一陣風將蠟燭吹滅，拽着厚重又潮濕的被子往伊莎貝拉身旁一鋪，就把兩個人都罩進了被子裏——
“把衣服脫了！”
伊莎貝拉聞言驚得長大了嘴巴，那雙漂亮的紅眼睛也瞪得像只貓頭鷹，然而阿卡納不由分說，趕緊把自己的上衣脫下扔到了地上，拽住伊莎貝拉的衣角就撕扯起來。
伊莎貝拉已經被嚇得呆住了，全部之前半點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就在她逐漸回過神來的時候，門鎖突然砰地一聲彈了下來，緊接着吱呀一聲，瞎子主教的聲音立刻就從門後傳來出來。
“羔羊，你有沒有見過一個——”
盲眼的主教剛從銀甲騎士的身後轉出就張大了嘴，他的臉色從平靜變成慍怒，又從慍怒變成無奈，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眉頭的微皺。主教“盯着”床上的兩人半天，半晌過後才說：
“完事之後來找我。”
說完這傢伙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甚至還挺有禮貌地把門帶上了。
真的矇混過去了？
阿卡納心裏砰砰直跳，
等聽到腳步聲已經消失在這個樓層的時候，他頓時鬆了一口氣，自己這發瘋的計劃居然成功了。
正教一直對繁衍之事很是看重，阿卡納曾經聽鎮子上的學者說過，這種觀念起源自聖典中對母神奇安娜誕下棄子神的記述，而由於棄子神是死嬰，這更是加劇了教會對生育的重視程度。
但不論怎麼說，他敏銳地抓住了腦子裏突然蹦出來的這個印象，也就找到了自己破局的方法。
既然教會很重視生育繁衍，那麼只要做出相應的假象，對方也不會貿然進來搜查。
更何況在阿卡納的印象里，那個主教似乎只能通過嗅覺感知周圍。而雖說伊莎貝拉的奧術對主教而言應該是一個很明顯的氣味，但他記得瞎子主教曾經說過，自己身上有着別的邪魔的味道——換句話而言，在離得這麼近的情況下，自己身上的氣味應該能為伊莎貝爾提供一些遮掩。
因此剛才在主教“眼裏”，估計自己身下壓着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幸好一切順利，盲眼主教自己注意到了這點並且停了下來。
放鬆下來的身體直接就癱軟了下來，阿卡納撐着身體的手猛地脫力，整個人就摔進一團柔軟得好似棉花的包裹中。
“躺夠了嗎？”
伊莎貝拉冷冽的聲音傳來，刺得阿卡納直直打了個激靈，他連忙撐起身體滾到一邊，幾乎要把腦袋塞進胸口裏那樣抬都不敢抬。但余光中還是看到伊莎貝拉身上被自己扯得凌亂的衣服只堪堪搭在身上，露出了不少阿卡納不敢看的地方。
扯了扯吃進嘴角的幾根髮絲伊莎貝拉抱住被褥把身體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緊接着從被子裏傳來沙沙的聲音，夾雜着她纖細的語句傳了出來：
“謝了，你腦子轉得還挺快。”
她含糊的話聽不出是真情實感還是另有深意，但阿卡納沒有在意，點點頭作為回應后就探頭朝窗外看去，觀察的同時耳朵也沒閑着，他側耳傾聽着門外的聲音，確認兩邊都沒有人之後才徹底把浮着的心安定下來，他長舒一口氣道：
“這一關就算是過去了，你趁現在趕緊走。那個瞎子精得很，我不敢保證他之後會不會琢磨過味兒來，現在不跑就來不及了！”
說著他也不去看伊莎貝拉的神情，自顧自地邁步走出門去找主教，想必這也能拖住一會兒時間，自己多打幾個岔，多少也能讓伊莎貝拉逃得遠一些。
但等來到主教房間的門口時，阿卡納心裏多少也有點發虛。他鼓起勇氣深吸了一口氣才輕輕敲門，但半晌也沒得到回應，他乾脆把心一橫，直接就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