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帶血的字
史臨冰在深夜被警察拷上了，送進警車後座。
年輕警察駕車，所長在副駕。後座被鋼條焊死，像一座移動監獄。
“你夠狠啊！”所長拿出手機，打開一個視頻讓史臨冰看。
史臨冰瞳孔漸漸縮小，他看到自己用手槍砸人。
那人急忙躲閃，哪知道史臨冰趁機撲了上去，抱住那人的脖子，一口將對方半隻耳朵咬了下來。
場面很血腥。
更可怕的是，他鬆開那人之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那人腦袋砸了過去。
那人身子晃了晃並沒有倒下去。
史臨冰發了狠，連續砸了數下，將那人砸暈在地上。隨後他將那人半隻帶血的耳朵吐在地上，惹得圍觀者一陣驚呼。
而他自己撿起地上的槍跑掉了，視頻拍到了他匆匆逃離的背影。
史臨冰目瞪口呆，意識到自己的事情大了。他心中長嘆，怎麼就變成這樣呢！
他想起那個噩夢，從那時候開始，好像一切都變了。
那天凌晨，史臨冰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頭大黑豬，先是被冷艷的女主人調戲，再然後是傷了人，被扁擔棍子死命的招呼腦袋。
驚醒后的他摸到了床頭的開關，將房間的燈打開了，白色的光芒一下子驅走了惶恐。
史臨冰靜坐了一會，從床上爬起來。
“挺逗的，這什麼夢，佳佳這個臭嘴。”史臨冰撫摸着腦袋，那裏痛得厲害。
女友陳佳佳白天說他是懶豬，多少年沒做過夢的他當天晚上就夢見自己變成了大黑豬，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一個夢而已，沒什麼。”史臨冰拿起手機看了看，快凌晨5點了。他刷視頻到3點多才睡，這個點已經很困了。
史臨冰準備擦把臉接着睡，剛剛那噩夢讓他流了很多冷汗。
他進了洗手間，打開燈，拿着毛巾把臉擦擦，然後擰開水龍頭搓搓毛巾，就在他抬起頭看鏡子的時候，他發現鏡子裏出現了一團火。
一條人影出現在火焰里。
而在同時，另一條人影出現在背後，手裏拿着槍。
“砰！”
一聲槍響，血雨四濺。火焰中的腦袋西瓜一樣爆裂了，原本應該長着腦袋的位置，卻出現了一條血淋淋的蛇。
“媽呀！”這突然的一幕把他嚇壞了，腳接連後退了好幾步，用手扶着牆才沒有栽倒。
所有東西都很潮濕，牆壁如同皮膚開始潰爛一般，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
“見鬼了嗎？”他的心快跳出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的，眼睛根本不敢看鏡子。
作為新時代的大學生，一個無神論者，原本是不信鬼神的，這也太嚇人了。
他緩了很久，才敢抬頭再看一眼鏡子。
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手扶着胸口，正在喘息着，眼神里滿是驚恐。
那是他自己。
“我擦，自己嚇自己。”史臨冰覺得剛剛是看花了眼。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哪有什麼鬼，剛剛做了個夢有點心慌而已。
他在安慰自己，原本這也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鏡子右上角突然了個“一”字。就在史臨冰思索着鏡子上是不是原先就有“一”字的時候，“一”字已經變成了“打”字。
他眼皮一跳，慌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時“打”字已經變成三個字——打電話！
血紅血紅的三個字，彷彿是用血寫的。
史臨冰三魂嚇掉二魂半，
慌忙逃出洗手間。他的腳剛邁出來，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一大清早的，突然這麼一下，把本是驚弓之鳥的史臨冰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敲門聲僅僅那麼一下，接下來門縫裏塞進了三張小卡片。
“我草你媽！”史臨冰罵了出來。
這些個神經病，要嚇死人啊，白天塞小卡片就算了，凌晨四五點還來塞。史臨冰氣急敗壞，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腳踩着地面向門口衝去。
疫情期間，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還敢塞小卡片，他要衝出去揍人家一頓。
他沖向門口，正要打開門的時候，忽然身子抖了一下。
他凝視着腳下。小卡片上都有衣着接近生命本初狀態的妙齡女郎，其中一張很像那個女人。不，就是那個女人，史臨冰的瞳孔漸漸縮小。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哆嗦着弓下身子將那張卡片拿在手裏。
夢裏那個餵豬的女人，就是她無疑。
“難道我出現幻覺了。”一萬個念頭在史臨冰的大腦中呼嘯而來，他身體是篩糠似的抖着。
“臨冰，不要想東想西，這幾年大家都不容易，不上班就不上班唄，壓力不要那麼大，想多了容易腦子出問題。”陳佳佳的聲音在史臨冰的腦子裏響起來。
他記得，她今天就說過這樣的話。
史臨冰剛大學畢業一年多，女朋友比他低二屆。
他在一所普通的一本，屬於畢業即失業那種，靠着父母和女朋友的資助，他租了現在的民房，畢業三個多月才終於在一個幾個人的珠寶公司找到一份銷售工作，還沒幹五個月，公司倒閉了。
然後他失業了。
失業不可怕，靠上學的女朋友資助才可怕。他嘗試過送外賣，可沒送幾天便翻車了，傷了腿，在醫院躺了十多天，付出了一大筆醫藥費，讓本就艱難的生活雪上加霜。
自那以後，電動車摩托車不敢再碰了。
而現在，居住的民房這一片因為有陽性病例，被隔離了。
每天除了投簡歷做核酸，他過起了吃了躺着，餓了胡亂煮點吃的單身漢生活。
由於失業的壓力，加上經濟的困頓，史臨冰的狀態最近一直不太好。
在大學校園裏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他，一出校門就遭到了社會的毒打，他時常幻想出現貴人幫助，偶爾看網絡小說，腦子裏也會出現一些幻想。
“一定是幻覺，我該找一個心理醫生看看了。”史臨冰自言自語，然而他知道現在不可能，除了錢的問題，現在他出不去，心理醫生也絕對不願意到他這邊來。
保持着半蹲的狀態，史臨冰半天都站不起來。哆嗦，恐懼，還有擔憂。
佳佳可是校花，學校那些男生跟蒼蠅似的，隨時想找個縫隙盯上去。他現在這種經濟狀況，如果再出現心理問題，佳佳怕是要離開他了。
他記得晚上跟佳佳討論了選擇和努力哪個重要。佳佳說，如果有選擇，當然選擇重要，如果沒有選擇，那努力重要。
如果當初在校園裏，這些話他是不懂的，此刻他深刻理解。佳佳聰慧美麗，家境又好，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史臨冰都算是豬拱了白菜了，雖然他的長相不差，但綜合與佳佳比起來，那可算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佳佳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而他，沒得選擇，甚至連努力的方向也沒有。
好久之後，史臨冰在胡思亂想中站起身，拿着三張卡片坐到了床沿。
他看看手機，快到5點半，窗外已經大亮，清冷的雨小了很多，外面傳來清潔工掃街的聲音。
“不行，我不能離開佳佳，我不應該胡思亂想。”他忽然想起什麼，照着卡片上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這種小卡片，一般都是隨便找個女人的相片放在上面，不是真的，或許自己在哪看過，所以在夢裏出現也不奇怪。
電話剛打過去就有人接了。
“喂！”史臨冰心中一緊。
“大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你誰啊？”
“大黑。”
這聲音好熟悉，像是夢裏的老王媳婦。
“啪！”史臨冰的手機掉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