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13
江妤有點迷糊，她一邊回憶，一邊隨手撩了一下耳側落在肩上的長發。隨着她抬手的動作，酒紅色的睡衣肩帶滑下肩頭。
康臨輕咳了一聲，尷尬地別開眼。
江妤瞥了康臨一眼，將滑下去的肩帶拉上來。她倒是因為康臨躲閃的目光，一下子想起來了——
“如果康導獻身讓我睡一睡，也不是不能考慮。”
江妤不由彎了唇，望着康臨的目光里笑意越來越多。
康臨也不去看江妤，認真地說：“今天看了你的試戲，讓我很驚喜。你就是我要找的阿黛。我真的是特別有誠意地想要邀請你來演這部電影。”
又來了……
江妤無語：“康導，這話你已經說過很多很多遍了。”
“可是你沒簽合同。”康臨皺着眉。
這也是康臨過來的原因。
官宣了，江妤今天也過來試造型了。可是康臨送過去的合同，江妤並沒有簽。
康臨不放心。
江妤慵懶靠着門側，抱着胳膊，說：“我人都已經過來了，康導還擔心什麼？”
“沒有合同，沒談片酬，沒有責權。我擔心你半路跑了……”康臨灰色的眸子浮上一層憂慮。
江妤笑了。
“康導，如果我想跑，一紙合同也不能束縛得了我。”
康臨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知道江妤這話應該是真的。江妤一點都不像娛樂圈裏一心往上爬的女明星，既不為錢又不為名。她來拍戲似乎只是一時興起，拍着玩玩的。所以她很可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想拍戲了就走人。就算有合同，違約金在她眼裏也根本不算什麼。
這麼一想……康臨更急了！
他籌備這部電影已經很久了。
康臨心裏一急，不由自主向前邁出一步。
“康導要做什麼？這大晚上的去女演員房間談劇本嗎？”江妤笑。
康臨一怔，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開口。
江妤覺得這年輕的導演尷尬不自在的樣子可真有趣，尤其是想到康臨在片場暴躁罵髒話的樣子……
呃……
巨大的反差讓江妤想摸摸他的頭。
“江小姐，你堅決不肯簽合同嗎？我知道片酬對於你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這樣不合規矩。”康臨皺着眉，說得一板一眼。
江妤也不想再逗他了，說道：“也不是不簽，只是還需要加點附加條款。”
“什麼條款？”
“我還沒想好。”
康臨古怪地看着江妤，聲音有點低：“……我？”
江妤哈哈大笑：“康導，就算我饞你的身子，也不能白紙黑字地寫在合同上吧？”
康臨耳朵尖“唰”的一下，泛了紅。他灰色的眸子裏浮現不自然的神情。
“叮咚——”
電梯在這一層開了門。
井杭從電梯裏走出來。他去樓下超市買了些東西。電梯門剛一打開，他迎面看見康臨站在江妤的房間門口，江妤穿着真絲睡裙，身量纖細婀娜，裙子有點短。
當然，江妤和康臨對話的最後兩句被井杭聽見了。
江妤也看見了井杭。她目光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又隨意地收回目光，沒怎麼在意。
井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他的房間在江妤的隔壁，經過江妤和康臨身邊的時候，他輕微地點了下頭，仍舊目不斜視，一直走到他房間的門口。他拿出房卡刷門，動作不急不緩，並不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尷尬。房門打開，他淡然地邁步進去，轉身關門。
他只是在關門的那一刻，輕輕推了推眼鏡，又看了江妤一樣。
井杭全然不覺得自己的忽然出現讓氣氛有一絲詭異，可康臨卻覺得尷尬極了。明明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在門口和江妤說了兩句話，可是怎麼有一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
呸！
這個想法要不得！
江妤瞧着康臨這個樣子極其新奇。瞧他青澀的樣子，實在不像個在娛樂圈多年見多識廣的大導演啊。她向前邁出一步，略靠近康臨，壓低了聲音，緩緩問：“康導，難道以前沒有女演員為了角色投懷送抱嗎？”
她輕輕挑起的眼尾勾勒着幾分天生的嫵媚。
“……有。”
江妤“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康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對她時冷時熱的態度實在捉摸不透。
江妤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時間不早了，她一會兒有個賽車比賽要看，不想再和康臨多聊了。
“康導放心吧，合同我會簽的。等我想好了附加條款會讓經紀人將改好的合同送過去給你。”江妤含笑望着康臨，眨了下眼，“我保證和康導的身子沒關係。”
康臨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算是看出來了江妤這是誠心拿他尋開心。不過只要她能拍這部電影就好。他擰巴了一晚上的眉頭終於舒展開，臉上換上稍微嚴肅些的表情，特別認真地說：“但是你不能要求我改劇本。”
江妤輕笑：“我對這個沒興趣。”
康臨鬆了口氣，又催促了一遍江妤快些將合同弄好，這才轉身離開。
江妤懶洋洋靠着門側，目送康臨走遠。然後她進了房間，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沙發上，觀看賽車比賽的直播。
比賽剛要開始，時間正好。
賽車幾乎是江妤在她自己的世界裏，二十六年的生命中唯二重要的東西。她幾乎為賽車付出了一切。
如今她神奇地穿越到了虛擬的小說世界中，她想讓自己更肆意快活些——萬事開心就好。
她應該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為了賽車犧牲一切了。不過她畢竟炙熱地愛過，速度已經刻進了她的骨血里，不關注是不可能的。
·
江妤看賽車比賽的直播看到很晚，第二天醒得也很晚，是被井杭的敲門聲叫醒的。
她睡眼朦朧地去開門，竟然將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左右腳都穿反了。
“井杭啊。”房門打開，她微眯着眼，柔軟的長發有些亂。
“不然呢？”井杭問。
江妤隨意地理了理長發，將井杭瞧着。她動作自然地挑起眼尾，懶洋洋地轉身進去，打着哈欠在床邊坐下。
井杭跟進來，在江妤坐下之後，他在她面前單膝跪在地毯上。
他握着江妤的腳踝，脫了她的拖鞋，將她穿錯了左右腳的拖鞋換回來。
他說：“大小姐，你又上熱搜了。”
江妤隨口說：“那肯定啊，片場當眾抓着女演員的頭髮往水缸里摁，肯定瞞不住。一晚上的時間，照片啊、視頻啊肯定傳得到處都是。不知道又收穫了多少萬謾罵。”
江妤笑得沒心沒肺。
“不是易芒的事情。”井杭說。
江妤愣了一下。
井杭將平板遞給江妤，讓她自己看。
熱搜第一：
#江妤潛規則#
熱搜第二：
#江妤康導#
熱搜第三：
#江妤封鐸#
江妤點開第一個熱搜，入眼是一張她和康臨的照片。照片的內容正是昨天晚上康臨過來找她，他與康臨站在房間門口說話的情景。照片上，她幾乎正對着鏡頭，康臨背對着鏡頭卻能看得出來是他。照片上的江妤穿着酒紅色的睡衣，完全遮不住她婀娜性感的身材。酒店走廊柔和的燈光下，讓勾唇淺笑的她風情萬種。
江妤點開了第二個熱搜。最上面的那個微博的內容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原以為首富千金帶資進組，卻不想是獻身導演才得到的機會。”這條微博下面配了幾張照片，包括昨天晚上被偷拍到的那一張，還包括之前康臨努力說動江妤拍戲時默默跟着她的幾張照片。
江妤猶豫了一下，才點開第三個熱搜。
她原以為這個關於她和封鐸的熱搜又是老生常談，嘲諷她之前做封鐸的舔狗才能嫁給封鐸。點開內容之後，卻意外地怔了一下。最上面的那條微博配圖是一張聊天記錄的截圖，爆出來江妤上次憑藉浴巾照上熱搜卻在半小時之內全網404，是封鐸在幕後下的命令。
“原來是他？”江妤很意外。
井杭察言觀色，保持沉默。
江妤冷笑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我還沒聽夠別人誇我。誰讓他多管閑事撤熱搜的！”
井杭臉上儒雅的表情稍崩。
他緩了緩，才開口：“大小姐打算怎麼處理？發佈公開聲明、撤熱搜、營銷號闢謠……”
江妤把手裏的平板遞到井杭面前，眼睛彎了彎：“小杭杭，先把誇我漂亮的評論挑出來念給我聽。其他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井杭：……
江妤又補了一句：“小杭杭會唱曲兒嗎？我看還有編rap的，你能唱出來嗎？”
井杭：……
·
封鐸人在國外參加一個酒宴。
“這就是你的太太？看來不僅是養在窮地方毫無修養的土包子，還是個生活作風不檢點的。聽說她十幾歲的時候就跑去做直播賺錢……”卓菁菁帶着嘲意地笑了，“十個女主播，九個不懂潔身自好。就算如今被江家認回去，也改不了一身的土氣，居然不顧豪門的臉面跑去娛樂圈當個戲子。”
她臉上的鄙夷毫不遮掩。
卓菁菁抿了一口紅酒，將手搭在封鐸的肩上，略微湊近封鐸，說道：“封先生同意娶這個女人，可真是為了封氏犧牲不少。”
曲子將要到尾聲，舞池裏相擁的男男女女腳步也跟着變得更加輕盈了些。
卓菁菁朝封鐸嬌滴滴地伸出手來，溫柔笑着：“可以請封先生跳一支舞嗎？”
封鐸面無表情。
卓菁菁臉上擺出一個矜持端莊的笑容：“封先生，我卓家雖然暫時搶不走江正柯的首富地位。可是我敢保證，我在封先生身邊的作用一定遠遠大於那個不停給封先生戴綠帽的女人。封先生考慮一下？”
封鐸漆色的眸子好像才將光聚到卓菁菁的臉上，他說：“卓小姐從小接受貴族教育，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名媛的風範。”
卓菁菁輕輕點頭，帶着骨子裏的驕傲。
“可是貴族名媛應當不會去做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恰巧這個時候，正在播放的舞曲結束，封鐸這句話被周圍不少人聽見。一雙雙眼睛驚訝地望了過來。
卓菁菁保持着含笑望着封鐸的表情，只是臉上的笑有點僵。自幼良好的教養讓她努力剋制着保持體面，堅決不能惱羞成怒讓別人看笑話。
封鐸紳士地微微頷首，將手中的紅酒杯放在桌上。
“失陪。”他拿起沙發靠背上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從容往外走。
封鐸走到外面，又翻看了一遍江妤熱搜上的照片。
上次圍着浴巾上熱搜，這次穿着睡衣上熱搜。
她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