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孽緣宿債

郭家莊郭天柱家：一院子人，指指點點的，議論個不停。忽然看見公安局來了，一些膽小的退到院門口，膽大的圍的更近。東邊廚房北山牆倒了，房子塌了半邊。滿屋是水，連牆帶地陷下去兩米多深，水汪汪的，看不見底。水管早已關住，可屋裏積水不少，直往北牆根灌。堂屋沒有舅舅的影子，桌子上撒滿安眠藥。柳卿這下可慌了神。

在下邊，我舅舅肯定在下邊！快！柳卿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舅舅總是鑽到東屋那個盛草料的地道里，雖然從來沒讓他進去過，確實是有個地洞。是的，他舅舅真的在下邊，還好及時救出來了，沒有淹死。

舅舅兩天後才蘇醒過來，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柳卿滿眼是淚：您終於醒了，您怎麼會掉到那下邊去？護士過來提醒柳卿，不要太刺激他，他剛剛脫離危險。

我怎麼樣了？動不了？

你別動，好好休息。我只想問你，你為什麼要把媽媽的遺體偷運走，你和我媽媽到底什麼關係？你讓我怎麼和奶奶解釋？

不用解釋。你們不是都挖出來了么？還用解釋什麼？

不，不！你一定有別的原因。您很親我，對不對？就因為我是你的親外甥？可是那那又有很多不對勁！柳卿嘆了口氣，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你是我的親外甥，我對不起你媽媽，不能再對不起你。

別再裝了！好不好？現在誰不知道，滿大街的人吆喝的沸沸揚揚的，都說我柳卿不駝，我柳卿的娘是被柳卿他舅偷走的。我像你，連脾氣都像你，你不是我舅舅！你不是，對不對？！

柳卿，不要太過分，誰下定論了？我不下，誰說都不算。

以前我怕自己駝，現在我怕自己不駝，我受不了我到底是誰呀

郭天柱痛苦的閉上眼睛：你們找倒了遺體？找到了，在你暈倒的地方找倒了。

還找到了什麼？

這還不夠么？你連這都解釋不清楚，還用再找到什麼證據，你才承認？我的親舅舅！

天呀？

你對不起我媽，這可是你說的，我媽可不是好死的，是折磨死的！對不對，都是因為你！柳卿把這幾年來得委屈和淚水全撒出來了，衝著他的舅舅，別人所謂的父親叫囂

柳卿只覺得一陣頭疼,鑽心的疼,他試着用手去捶頭,可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床邊醫生！醫生醫生進來了，她原以為是病人受不起刺激，正欲數落家屬，一看這樣子，也慌了神了，讓醫生們抬到了搶救室。

王隊長，王隊長，隊裏的小李接匆匆的趕來，與王隊長耳語了幾句，什麼？還有一具屍骨？王隊長吃驚的問到。

是的，那個地窖很深，我們剛才只刨了個口，在裏邊又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骨，法醫說這具屍骨大概死了三十多年了，死時很年輕，不到二十歲。而且在那具屍體裏邊的衣服渣里還發現了另外一根金簪，和那一根比基本一樣,好象是兩股,和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金釵

舅舅！舅舅醫生柳功喊道。

沒等小李說完，天柱也暈了過去。柳功摸不着一點頭緒,這柳卿怎麼這麼弱?醫生，醫生，快來人呀醫生來了，檢查后，說道：不妨，他太累了，再加上一時激動，一會就會好的。不過脊柱受傷過很，神經一時難以恢復，腰部以下癱瘓，大小便會失禁。

好久，醫生又進來問誰是柳卿的家屬？

天呀！我奶奶高血壓引發心肌梗塞，不行了，他又要這可叫我怎麼過？柳功、柳成一時結在那裏，禍，似乎總是結伴而來的

王隊長鬧不明白，這另一具屍骨的來頭，憑直覺和那根金簪，他覺得這裏邊一定還大有文章。

舅舅醒來緊張及了，可能是做了個噩夢，好大一會才緩過氣來。柳卿過了很長時間才醒過來,表情獃獃的,他沒料到,這一天回來的這麼快,他僅僅嚷了幾句,就成了這個樣子,以後,這可怎麼辦?天哪我註定是要短命的？不他的頭很疼，什麼也不想說，獃獃的依偎在舅舅的床邊，依在那具曾經生龍活虎、曾經背過、抱過他無數次也曾經被他背過的身體邊，如今，他再也站不起來了，再也不想站起來了他的舅舅

他用那期待的、詢問的、不解的眼睛盯着舅舅，這個曾經無比信任和親切的人的眼睛。

他舅舅卻對另一具屍體避而不言，僅僅淡淡的說：只有我知道，你娘決沒有對不起你爹，你想吧你娘接回去就把你娘接回去吧！是我對不起你娘、你姑姑和那個孤魂你駝不駝，我管不了，這和我沒有關係。既然找到了，就把它抬走吧，畢竟，它們是公認的夫妻

幾十年了，在我心裏悶了幾十年了，我不想再把它帶到地底下，我不敢見它們，我對不起它們我有罪，我殺了人，我居然不用王隊長的追問，在大家吃驚的目光里，斷斷續續的講述了那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我恨你姥姥恨了幾十年了，自從我第一次見到那根簪子開始，你娘說，那是她的陪嫁。我就恨你姥姥偏心，那時,家裏沒什麼值錢東西，那簪子對我來說很貴重，可你姥姥連和我商量一下都沒有，就私自給了你娘。我不是親生的，對這種事特別敏感。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問你姥姥一個明白，她從未告訴過我，家裏還有這麼值錢的東西。如果說了，我決不會反對給你娘作陪嫁，畢竟你姥姥就剩這麼一個孩子。可她偏偏沒說，直到剛才我才明白，我冤枉你姥姥了。我當時就沒顧上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只顧的害怕其實，這事情還是從他身上引起的：

幾十年了，但我記得很清，剛開春，一個小腳薄嘴唇的老媒婆就樂顛顛的來找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