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清高！你了不起！
翌日天剛蒙蒙亮，姜懷素就穿着戰甲，帶着四尺三寸的囚龍長劍，在朔西城樓上巡視。
經歷昨日的慘敗，以姜懷素對於西羌的了解，對方隨時可能會捲土重來，而眼前平靜，不過是暴雨將至的前兆。
不過昨日的大戰冥冥中也讓姜懷素有所頓悟，在加上之前累積的殺伐經驗，姜懷素隱隱感覺到自己的丹田內聚集的能量似乎要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但可惜的是他自小在秦國邊陲長大，對於修行一事了解不多，只從檀曲等人的隻言片語中略微粗解一些，想來若非魂穿之時腦海中附帶着“殺伐破境道”的詳細信息，說不定到如今姜懷素都不知道自己也是有金手指的。
“記得昔日曾聽檀老將軍說起過，修行第一境為曰千鈞境，以真氣破鼎之數為計，一力破三鼎為下品，破六鼎為中品，破九鼎為上品……那以我現在的真氣程度估算的話，我的修為大抵是一境中品？”
姜懷素對自己的修為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不過若是想讓修為再精進些，只怕是難上加難了，因為朔西城的武庫內，只有一套《天元感應訣》，這是一部極為粗淺的真氣修行功法，對於千鈞境內的修行者來說算得上是勉強夠用，可若是想追求二境甚至於之後的更高境界，則需要一套更為高深的真氣修行功法，而那樣的功法，只怕只有在國都咸陽才能找得到，而這也是姜懷素執念於咸陽城的一個原因。
不過眼下朔西城的局勢比起自己的修行之途而言，更為打緊，若是朔西城被西羌攻破，姜懷素除了力戰到死殉國外，再無其他選擇。
“不知道咸陽過來的援軍，何時能到朔西，若是明日再不到，只怕朔西城就再難守得住了……”
就在姜懷素苦思守城之策的時候，一陣回蕩的馬蹄聲，擾亂了姜懷素內心的全部思緒。
姜懷素居高望向城下，只見朔西城前，驀地出現了七騎，而周圍方圓數十里，都不曾再看見西羌部的其他人馬。
這就說明，西羌來的人馬，僅有眼前的七騎！
為首的一位英姿颯爽的明艷女子，其內衫穿着淡紫衣裙，外衫則是與西羌部族一樣，以獸皮作為包裹，秀美之中透露着一股英氣，給人以一種“美則美矣，風骨則立”的感覺。
她打量着眼前這座久攻不下，宛若壁壘般的朔西城，開口道：“本想着我西羌鐵騎可以一舉奪關，直入中原，如當年周武王滅商一般，先吞秦國，再以咸陽城為中心，繼而剿滅六國，蕩平天下，卻不曾想到一座朔西城，竟然成為了我西羌難以越過的天塹。”
可姜懷素可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那位異域女子的美貌，而是坦言道：“昔日武王盪商，乃是上合天道，下應民心，歌頌的是我炎黃子孫的一腔熱血，是何等壯舉！爾等蠻夷之族，空餘狼子野心，又怎敢與周武王相比？”
那女子聞言並不惱怒，而是平靜地開口，道：“我是西羌部大單于之女，飛雲郡主，想必閣下就是姜懷素將軍？”
姜懷素默然。
飛雲郡主笑了笑，道：“我在西羌部落中早就對姜將軍的事迹有所耳聞了。尤其是昨日一戰，將軍以一人之力率眾力戰我西羌三千大軍不說，還以秦國旌旗為矛，將我部將軍烏突術斬於馬下，平心而論，我對將軍欽佩的很。”
姜懷素麵無表情，道：“郡主以區區七騎奔赴至我朔西城前，既不率大軍也不設伏，我很想知道郡主的來意。”
飛雲郡主淡然一笑，
也不轉彎抹角，握着手中那捲用羊皮製成的周圍鑲嵌着金絲的國書，直言道：“很簡單，勸降。”
“只要你肯率眾降我西羌，我部大單于以部落圖騰對天立誓，將冊封你姜懷素為我西羌的北境王！無論是金銀珠寶也好，還是修鍊資源也罷，只要西羌有的，隨你取用。”
“這是西羌對你以國書之禮進行的第一次勸降，也是你最後活着的機會，希望你考慮清楚后，再答覆於我。”
話落，飛雲郡主掌心運起真氣，抖腕間其手中的國書，便化作一道若飛矢般的殘影，朝着姜懷素所在的城頭飆射而去。
嘭！
幾乎在同一時間，姜懷素在指尖陡然凝聚真氣，而後閃電般的朝着國書一指點去！其氣勁雄渾，頗有風雨大至之勢，眨眼間，那捲國書就在眾人眼前被撕裂成了十數塊零零散散的羊皮碎片。
飛雲郡主臉色顯露出一絲冷意，問道：“姜懷素，你就不怕死嗎？”
姜懷素用手輕輕撫摸着城樓上的青磚，聲音輕緩的說道：“於我們而言，這朔西城牆上的一磚一瓦，都是無數將士用血肉堆砌而成的，你們若是不再對我秦國用兵，我姜懷素自然能活。你們若是非打不可，我縱使死，也要把你們西羌人殺個雞犬不寧。”
飛雲郡主聲音極具穿透力，面色冷意更甚的質問道：“姜懷素！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有沒有想過，螻蟻尚且貪生，你打算以死殉國沒有人攔着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身後的秦國眾多將士，他們或許並不想死？”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若是現在率眾降了我西羌，我保證不傷朔西城一人一畜，一草一木。但！若是你執意不降，待我西羌攻破你朔西城大門之時，朔西城的所有秦人，我西羌必會殺的一個不留！”
姜懷素平靜地說道：“列國稱我秦國為‘虎狼之國’，正是因為秦人不畏死更不怕死，你這等要挾對老秦人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我秦國從孝公任用商君起，立志變法圖強，到如今才有了秦國的鼎盛之況，這期間百年歲月，老秦人死的還少嗎？若是畏死，只怕早就被六國吞的連骨頭都不剩了，-又哪裏會有今日的大秦！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你以為我秦國的民謠，僅僅是說說罷了？”
飛雲郡主聞言，冷言道：“這就是你愚蠢的信仰？”
姜懷素望着天邊的一抹白雲，悠悠道：“你說錯了，第一它不愚蠢，它凝練的是秦國的軍魂，。第二，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信仰，而是所有老秦人的信仰。”
話落，姜懷素望向飛雲郡主的眼神變得犀利無比，道：“再者說，我們中原人與你們蠻夷之邦，素來勢不兩立。縱使你們攻破朔西，那又如何？別看我們七國你爭我伐，恨不得滅其國而後快，但若爾等蠻夷敢踏入中原半步，我七國必會組成聯軍，一致對外，屆時等待你西羌的，不是兵敗，而是滅族之禍！捫心自問一句，你們真的承受起這樣的後果嗎？”
飛雲郡主的寒眸微微閃了閃，她不信中原七國可以若此的團結一心，但姜懷素所說的話，她也不可不防。且更令飛雲郡主意外的是，姜懷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天下格局，其修為更是驚才絕艷，在靈氣稀薄、修鍊資源匱乏的朔西城，竟能練的有如此戰力！
直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何她的父王會對眼前這個青年將領如此看重了。
飛雲郡主猶豫稍許，做了最後的決定，但見她忽然低下頭，用一雙素手取下了她系在腰間的一柄金色短刀，隨即嫣然一笑，向著姜懷素道：“姜懷素，這是我最後的籌碼，你若肯降，你不僅會是我西羌的北境王，也會是我西羌的金刀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