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14
封鐸順便翻了翻下面的評論區。
【頭一回見到這樣的白富美。我要是她的首富爺爺和老爸，那還不得舉着拐杖敲死她！】
【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之前一門心思想要嫁給封總，如願當了封太太，先是出軌，又是自降身價跑來娛樂圈演戲。為個角色獻身搞笑的嗎？】
【噓。樓上小心封號。chugui那事兒不敢提。（咦，難道上次愛侶主題酒店chugui的人就是康導？）】
【嘖，花大價錢全網禁止提起出軌那事，是怕封總知道了不給她臉嗎？】
【等等，我忽然想起來她和封鐸難道不是奉子成婚嗎？大着肚子怎麼拍戲？】
【樓上無知。替身+摳圖，完美解決一切。】
【樓上重點歪了啊。大着肚子出軌……？這也太虎了吧！】
【難道不小心流產導致徹底被封總拋棄，首富千金破罐子破摔了？】
……
封鐸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沒有再看下去了。
天氣越來越熱，雖然是半夜，吹在身上的風都是熱的。封鐸扯了扯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那顆紐扣，透透氣。他微眯着眼，望着遠處閃爍的燈光，有些走神。
就在剛剛，他看着江妤穿着睡衣的照片霸佔熱搜前三時，的確想過和上次一樣撤熱搜，全網銷毀她的照片。他查過井杭，知道是一個很有能力的經紀人，面對江妤的黑熱搜居然毫無動作，他搞不明白江妤沒有團隊嗎？就任由黑料滿網飛？
宋元奇打來電話，問他熱搜需不需要處理。
封鐸略一沉吟，覺得自己最近因為江妤走神太多次，也太容易分心了。最近手裏的生意很重要，他這樣下去不行。
“不需要。”他掛斷了宋元奇的電話。
只是……
封鐸忍不住去想，江妤應該知道了上次撤熱搜的事情是他乾的。她知道之後會是什麼想法？
驚訝、感動，還是慵懶地抱着胳膊，眼尾輕挑閑閑地把人瞧着，慢悠悠地說一句“多管閑事”？
封鐸皺眉。
他不應該因為一個女人，一個已經離婚了的女人花那麼多心思。不應該再過問她的事情。
封鐸轉身走回去，和今日宴主道別。他必須回去休息了，明天就要回國，在回國之前，他一早要去醫院接江家老太太，和她一起回國。
江家老太太也就是江妤的奶奶。
封家和江家的世代交情要從兩家的老太太說起，兩位老太太是幼兒園時的閨蜜，一眨眼七十多年過去了，她們的父母兄弟都不在世了，她們兩個人仍然是世上最好的閨蜜。
·
今天是江妤的第一場戲。
江妤仰靠在扶手椅上，貼了張面膜。
她腿上撘着的薄毯不小心滑落，井杭彎下腰將薄毯拾起，重新搭在她的腿上。
江妤懶洋洋地開口：“小杭杭，你也是個很有名氣的經紀人了，想要與你合作的女明星應該不少吧？怎麼就偏偏來我身邊當個……男僕式的經紀人。你這麼相信我能火？”
井杭儒雅笑着，說：“江總說，只能在你的經紀人和酒店保安之間二選一。”
江妤：……
三秒鐘之後，江妤哈哈大笑：“哈哈哈原來你是被我爸逼的，哈哈哈……”
井杭看了她一眼，聲線毫無波瀾：“大小姐臉上貼着面膜，別笑了。”
江妤收了笑，用手指將臉上的面膜壓平。她說：“大經紀人，我上了三個熱搜，你不給我公關一下？”
“錯，是四個。”
江妤愣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手機翻了翻。
呦呵，原來真的是四個熱搜。
除了前三，第十二也是她。確切地說，是掛着江妤名字實則內容是關於井杭的。
#江妤經紀人#
這條熱搜最初是有人發了一張江妤和井杭的照片，誇讚她的經紀人顏值很高，沒多久井杭的身份就被扒了出來。有人科普了一下井杭帶過的女明星，於是引起了一波熱度。
“明星最怕沒話題沒流量。你剛入圈剛接戲，沒必要撤熱搜，更沒有必要急着做回應。當然了，如果大小姐有別的意見，以你的意見為主。”
江妤“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井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是贊同了他的看法？
江妤已經轉移了話題。
“我好奇易芒怎麼沒把片場的事情抖出來？”江妤說這話的時候，口氣有些失望。
井杭說：“她的團隊可能是在等更合適的時機。”
“也可能是她覺得視頻里自己的樣子太丑了不好意思發。”江妤隨意地笑了笑。
井杭沉默了一下，才繼續說：“她的事情不算個事情。直接摁下去一點消息散不出來不難。先讓她發出來，引一波熱度，再打臉也可。眼下更重要的是給你找一個合適的綜藝。”
“你看着辦吧。”江妤拿起茶几上的劇本丟給井杭：“把今天的台詞給我念一遍。”
井杭不可思議地看了江妤一眼，難道她還沒有背台詞？
·
片場來了很多人圍觀。昨天江妤試戲表現很好的事情已經在劇組裏傳開了，沒有親眼見到江妤試戲情況的人都很好奇，想要過來看看傳言是不是真的。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表演的人演技會有多厲害？恐怕傳言不實！
“藍風姐來這麼早呀。”
茅藍風笑着點頭。
茅藍風的戲份在下午，可是她也早早過來了。她曾對江妤的入組十分反感，她不是反感江妤這個人，而是不喜歡一個不會演戲的人加入。畢竟一部電影裏面每一個角色都很重要，她不希望阿黛這個角色成了敗筆，把這部電影毀掉。
昨天她見了江妤的試戲，着實意外。經過了一晚上，她還是有些摸不準。雖然江妤昨天試戲最後一次十分精彩，可是之前NG的八次卻一塌糊塗。所以她今天也過來了，想再確定一下江妤的演技。
茅藍風幾乎和楊以牧前後腳過來。楊以牧走過茅藍風身邊的時候，好像在走神，沒看見她。
“早啊。”茅藍風先開口打招呼。
楊以牧這才回過神來，笑着說了聲“早”，“藍風姐，我一會兒有戲，先去準備一下。”
茅藍風入行很早，楊以牧是愛豆轉行，她是他的前輩。
茅藍風目送楊以牧走開，隨口對小助理莉莉說了句：“他怎麼心不在焉的。”
“有嗎？我只注意到他的帥氣了。”莉莉眯着眼笑。
副導演走到康臨身邊，問：“康導，江妤入組的第一場戲就拍這麼高難度的？”
“這場戲有什麼難的？”康臨反問。康臨覺得莫名其妙，簡直對副導演的專業能力產生了質疑。
副導演看了看周圍，給康臨使眼色：“康導，你沒發現人有點多？”
康臨順着他的視線掃了一眼。
“這麼多人圍觀着，江妤的第一場戲就拍親熱戲是不是會給演員壓力太大？她和楊以牧恐怕連話都沒說過吧。”
剛巧化好妝的江妤經過，康臨猶豫了一下，問：“江妤，這場戲要不要過幾天再拍？”
江妤原本嘴角自然地微揚掛着絲笑，聽了康臨的話，立刻變了臉色，質問：“我台詞白背了？”
康臨：……
他看了副導演一眼，副導演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往一旁挪了挪，全當自己啥也沒說過。
·
這場戲是阿黛利用妖術，給自己造的夢境。她的妖術並不高超，不能完全造成分毫不差的幻境。只能是一句“夢境中殿下愛我”，至於夢到的細節，則不是她能安排的。
在她用妖術編造的夢中，她一邊歡喜扶澧的溫柔，一邊又清楚地知道這是夢。
·
江妤側躺在一張美人榻上，雲鬢半偏，衣衫輕薄。她手中握着的書卷不知何時落了地，雙眼微合。
三足桌上八角香爐升着裊裊的輕煙。
楊以牧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書，在她面前晃了晃：“阿黛？”
她眼睫輕顫，緩慢地睜開眼睛仰起臉望着他。朦朧的眉眼中噙着對他繾綣的愛慕，如遠山雲黛間溫柔蘊着的百轉千回。
鏡頭放了江妤臉部的特寫。
神顏。
而且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完全貼合角色。從她睜開眼睛那一刻，不，從鏡頭對準她的那一刻，她就是阿黛。
康臨嚴肅地盯着顯示屏，不由屏息。
他本來打算讓演員先試一次，再根據演員的表現說戲，逐漸完善。可是鏡頭裏的江妤演出來的感覺早已超過了他的預期。
完美得無可挑剔。
按照劇本，這個時候扶澧該俯下身來吻阿黛。阿黛紅着臉跑開，然後被扶澧壓在美人榻上，進行下一步美好的交流。
可是望着眼前江妤迷離的眉眼，楊以牧忽然定了神。
“卡！”
楊以牧回過神來，立刻說了聲抱歉。
再一次。
……楊以牧俯下身來，將吻落在江妤的眉心，一觸即離，這個輕吻快得幾乎不存在。江妤迷離的眼中瞬間染上羞澀和慌張，輕輕推了他一下，起身跑開。
楊以牧目光遲疑，去拉江妤的動作也遲鈍。
“卡！”
楊以牧再一次說抱歉。
江妤詫異地看了楊以牧一眼，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在一旁圍觀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面面相覷。
“再來一次。”康臨說話時，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因江妤演技的完美而大好的心情完全被楊以牧敗壞了。
工作人員噤聲，隱隱覺得康導又要暴躁了。
又一次失敗。
誰都能看出來楊以牧將江妤推到美人榻上時，他搭在江妤腰上的手有多僵。
康臨摔了手裏的劇本，大步走過去。
“我不管你有什麼情緒，不要把你的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康臨知道楊以牧的實力，又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出問題，康臨努力剋制了一下脾氣。
江妤因為重複多次，有些煩了。康臨暴躁的訓斥有點吵，她站了起來，打算遠離戰場。
“你沒談過戀愛？沒他媽抱着女人親過？”康臨順勢拉住江妤的手腕，習慣性地開始示範。
“這有什麼難的！”
他一手擒住江妤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拉進懷裏，另一隻手順勢搭在她的腰上，帶着人坐在美人榻上，繼而俯下身來，逐漸將江妤壓在美人榻上。
距離一下子拉近。
康臨近距離地望進江妤的眼底，身下的柔軟似乎悄悄溜進了心裏。NG多次的暴躁也悄悄散去了不少。
江妤慢慢勾唇，低聲問：“康導抱着女人親過嗎？”
她望着康臨的眼眸笑得搖曳生姿。
康臨愣了一下，灰色的眸子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不暴躁的康導似乎又變成了那個碎發遮眼的孤僻安靜模樣。他搭在江妤腰側的手指顫了一下，觸電一般鬆了手，立刻站起來離開江妤。
楊以牧深吸了一口氣，真誠地說：“康導，真的很抱歉。我對這場戲沒找到感覺，可不可以把這場戲往後推一推。”
康臨忽然想到開拍之前副導演的話。
看來男女主上來就拍親熱戲，不是江妤壓力大，反而是楊以牧有壓力？雖然，康臨也不懂楊以牧為什麼會忽然失常。
康臨同意將這場戲推遲到明天，今天先拍別的內容。正好茅藍風來得早，倒是可以把她下午的戲先拍了。
江妤注意到康臨同意推遲時，楊以牧悄悄鬆了口氣。
……她有那麼可怕嗎？
因為拍親熱戲而害羞導致拍不好？江妤不太相信。
·
傍晚，楊以牧回酒店，驚訝地發現井杭站在他房間門口等着他。
井杭微微頷首，說：“大小姐邀請楊先生過去坐坐。”
楊以牧稍作猶豫，跟了過去。
江妤慵懶坐在沙發上，對面牆壁上懸挂的顯示屏上正在直播賽車比賽。
“請坐。”井杭說完，轉身去給江妤洗葡萄。
“謝謝。”楊以牧有些別捏地坐下，離江妤很遠的位置。
比賽正進行到關鍵時刻，江妤說了聲“稍等”，先沒理楊以牧，聚精會神地看比賽。
楊以牧打量着江妤。
她穿着真絲睡裙，酒紅色，卻不是上熱搜那一件。流光的睡裙將她的修長婀娜身段完美修飾。裙子有些短，她長腿交疊，無形中將筆直的長腿線條拉得更長。
井杭忽然出現在楊以牧的視線里。
——井杭彎下腰，將白色的外衣搭在江妤的腿上。
楊以牧頓時覺得尷尬不已，火速移開了視線。
這一場比賽結束了，休息一段時間才是下一場。江妤看得不盡興，無聊地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楊以牧身上，眼尾輕挑，問：“楊先生對我有意見嗎？”
懶洋洋的語氣，柔軟的聲線，卻帶着一抹質問的意味。
楊以牧知道今天片場的表現實在太差了，就算江妤不找他，他也要來找江妤談一談，畢竟要對這部電影負責。
他斟酌了語句，望着江妤的眼睛，問：“你還會自殺嗎？”
“什麼？”江妤皺着眉，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楊以牧重複：“聽說之前有人追求你，你因為封總誤會服用安眠藥自殺。如果你拍親熱戲，他不喜歡。你會不會再自殺？”
江妤沉默了很久。
哦，是有那麼一回事。
“所以，你今天片場心不在焉是怕和我拍了床戲破壞我婚姻生活，甚至導致我失去愛情崩潰自殺？”
楊以牧認真點頭：“我聽說你是受了刺激才來拍戲，企圖引起封總的注意……”
井杭抓住了重點：“聽誰說的？”
楊以牧明顯不想回答。
江妤笑了笑：“好像忘了一件事。”
於是，江妤舉起手機拍了張美照，而且發了微博。
江妤：單身，可追。
[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