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獄遊騎兵團
冒着灰煙的蒸汽列車緩緩駛入嚎嘯港的站台，身穿銀色長袍的凈化者們簇擁在亞瑟周圍，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雖然尼爾神父准許了亞瑟的提議，但他們並不會因此鬆懈，因為亞瑟·西蒙並不是普通的污染者，而是“病入膏肓”的竊語者。
在這個危險的傢伙登上那列通向死亡的列車之前，他們都必須對他嚴加看管，以防任何意外的發生。
德文·戴維斯穿着考究的黑色正裝，金色且整齊的長發溫順地貼在他的額頭上。他注意到囚徒一般的亞瑟，對他微微一笑。
亞瑟沒好氣地白了眼那個看似斯文的瘋子。
空曠的車站上很快聚集起十幾人，有神情堅毅不苟言笑的牧師，有嬉皮笑臉爆着粗口的魔狩，還有被人解押着的污染者，就像亞瑟一樣。
列車的大門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開，嘈雜的站台很快安靜下來。
“想必諸位就是志願加入地獄遊騎兵團的勇士，你們一定能從各種渠道得知我們的‘壯舉’，三十人的隊伍離開港口，卻只有五人成功歸來，但是我想說，我們所付出的慘重代價也換回了重要的情報，我們終於鎖定了死墟裂隙的位置。”男人留着黑色短髮，淡灰色的眼眸冷冷地掃視着站台上的人們，他沉默許久，右手中出現了一張白紙。
“現在，想要加入地獄遊騎兵團的人在這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姓名，蓋上血印，然後寫下自己的墓志銘。”
眾人在男人的面前排成一隊，安靜地挨個簽字蓋章。
當所有人都簽上字后，一位凈化者緩緩開口，語氣與態度極其傲慢。
“拉文團長，請把合同拿過來，讓這個傢伙簽上自己的名字。”
“他可以自己走過來簽下合同，如果他的腿不好，那麼請告訴神父大人，我們團並不需要這樣的人。”拉文冷笑一聲，然後擺了擺手
站台爆發出一陣鬨笑，開口的凈化者漲紅了臉，而亞瑟則順勢撞開他，邁着輕快的步伐地走到拉文面前，在紙上的空白位置洋洋洒洒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向凈化他人的凈化者哪裏被人如此羞辱過，氣得他從腰間拔出手槍，瞄準了紋絲不動的拉文。
“注意你的言辭，拉文團長。”為首的凈化者攔住了氣急敗壞的隊友，“地獄遊騎兵團是教會建立的組織，你不配合凈化者的工作，就是在與教會作對。”
“我的朋友，永遠不要高估自己的身份，黎明聖杯教會確實組建了遊騎兵團，但是它並沒有對我們進行任何形式的援助，相反商會對我們多次伸出援手，想在這個到處充滿意外的世界存活，沒有利益的交互可不行，高高在上的神可救不了我們。因此，現在的遊騎兵團只替商會做事，與教會無關。”拉文義正言辭，語畢便轉身返回列車。
亞瑟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站台上只剩下那些銀袍的凈化者站在原地乾瞪眼，畢竟他們恪守職責，不能濫殺無辜。
“現在你可是這裏的大名人，亞瑟，沿路上我聽見他們在談論你的來頭。”德文·戴維斯神秘地出現在他的身旁，然後面帶微笑地坐在他的對面，“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你為此改變想法？”
“他們發現了我四級污染者的身份。”亞瑟捧起托盤上的一杯咖啡，細細地抿了一口。微苦的咖啡口感濃醇細膩，令亞瑟不禁微微挑眉。
“廷根斯的咖啡，我還在學院做研究那會去過那裏，那裏有着整個天堂最好的咖啡。
”德文漫不經心地說，將一旁白色小壺裏的牛奶倒入他的杯中。
“竊語者，嗯，可真是危險。”德文的視線停在亞瑟的身後，他舉起勺子向前指了指，亞瑟也跟着轉過身去。
一個穿着棕色風衣，頭戴淡灰色鴨舌帽的年輕女性正騎馬飛奔，緊緊地咬住列車不放。
她的右手離開韁繩朝逐漸加速的列車拚命揮手，一條紅色的麻花辮隨風甩在身後。
亞瑟拉開窗戶，朝不遠處的女騎手揮手示意，少女很快心領神會，她壓低帽沿，猛地一踢馬腹，早已氣喘吁吁的黑馬嘶叫了一聲，再次加快速度。
她與窗口的距離不斷縮短，似乎算好了距離，她雙手撐在馬背上，然後將兩腿從馬蹬上抽回，在馬上完成了倒立。
“很顯然，這位小姐是個魔狩，不然的話只可能是遊騎兵團請來的馬戲團成員。”德文咧嘴一笑。
少女恢復身姿，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那左右搖晃的模樣如同極有經驗的衝浪者，正根據浪花的情況調整自己身體的位置。
她很快在馬背上完成了站立。
緊接着是不要命地縱身一躍，少女不偏不倚地抓住了窗檯的下沿，黑馬逐漸消失在她身後的飛沙里。
亞瑟伸手將她拉入房間。
“謝謝你，紳士，我是希尼亞·弗雷曼，賞金魔狩。”少女喘着粗氣，一邊向亞瑟脫帽致意，背上的改良溫徹斯特步槍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略顯誇張的手臂動作在室內揚起了一股沙塵。
“咳，咳，前調查員，亞瑟·西蒙。”亞瑟不住地咳嗽，擺手示意希尼亞坐下。
魔狩小姐笑嘻嘻地坐在他身旁，將亞瑟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你想去地獄尋找什麼呢？魔狩小姐。”德文微笑着提問。
“很簡單，我需要錢，一大筆錢，我聽說廢棄的污染區裏有大量的古董。”說到這時希尼亞兩眼放光，似乎看見那價值連城的古物正向她招手。
在聽到對方將那些舊時代的古董看作生財的工具而不是研究的資料，廢話連篇的德文也識趣地閉上嘴。臉上大有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敵視。
“亞瑟·西蒙，是哪位？拉文團長想找你談話。”一名背着來複槍身着艷麗軍服的士兵推門而入。
亞瑟剛想回答，地面傳來劇烈的震動。
希尼亞條件反射地趴在地上，她的表情變得凝重。
“趴下！”她大喊。
亞瑟的眼前閃過白色的巨大身影，震耳欲聾的的撞擊聲貫穿了他的雙耳。
嘶嘶嘶嘶。亞瑟聽得懂，那是變異巨蟲的語言。
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嗎，亞瑟。我現在來取你的心臟了。
一股刺鼻的腥風隨即刮過，待亞瑟睜開雙眼，眼前的車廂被攔腰截斷，鮮血如油漆般潑在牆壁上。
一望無際的荒原與鐵路出現在亞瑟眼前。
傳令的士兵目光無神，徑直朝後倒去，在他的身下流出了一地的臟器與鮮血。
亞瑟這才注意到士兵的身體只剩下了一半，如同縱向切開的青瓜。
列車劇烈地搖晃，然後減速停下。
拉文團長帶着四名魔狩出現在亞瑟的身後。
“所有魔狩，符文師和污染者隨我下車，士兵們聽布克牧師的指揮，保衛列車！”拉文大吼道，率先朝遠處脫軌側翻的後半截列車走去。
“那是什麼，這裏可是天堂的直轄區，怎麼可能會有異獸溜進來？”德文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積灰。
“那是骸骨蠕蟲。”希尼亞不再露出輕鬆愉快的表情，“弱點是每一節的下半身與巨大的嘴。”
說罷，少女取下背上的步槍，跟上了拉文一行人。
“我們也走吧，還愣着幹什麼。”德文不滿地仰頭看着發獃的亞瑟，他的手中多出了刻滿魔法紋理的卡牌。
“那是德克，他來找我了。”亞瑟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更多的是無奈與自嘲。