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曲徑通幽
“朋友？他最近不會到這裏擺攤了。”林琳心裏一驚，問道：“怎麼了？他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是心裏有些不舒服。我現在明白了，你就是他朋友啊。他確實不配跟你做朋友。沒事的，姑娘，你要是不買就算了。也不用問他了。”老婆婆想趕林琳離開。林琳有些疑惑，她不明白大口罩怎麼了？
“老婆婆，你是那大哥的外婆是吧？我想向你打聽個人。你們聽說過一個叫程子涵的男人嗎？大概有四五十歲了吧。”老人哆嗦了一下，詫異的盯着琳琳看，問道：“程子涵？不認識、不認識什麼汗不漢的。姑娘，你要是不買我可是收攤了。”說著拉人家兜起東西就要走。
“老人家，麻煩你告訴那個大哥，我有事找他。我有急事要找那個叫程子涵的人，要是找到他，就能救我堂叔一命，就能解開十幾年前那場要命的大火的原因！”林琳幾乎是哀求道。
“不認識，誰救得了誰啊，不認識。”老人家說著收起了攤點上的小玩意，一裹包袱，塞到旁邊的額小箱子裏，放到那個小手拉架子車上，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老人家，老人家，我真的佑事找你外甥啊，求您你幫幫我。”老人家不再理睬，消失在人流中。
林琳趕快給柳卿打電話，告訴了他天橋上遇到的這個奇怪的老婦人：“我感覺，程大哥可能就是程子涵的親人，估計，程子涵已經在一場火災里遇害了！”林琳給大口罩打電話，無人接聽。一次，兩次，都是無人接聽。他不接？為什麼不解？不過也難說，他畢竟下午和晚上是要上班的。
第二天、第三天、柳卿沒有去醫院做護理，就在天橋上守候着，可是一直到天黑，都沒有那個老人家或者是大口罩的影子。林琳聽大口罩說過，他們就住在清水河附近，她和柳卿騎着自行車，一路慢慢的找過去。清水河那裏除了物流貨運中專，旁邊還有一個小農村一樣的城中村，看來也是一家一小樓。他們四處轉悠，竟再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了。
柳卿和林琳輪番給大口罩打電話，林琳還發短息給他，希望它能幫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一切信息發過去都是石沉大海。柳卿索性到那個小農村的各個小超市、菜市場去轉悠，他們總得買菜吧？興許能碰到。可是本來看到的而希望剎那間成了海市蜃樓。他們不甘心，柳卿只好一面打工去醫院做護理，一面繼續尋找大口罩的下落。
這已經是柳卿到深圳的第300個晚上了，林琳又敲響了柳卿的房門。平時多是柳卿到林琳的出租屋去，只有他們要商議機密的時候，林琳才會到這裏來。門裏的柳卿一臉的驚喜，門外的林琳一身的疲憊。
林琳進來了，打量着這間局促卻依然十分整潔的房間。她默默的坐到那個小矮桌的前面，桌子上鋪着一塊不規整的玻璃，玻璃底下壓着兩張嶄新的百元鈔票，她旁若無人的把玻璃掀開，怔怔的把那兩張票子拿起來，中間滑落了一個信封，兩個刺眼的紅筆字闖入她的眼睛:遺囑!
林琳長長的嘆口氣，不敢看柳卿的臉色.可柳卿呵呵的笑着，並不在意，慢慢的說道：“現在,先不要看了吧，我寫的很清楚的，也不怎麼麻煩。”
“這就是你為什麼說‘如果你有兩三天不和我聯繫，就讓我過來看看’的目的嗎？”林琳打斷了柳卿的話，用質問的語氣問道：“你真的就是……這種……朝不保夕的感覺？”
“我其實也沒什麼，你知道，這裏天氣很熱，如果真的我死了，恐怕我會臭在這裏。再說，除了可以托你，我幾乎不能告訴任何人。同事？老闆？還是房東？如果房東知道了，我恐怕就要被趕出來的。”柳卿平靜的解釋。
林琳沒有真的看，而是再次把那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好。她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大活人，生怕一眨眼睛他就會化為灰燼變成煙，飄然而去。雖然她自己經歷了那麼多，早已體驗過瀕臨死亡的恐怖和絕望，但此時，她多麼希望柳卿僅僅是了為了嚇唬她或者是給她開玩笑的。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這不是玩笑，是真的，是柳卿現在要面對的現實。死的可怕，在於死之前那段漫長或短暫的未知。她掩飾不了內心的悲哀，目光遊離，不敢和柳卿四目相對。
“林琳，林子，別，別這樣，你這樣我真的會好難過。真的，別這樣，再說，我也僅僅是個防備，也未必就那麼快的死掉。不過也不好確定。你一個女孩子，我不是怕到時候真的死了，你豈不是措手不及？再說了，前幾天，我還在醫院還填了一份捐贈遺體的志願表。我想，要是我萬一完蛋了，那些有用的器官可以在別人身上繼續活着。你說，這樣廢物利用會不會相對來說更好一點，我的器官可以在別人的身體上延續？我是學醫的，我不在乎那些傳統的、迷信的東西，不相信那些生死輪迴。所以，我想，想給你打個招呼——我已經跟我姐姐打過招呼了——我知道這對她來說很殘忍——但是如果我不親口告訴她，我怕她日後會責怪你。”
柳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林琳一句也沒有插嘴，柳卿不是魯莽的人，不是他深思熟慮想好的，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的。雖然，柳卿的做法她一時很難接受，但是，如果，這樣可以讓柳卿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心裏多一份坦然，她也只能默認了。畢竟，柳卿以前致力於醫學，一直想救死扶傷的。
“對了，我給你看樣東西——好看嗎？我自己刻的。每一朵花的柄上都有日期。”
“這是用紅蘿蔔雕的玫瑰花？這個真漂亮。不過這幾朵幹了，不太好看了。你雕的？”柳卿沒有回答，從架子上取一個小盆，倒進去熱水，把那幾朵幹了的小花放進去，柳卿專註的望着盆里的小花一點點的綻放開來，猶如一個新的生命一樣綻放出新生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