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柳絮飛時

時間很快來到五月上旬，教師資格證和教師編的成績相繼出來，果然如許嘉言意料的一樣，教師資格證兩科九十多，教師編83，領先第二名十多分，筆試按50%折算入總成績，意味着只要她面試不是特別發揮失常，她就要實現自己的理想了。

許嘉言如期來濟南進行面試班培訓，難度不大，許嘉言自認可以輕鬆應對。她算着距離二十號越來越近，規劃着路線，讓她不禁犯難。雖然有濟南直達洛陽的動車，但是來回得七百多，再加上吃飯什麼的，至少也得一千吧。這是自己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零花錢早在演唱會時用光了，還是小時候好，還有個壓歲錢，從上大學后再也沒有壓歲錢了。許嘉言不想開口和別人要錢，更不想欺騙父母要生活費，也不能實話實說，算了算自己能用上的零花錢大約有六百。仟韆仦哾

宋有為說他得周六晚上十點以後才能出來，周天白天可以休息一天。許嘉言望着濟南直達洛陽的普通列車，到達洛陽的時間分別是凌晨兩點，早晨六點，還有早晨十點。都不太合適，兩者相較，還是周天早晨六點更合適。

許嘉言把想法和宋有為說了，宋有為問她為什麼不坐動車，有合適的時間點座位還舒服。許嘉言不想說因為錢的問題，就說動車都是周六下午到，更不合適。許嘉言的言外之意是要是周六就到了，那周六晚上......豈不是很尷尬。

宋有為邪惡一笑，了解了許嘉言的顧慮，可是又想早點見到許嘉言，畢竟一個白天太短了。於是說凌晨兩點那趟也挺合適的。

許嘉言有些慌亂，凌晨兩點到，這自己的精神狀態能好么，這個點，到了去哪......腦海中湧出十萬個為什麼。宋有為見許嘉言不說話，補充了一句，正好我晚上十點出門后還能去火車站接你。

許嘉言也想早點見到宋有為，料想他也不會有什麼歪心思，就同意了。

許嘉言約白曦出來，把事情始末告訴白曦，白曦一臉壞笑，挑着眉毛說：《愛情公寓3》有句話說的好哇，凌晨兩點半不回家准沒好事。許嘉言覺得這個說話語氣很熟悉。

沒事，反正我不吃虧。許嘉言也對白曦神秘的笑笑。

白曦笑容逐漸消失：不行，這事我得告訴許懿行，你這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可別被人給騙了。

你和我弟還有聯繫啊，你不怕周子安吃醋啊。

吃啥醋啊，早分了。

許嘉言不意外，只是覺得這也太快了，不像上段戀情拖泥帶水，也沒細問原因。

白曦沒說出口她和許懿行在一起了，看剛才許嘉言的反應，知道許懿行沒有告訴許嘉言，無論因何沒有告知，白曦也不想現在告訴許嘉言，不確定對許嘉言是驚喜還是驚嚇。

白曦繼續道：其實與周子安在一起沒多久就知道他不適合我，不到三個周就分了，別耽誤彼此了。

許嘉言支持白曦的決定，只是責怪道：這麼大的事又不告訴我。

白曦心想還有更大的事沒告訴你呢，表面平靜的說：您老人家這幾月比高考還賣力，這些俗事怎敢打擾您老人家。

許嘉言想了想這兩個月好像除了宋有為，其他人知道許嘉言要考編都退避三舍，連父母都怕打擾她。

白曦想起這學期開學，許懿行沒有直接去北京，而是來濟南找白曦，他想當面聽白曦說他倆不可能的，讓自己徹底死心。

白曦面對許懿行灼熱的眼神，再也不想逃避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她承認從許懿行告白后，許懿行的影子一直在心中揮之不去，她以為時間長了或者自己與別人在一起了就能淡忘了，可沒想到反而讓許懿行在心中紮下了根。

許懿行望着白曦猶豫不決、我見猶憐的表情，面對她躲閃的眼神，知道她其實對自己有意，忍不住質問：如果你對我也有那麼一絲絲好感，為什麼不能試着和我在一起。

我比你大三歲啊，我是你姐的閨蜜啊，而且我一直覺得我把你當弟弟，我不確定我對你的感情，是親情還是別的。白曦一針見血的說出了內心所有狐疑的點。

大清早就亡了好吧，女大三，抱金磚，我姐還巴不得你當她弟妹子，至於親情還是愛情，很好確認的。說著許懿行把白曦推到牆邊，用手墊住白曦的頭，學着言情劇男主，吻上了白曦的柔軟又帶點甜好似棉花糖的薄唇。

白曦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吻弄得瞪大了雙眼，看着許懿行閉着眼睛，睫毛在風中顫抖，她分不清聽到的心跳聲是自己的還是許懿行的，感覺唇邊盪開了絲絲涼意，倔強着壓制着嘴唇。她承認，自己有些陶醉這種感覺。

良久，許懿行才微微抬起頭，離開了白曦的唇邊，注視着白曦的表情，彷彿在找他需要的答案，許懿行微微一笑，看着白曦光潔如玉的臉上有一絲慌亂，找不出反感：你看，如果你對我沒有愛情，現在在我臉上的就是五指山了。

白曦抬起頭，微弱的說了句：流氓。她內心有了決定。

許懿行本來來的目的是想讓自己死心的，沒想到還有了意外收穫，他不想逼迫白曦，堅定地對白曦說：白曦，我只希望你能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只要你也喜歡我，哪怕一點點，就和我在一起吧，剩下的我來解決，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說完準備走了。

白曦喊住了已經走了幾步的許懿行：不用了，我現在就能給你答案。飛奔過去抱住許懿行，許懿行明白了白曦的心意，將白曦緊緊擁入懷中：那等你處理完這邊我們就正式在一起。

白曦知道許懿行說的是周子安：傻瓜，不用處理了，我現在是單身。許懿行欣喜若狂，白曦化身為小女人，依偎在許懿行的臂彎里，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本以為這樣的轉變會很奇怪，可她發現除了溫暖沒有任何不適應。

兩人聊了很多，直到白曦送許懿行離開，白曦還是提示許懿行，這事先不告訴許嘉言，怕打擾許嘉言專心備考。許懿行認可了，說等許嘉言考完就告訴許嘉言這個好消息。

白曦回憶完，忍不住臉上露出甜蜜的笑，似最初遇到黃哲軒那樣。

許嘉言則盤算着自己的弟弟知道這個好消息時還不樂瘋了。她好久沒和許懿行聯繫了，準確的說，她這幾個月過着苦行僧似的日子，基本處於真空狀態。為的就是實現自己當年的理想，以及當年那個在她心中閃閃發光的男人。

曾經她覺得自己和宋有為的距離是那麼遠，遠到彷彿宋有為在平流層，而自己卻身處地幔，如今，自己終於有勇氣走向他，如同橡樹旁的木棉，你有你的銅枝鐵干，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終於來到五月二十號這天，大清早許嘉言就起來了，微仰着頭，看着從東方升起的太陽，陽光穿過層層高樓，越過一棵棵大樹，將這城市照耀的溫暖明媚，許嘉言伸手去觸碰陽光，今天，她終於可以見到心中的太陽了。

許嘉言簡單收拾了一個包，提前拉直了頭髮，畫好了淡妝，選了一件紅色連衣裙，顏色雖艷麗卻是樸實無華款，該遮住的地方一處不拉，配上艷麗的口紅剛剛好。許嘉言望着鏡中的自己，比初中白了，瘦了，頭髮長了，雖然談不上驚為天人，至少也是清秀可人，給人一種溫柔似水之感。相信宋有為見到如今的自己，就算不會驚心動魄，至少不會失望吧。

許嘉言從酒店往外走，遇到輔導班的同學，感覺與平時見到的許嘉言判若兩人，問許嘉言周末這是要去哪裏打扮的這麼隆重，許嘉言臉一紅：回老家當伴娘。同學點點頭，表示理解，還揶揄許嘉言可別搶了新娘的風頭，許嘉言笑笑。

宋有為在聽課時惴惴不安，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不規律的砰砰聲，陽光灑在宋有為長長的睫毛上，黑色的瞳孔似藏着星辰大海，有着難以名狀的深邃，古銅色的皮膚、短豬棕刷子似的寸頭也掩蓋不住帥氣的容顏。他心底對自己是不自信的，如同等待一場審判。

學習班的同學許瑞一看宋有為心神不寧，問他今晚請假出去幹啥去，宋有為幽幽的說：相親。許瑞一嘴巴張成了o字，23的歲的已經走上了相親的路了？看宋有為平時少言寡語，竟然這麼快就着手終身大事，想繼續八卦，宋有為打了他帽檐一下：訓練啦。

許嘉言在晚上六點坐上了火車，她沒想到綠皮車硬座的環境這麼差，大學開學時都是父母開車送她來學校，放假坐火車回家也是父母給錢坐的卧鋪，睡一晚就到家了，甚至是坐飛機回家。這樣的苦自己還沒受過，但要見到宋有為激動地心情使許嘉言盡量忽視這一切，不停拿出化妝鏡補補妝。想到再有八個小時就可以見到自己朝思暮想八年的人，許嘉言的抿着唇，眼神都掩飾不住的笑意。

她一路都在想見到宋有為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是等他先開口還是自己先開口，自己先開口該說什麼呢，是好久不見還是你好......許嘉言在惴惴不安中煎熬了八個小時，車廂的人都坐着睡著了，只有許嘉言精神煥發，快到站時許嘉言還去衛生巾刷了牙，重新補了妝，她想以最好的狀態見到宋有為。

宋有為出來后時間還早，為了平復心情，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個網吧，好久沒上網了，玩了會英雄聯盟，玩的時候不斷看着時間，中間還給許嘉言發消息確認安全。入夜兩點了，連繁華的古城洛陽也已經熄了燈火，宋有為想着這裏距離火車站就十分鐘的路程，許嘉言的車是兩點四十到，而且綠皮車十有八九會晚點。自己再玩一局最多兩點半，就去接許嘉言。

可令宋有為沒想到的是，破天荒的這趟綠皮車提前了十幾分鐘到站，許嘉言迷迷糊糊中聽到到站了，火速下了火車，從洛陽下車的人不多，往站台走的時候許嘉言就給宋有為發消息說到了。宋有為看到這個消息神經一緊，顧不上沒玩完的遊戲，關了電腦刷卡走人，直接跑向火車站。

許嘉言很快到了車站口的大道，四處張望不見宋有為，看到宋有為發的消息等會，心理略微不高興，但很快被即將重逢的喜悅衝散。

夜幕深沉，月光如銀，今天是520的日子，街上除了三三兩兩的男女，寂靜的讓許嘉言有些不寒而慄，再加上雖然是五月下旬了，但入夜的溫度對於只穿了一件短袖的許嘉言仍然透心涼，許嘉言左顧右盼，無心欣賞夜幕下的古城，只覺現下的洛陽，高樓聳立，不是她想像中古城的樣子。

漫天飛舞的楊絮、柳絮讓許嘉言略感不適，咳嗽了幾聲，長夜寂靜咳嗽聲也分外刺耳，許嘉言靠着大樹，彷彿倚靠着大樹才會安全，許嘉言看着漫天飛絮，想到唐代賈至的一首詩，柳絮飛時別洛陽，梅花發後到三湘。世情已逐浮雲散，離恨空隨江水長。如今自己是柳絮飛時來洛陽，不希望如賈至般帶着離恨離開洛陽。想到這裏，許嘉言又補了補口紅。

此時宋有為根據定位飛速跑來，這道路程遠比他估計的要長，他顧不上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去網吧玩遊戲，眼下是要早點找到許嘉言，大半夜的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實在不安全。

許嘉言左右張望，仍沒有看到宋有為的身影，直到聽到身後有沉重疾馳的腳步聲傳來，她認為一定是宋有為在靠近，自己卻像被點穴似的動彈不得，抱着大樹更緊了。

宋有為遠遠的就看見了許嘉言，即使只有一個背影，他也知道那是他朝思暮想多年的許嘉言，昏暗燈光下的她如同午夜的玫瑰般恬靜中帶點妖嬈。

宋有為放慢腳步，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看着許嘉言如絲般的長發在風中飄揚，也蕩漾了他的心神。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抱着一棵樹么？宋有為在許嘉言面前自然而然的說起了家鄉話。許嘉言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比她印象里聲線粗了幾倍的聲音，身體激動地微微發抖，緩緩地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