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乾坤未定

正月初四，許嘉言就拎包踏上去濟南的火車，報了個圖華輔導班的協議班。以許嘉言的記憶力，並且她在心理學上有一定的基礎，其實沒必要報輔導班，但是考慮輔導班能快速幫助自己找到重點，提高自信。最重要的是，宋有為和她透露自己五月份可能要去洛陽一個學校學習，學習期間周末晚上可以出來，比較自由。許嘉言想着也許中間有機會去洛陽，在濟南去洛陽更方便，還脫離了家裏的掌控。白曦還在濟南，她有空還可以去見見白曦，綜合考慮，許嘉言捨棄了海威市的圖華，告訴父母省會的師資力量可能更強，選擇了濟南。

趁一天晚上，許嘉言約白曦去芙蓉街見了個面，白曦帶許嘉言嘗了許多濟南當地的美食，許嘉言問白曦：怎麼不帶姐夫出來，我好把把關。許嘉言看提到周子安，白曦眼裏沒有以前提到黃哲軒的光，白曦漫不經心道：有什麼好見的，還不知道會持續到啥時候。

白曦發現從和周子安在一起，確實不再想起黃哲軒那個渣男了，可是竟然滿腦子都是許懿行那個小屁孩，自己想控制住這個想法，認為只是之前與許懿行聊天太頻了，從告白后許懿行沒再理自己出現的後遺症，自己怎麼可能接受姐弟戀，何況是閨蜜的弟弟，一想起許懿行穿開襠褲跟在她倆後面跑，流着哈喇子的樣子，白曦就覺得兩人不可能的，可這種抑制不住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白曦只想轉移這種思念。

許嘉言聽白曦這麼說，知道她對周子安好感度一般，她不明白既然如此白曦為什麼選擇與周子安在一起，白曦可不是對感情將就的人。見白曦不說話，也沒有追問。

白曦也想轉移話題：你和宋有為確定關係了？

許嘉言臉一紅：還沒見面怎麼確定，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化思念為力量。

白曦說：這倒是和我想一塊去了。

許嘉言疑惑道：郎君就在你身邊，你哪來的思念。

白曦眼睛定住，想岔開話題：對了，年前濟南有幾個咱們的老同學聚會，我還說起你和宋有為的傳奇。人家有的以為你倆一直在一起呢。

許嘉言明白了於湛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和宋有為聯繫上了，她知道白曦八卦，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算了，吃瓜就吃瓜吧，就當是好兆頭了。

白曦見許嘉言沒說話，繼續道：你聽說於湛和卞曉玥在一起了么。

知道，於湛告訴我了。許嘉言好久沒想起這檔子事，突然聽白曦提起，心中毫無波瀾了。

於湛親口說的啊，看來不是謠傳。白曦似乎又吃到了好瓜。

言言，你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當真毫無感覺么?白曦看着許嘉言面無表情的臉，有點替許嘉言惋惜。

剛聽到時主要是驚訝，也有一點點的不好受吧，更多的還是祝福。我知道我不會接受於湛，所以真心希望他找到幸福。許嘉言心裏認可於湛的優秀，他給予了自己最深情的陪伴，但愛情本就不是細水長流的事。

希望這麼多年沒見宋有為，他能改了當初的怪形吧，不然我真怕你遭遇家暴，哎，言言，要是宋有為真的家暴憑你對他的感情會忍氣吞聲么。白曦擔憂的看向許嘉言。

許嘉言無奈的沖白曦笑笑，看來白曦這麼多年沒見宋有為，依然對宋有為印象不好，其實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我會家暴回去的，放心吧。許嘉言笑着說。白曦聽完不置可否。

許嘉言問白曦想考哪裏的研究生，白曦說自己想去北京，盡量考個好醫科大學，以前報志願被父母逼着報了醫學，現在自己是真的喜歡。

白曦現在對男人無欲無求了，只想努力學習，說來也奇怪，自己的成績一直不怎麼樣，初中、高中都不愛學習，找不到動力，老師的逼迫、父母的催促都沒用，高考勉強上了二本，現在沒人督促了，反而更喜歡學習，專註力更強了。不知道是自己開竅晚，還是興趣使然。m.

白曦問許嘉言來濟南學什麼，當聽到許嘉言要報考中職的會計教師，飲料差點從鼻子裏噴出來，難以置信的問：你一個211大學的高材生，費了這麼大勁，就是要去教一群混日子的學生？就你這脾氣還不被他們吃了。許嘉言微微不悅：誰說中職學生就是混日子的，現在很多3+2,3+4學制定向培養，就連春季高考報名的學生也劇增，國家現在越來越重視春考，給中考落榜生一次機會，我覺得未來國家一定會深化職業教育改革，只要他們肯努力，不放棄自己，前途不一定比考上高中的同學差。

白曦看着許嘉言認真的樣子，雖然許多名詞第一次聽說，但不明覺厲。可你這樣的高材生，可以考研將來去大學任教，何苦折騰自己，簡直是浪費啊。白曦想勸許嘉言走一條輕鬆舒服的路。

許嘉言一板一眼的說：我不覺得浪費，能有機會利用自己的學識成為提燈人，幫助更多的中考落榜生重拾信心，告訴他們中考失敗不意味着就是個失敗者，成長是一輩子的事，一個階段的處境不會決定一生，只要他們不放棄自己，依然可以擁有明亮的人生，乾坤未定，誰都有可能是黑馬，這樣的工作多有意義啊。

白曦想起許嘉言以前就想當老師的，後來還是學了會計，慢慢就淡忘了。原來許嘉言一直沒放棄自己的理想，這是她真正有興趣乾的事，如同自己現在喜歡醫學一樣。

兩人一直聊到深夜，才依依不捨的告別，現在兩人都有了必須要為之奮鬥的事，雖然常常懷念小時候天天在一起的時光，但命運的車輪一直向前碾着，兩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似乎也沒怎麼影響兩人的友情。友情這東西，和親情愛情一樣，到了極深處，見不見，念不念，都深知在彼此心中的地位。

許嘉言一路過關斬將，考完了教師資格證和教師編的筆試，已經到了人間芳菲盡的四月。許嘉言打算回學校圖書館準備面試，她有信心自己筆試沒問題，與此同時接到學校論文答辯的通知，火速前往北京。父母看着努力的女兒，感覺很欣慰，畢竟女兒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現在許嘉言極少與宋有為說話，每天早晨許嘉言將手機扔在宿舍，直奔圖書館，一呆就是一天。有時宋有為上午給她發消息，她得晚上回來才能回復，可那時宋有為手機已經交上去了，兩人就這樣間歇性的聯繫着。

室友看許嘉言這樣早出晚歸的，忍不住問許嘉言報考了什麼崗位，許嘉言說是我們那職業學院的老師。辛晏寧說：專科大學老師挺好的，不那麼累。許嘉言實話實說：那所學校有中專有大專，我這樣的本科生去了應該只能教中專。

室友們面面相覷，要說她們大學在財經類里也是頂尖的了，怎麼甘心去教高中都考不上的學生呢。崔若薇勸許嘉言：言言，你看咱們專業，有一半人考研，之前有兩個保研名額你不爭取，現在自己考研也不晚啊，這樣好歹能去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當教授。

許嘉言微笑着答：我當初文理分科后很頹廢，甚至賭氣不好好學習，成績都掉出前十，我第一年高考考了590分，在我們那連一本就很難去。後來聽說我喜歡的人去了華清，為了想見他，為了能與他平齊，讓我鼓起了勇氣復讀，才能有幸和你們一個學校的。我們那現在中考錄取率仍然是50%，我想告訴另外50%的同學，他們的可塑性很強，人生不是一錘定音，可以再努力一下，就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他們目前只是意識不到學習的重要性。我知道自己力量微薄，但能對幾個人的未來有影響也是值了的。

辛晏寧、韓悅、崔若薇沒想到許嘉言會想的這麼多，在他們的印象里，許嘉言大學四年只有學習，偶爾參與社團活動，不爭不搶，無欲無求，也沒什麼想法，沒想到她這次會這麼有主意。以前聽許嘉言說過想當老師，也沒當回事，畢竟年輕時，誰沒點理想。現在看，許嘉言確實把理想放在了心上，不由得對許嘉言敬佩起來。

答辯如火如荼的進行着，許嘉言不慌不忙，就當為事業編的面試打下心理基礎。答辯時，五位導師對許嘉言的論文《電子商務環境下會計發展的新趨勢》讚賞有加，在一片玩文字遊戲、只為對抗知網查重率的論文中，許嘉言的論文脫穎而出，答辯時面對文章中的問題都能說出自己的想法，王教授不禁讚歎道：這孩子是真的研究過，對本科生太不容易了。其他教授點點頭。之前只聽說這個學生學習不錯，沒什麼別的突出的，在學校較為隱形，好奇這個學生怎麼沒考研，這麼好的苗子不考研可惜了。於是問：畢業后打算去哪裏工作？

許嘉言答道：正在考取我們那的中專的會計教師。幾位老師互相抬頭望了眼對方，顯然覺得有些大材小用，王教授還是禮貌的回復許嘉言：那以後我們就是同行了，許老師。許嘉言對王教授的調侃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緋紅的答：我是沒辦法與各位教授相提並論的，只願能為祖國的教育事業略盡綿薄之力。幾位教授點點頭，對許嘉言表示贊同，就這樣，答辯順利結束了，大學生涯也接近尾聲。

有一天許嘉言上自習回來，看到宋有為給她發消息，說自己五月份要外出學習，周末能出來，問許嘉言方便過來么？

許嘉言看到消息忍不住大叫，崔若薇、辛晏寧立刻圍了上來，問怎麼了，許嘉言把手機轉向她們，難以置信的說：我男神約我了。崔若薇一直也是磕的許嘉言和於湛的CP，這個宋有為雖沒見過，但感覺一點也不主動，就算再好，能有於湛好么。

崔若薇勸許嘉言：嘉言，你別等我們宿舍五年十年後聚會，你自己領着孩子來啊。辛晏寧也擔心道：是啊，嘉言，這也沒確認關係，上來就約你晚上見面，這人靠譜么？

許嘉言已經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了，整個人散發著桃心，彷彿外面含苞待放的桃花。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你們剛剛說啥？崔若薇與辛晏寧無奈對視一眼，崔若薇還是理智的告訴許嘉言，就像許嘉言曾經勸她那樣：我倆怕你沒戀愛經驗，別被人騙了，就算他不是騙你，他的工作性質，你是想隨軍當家庭主婦還是你自己一邊上班一邊帶娃。

邊上班邊帶娃啊，大不了請保姆幫忙，放心，我不是林妹妹，不會自苦的，再說，為了我家宋哥哥，苦點就苦點。許嘉言整個人陷入了迷離的狀態。

辛晏寧搖搖頭，看來，睿智如許嘉言，碰到愛情，也會當局者迷。其實他倆說的許嘉言早就想過，但她對宋有為多年的思念早已入骨，不允許她去衡量利弊得失，她只知道，最後攜手的人若不是宋有為，其他人一定是自己放在天平衡量過的人，宋有為就會成為自己心中的硃砂痣，永久的遺憾。

許嘉言算了算日子，五月上旬差不多就能出來筆試成績，通過筆試的話中旬就要去濟南準備面試。濟南到洛陽比北京到洛陽近一些，而且濟南有一趟直達洛陽的綠皮車，可以省點錢。自己的零花錢在請白曦開演唱會時用光了，現在長大了，過年也沒有了零花錢，只有省下點生活費，那也是極其有限的，只能省着點花。許嘉言一邊盤算着一邊扒拉五月中旬的日曆，看看周六是哪天。發現正好5月20日就是周六，許嘉言心裏默想，這可是個好日子，天助我也。

於是給宋有為回復：我五月中旬得去濟南學習，應該就五月二十號有空。

那就先定着五月二十吧，我這邊說萬一有什麼變故，可不是我故意爽約哈。宋有為對這個日子頗為滿意，他想問許嘉言是以老同學的身份來還是......想間接問問她和於湛分手了沒，又想還是等見面聊吧。

知道啦。

接下來的日子，許嘉言一直面若桃花，寢室幾人都能感受到許嘉言已經處於戀愛的漩渦，面試準備的也差不多了，許嘉言開始和崔若薇學着化妝，愛情的力量讓平時素麵朝天出門的許嘉言，第一次開始分辨水乳霜精華的正確使用順序，平時自己最多塗塗水乳，現在知道了面霜塗完了還要塗隔離、防晒、粉底。看着崔若薇給自己整的眼線、假睫毛還有眼影。許嘉言搖搖頭：算了算了，我再塗個口紅就行了。

許嘉言邊說著邊去撕假睫毛，結果不會撕，疼的直叫喚，還立馬去搓眼，忘了畫了眼線，搓成了熊貓眼，室友們哈哈大笑，許嘉言也對着鏡子笑起來。她們知道，這樣還能一起大笑的日子不多了，六月份照完畢業照，拿了畢業證，就正式各奔東西了。沒有桃花潭水，沒有古道長亭，卻不知相聚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